“你沒錯，”我說，“長痛不如短痛。古龍歲對愛情不專一，哪怕他這次放棄了小娟選擇了纖纖，他以后還會因為別的女人而放棄纖纖。”

“嗯。”雨晴低低地答了一聲，似乎仍然十分內疚。

“阿晴，愛情是屬于兩個人的，一旦進入了三角戀、四角戀，那就沒有意思了。如果因為吵架呀什么的而分手，那可以復合，但如果是因為第三者而分手，那即使復合了，彼此心里也永遠會有一根刺。有些事情，做錯了，就不能再回頭了。”

我有感而發，一口氣把話說完，忽然想，我干嘛要對雨晴說這樣的話？真是傻B。我立即接著說：“唔，我的意思是，你可以這樣勸慰纖纖。”

電話里，雨晴似乎輕輕笑了一下：“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古龍歲的心已經變了，即使他勉強跟纖纖在一起，纖纖也不會幸福的。我和小蕾會好好地勸一勸纖纖。”

雨晴頓了頓，又說：“你和小玲（打電話叫我和雨晴去玩殺人游戲的那個師妹）他們約好了嗎？那你先自己過去玩吧，順便代我跟他們說聲抱歉。我晚點再找你。”

“好。”

掛了電話，我獨自到恒信去了。我想晚點可能要去載雨晴、纖纖和小蕾，因此我是駕M6去的。

路上我想，現在我作為一個局外人去分析纖纖和古龍歲的愛情，當然能理智冷靜，但纖纖作為當局者，她又怎能理智地去分析？如果她真的很愛古龍歲，即使知道古龍歲已經變心了，即使知道兩個人勉強在一起已經沒有意思，但還會希望和他破鏡重圓。

只要還能和你在一起，我可以當什么也沒發生過。

就像以前的我，知道曉薇愛上了別的男人后，我是否也有想過：只要她能回來我身邊，我可以當什么事也發生過，只要她在我身邊，我不介意她的心在想著另一個男人？是呀，我當時有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呢？時隔多時，現在的我已經不記得了。

愛得深，就會縱容對方，就會失去自尊。這就是犯賤。

靠縱容對方和失去自尊而換來的愛情真的沒有意思，而且指標不治本，不會長久。這個道理旁觀者都懂，但是萬一有一天自己成了當局者，身陷其中，恐怕即使覺得沒意思還會舍不得放棄，還會不顧一切去縱容、去愛。

不想了，反正我和雨晴的愛情簡單得很。

我是被上天選中的最幸運的人，你們是羨慕不來的啦！

那新開的殺人游戲餐廳——無間咖啡館的位置并不顯眼，我找了好一會才找到。在咖啡館里吃過晚飯，等了一會，師弟師妹們便來了。

于是我們進房玩殺人游戲。第一局我是一個良民，第二天晚上就被殺手殺死了，于是走到房外等候。咖啡館的大廳里，有幾個男生正圍在一起聊天。他們前方放著一副層層疊（就是那種大家輪著把疊好的積木抽出來再放上去的玩具）。其中一個頭發零亂的男生脫了鞋子，蹲在沙發上，右手像《死亡筆記》里的L一樣只用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拿起了一塊積木，蠻酷的樣子。

只聽那男生拿著積木說道：“這是一次我精心策劃的約會。”接著把積木疊上去。

他的話是什么意思？我有點好奇，于是走過去，在他們旁邊坐下。

那男生又拿起另一塊積木，說道：“這一塊，代表我省吃儉用了幾個月才湊錢買來的送她的項鏈。”說罷又把積木疊上去。

“這一塊代表一通通宵的電話。”“這代表我某個晚上深切的思念。”“這代表我和她的一次旅行。”男生每說一句，就往上放一塊積木。積木越疊越高。

最后男生說道：“我和她的愛情，就是這樣一塊一塊疊起來的，每一塊積木，都充滿我的心血，都是我和她美好的回憶。但突然，她跟我說，她喜歡上別人了，她要和我分手！”

男生說到這里，忽然把積木推倒，積木七零八落，“愛情”毀于一旦。

其他幾個男生呆了，我也愣了一下。

男生有些傷感地說：“沒有了，一瞬之間，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我付出了那么多時間，付出了那么多精力，說實際點，我還付出了那么多金錢，最重要的，是我付出了我的心，但所有一切，都是白費的，你們能想象我當時的感受嗎？”

一個男生答道：“我能明白，我也試過，初戀，總是令人甜蜜，令人痛苦，也令人難忘。”

其他男生也深有同感地點了點頭。又有一個男生望著一臺散亂的積木，喃喃地說：“你的比喻太TMD貼切了！精心策劃的約會，通宵電話，湊錢買回來的禮物，唉，想起來就心酸呀。”

那疊積木的男生說道：“‘愛情’倒塌了，我付出了無數心血的‘愛情’倒塌了，你們說，我還會有精力、有耐心去再疊一座‘愛情’嗎？我要重新了解一個陌生人，還要讓她逐漸了解我，我要重復我初戀時做過的每一件事，如果是你們，你們不會覺得很厭倦嗎？”

我可以理解他的感受。就像我，如果我耗盡心血寫了一部百萬字的小說，但那小說的文檔卻被意外損壞，我還怎么有激情、有耐心去把這部小說重寫一遍？即使真的寫出來，很多詞句，很多感覺，都和原來的不同了。

我以前也是像他這樣認為的：有些事情，一輩子只會做一次。我全情投入地愛過曉薇，但我和她的愛情卻沒有結果，我原以為，這一輩子，我再也不會用心地、認真地去愛一個女人。

但我錯了。

因為我遇上了雨晴。

幾個男生不約而同地點頭，異口同聲地嘆氣。一個男生甚至說：“所以嘛，在我自己用心去疊的‘愛情’倒塌后，我寧愿去買一座現成的‘愛情’，反正只付出了錢，沒付出真心，即使再倒塌了，也只是皮兒傷，心不會痛。”

“不是這樣的。”我忽然冒出一句。

幾個男生一齊向我望來。

我吸了口氣，淡淡地說：“以前我也以為我被傷害過以后不會認真去愛，但現在我才知道我錯了，因為我遇上了另一個女孩，一個真正適合我的女孩，她絕對是上天恩賜給我的禮物，我甚至慶幸我初戀的女朋友把我甩了。如果我因為受過傷害就對她的愛有所保留，那對她太不公平了。對我來說，我是帶著傷痕去戀愛，但對她來說，她是帶著對愛情的美好憧憬去戀愛，如果我愛得保留，那也太自私了。”

有兩個男生“哦”的一聲，大家都望著我，沒有說話，若有所思。

“如果被傷害過就不敢再投入，不敢再付出，那么就永遠得不到真愛。”我丟下這句話，便站起來，朝洗手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