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車回到中山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我來到泰安路,在采碟軒買了兩袋面包和一瓶水,囫圇吞棗地吃了。接下來,我急不可待地來到了纖纖的家。按下門鈴不久,門便打開了,來開門的正是纖纖。
她見了我,臉色輕輕一變,神色有點不自然。我劈頭就問:“纖纖,雨晴呢?”
“我……”纖纖有點結巴地說,“我不知道。”
我大聲說:“你一定知道!你告訴我!我要見她!”
纖纖有點緊張:“說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走吧。”
我大吼了一聲:“不!我要見她!我……”
纖纖見我突然大吼,嚇了一跳,以為我要發怒,后退了兩步,提高了警惕。沒想到,接下來我卻放軟了口氣,低聲說:“許纖纖,我求求你,你告訴我阿晴在哪里。你知道我對阿晴的感情是真的,你知道我是無論發生什么事都不會把她丟下的,你知道的,你知道的……你告訴我,好不好?你讓我見她,好不好?”
說到后頭,我的聲音已經嗚咽。
纖纖果然是受軟不受硬的人,見我真情流露,眼睛竟然紅了。
我見她有所動搖,馬上接著說:“我不知道她發生了什么事,但無論她發生什么事,我都要和她一起面對。纖纖,我是愛阿晴的,阿晴也是愛我的,這些你都知道,這些你都了解。你不要那么狠心,不要把我們拆開,好不好?你告訴我她在哪里吧。”
纖纖趁我不留意,輕輕地嘆了口氣,接著話鋒一轉,冷冷地道:“你不要做夢了,不要再自作多情了。雨晴已經變心了,她愛上別的男人了,她不會再和你在一起了。”
雖然她故意讓自己的語氣表現得十分冷酷無情,但我能聽出,她言不由衷。
“不!”我咬了咬牙說,“那是假的!那一切都是假的!”
“她和別的男人一起走進酒店,那不是你親眼所見的嗎?怎么會是假的?”
纖纖說完這句話,我腦袋急速運轉,忽然靈光一閃,霎時間明白了一切。我說:“你怎么知道我見到雨晴和別的男人走進酒店?”
纖纖呆了一呆,無言以對。
我接著說:“果然,這一切都是你們安排好的!雨晴叫你和鄭梓灃配合她演了一幕戲,讓我以為她變心了,讓我恨她,讓我對她死心。”
纖纖吞吞吐吐地說:“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用再裝了,”我有點自豪地說,“我是寫推理小說的。我想,事情大概是這樣的:那天,雨晴先跟我說,她要到你家過夜,然后讓小蕾跟我說,她不在你家,這樣,就能把我引到你家。到了你家,你又故意閃爍其辭,讓我懷疑雨晴。我剛離開你家,鄭梓灃和雨晴就故意在我面前經過,并且走進了酒店。這一切都不是巧合,而是你們安排好的情節!”
是啊,本來這一切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的。按道理說,這個計劃實施后,我該認為雨晴變了,我該對她死心了,我該狠狠地傷心一場,然后狠下決心把她徹底忘記。
但事實上,我沒有這樣做。因為在這個計劃中,雨晴有一個地方失算了。
她低估了我對她的信任,她低估了我對她的深情。
她不知道,不管她怎樣傷害我、打擊我,也不管我看到怎樣的荒唐情景,我都會信任她,我都會固執地認為我和她的愛情始終存在著。
就像她對我始終十分信任一樣。我在節婕家過夜,她一點也不擔心我會越軌;我從阿清家回來,她能確信我和阿清沒有發生一些不該發生的事;甚至她看到我手上拿著“安全措施”,身體壓著小蕾的時候,也從來沒有懷疑過我。
不管身邊出現多少假象,我們始終信任著對方。
想到這里,我熱血沸騰,理直氣壯地說:“我相信她!無論發生什么事,我都信任她!無論她遇到什么事,我都不會把她放開!”
纖纖聽我說完,忽然淚流滿面,哭著說:“雨晴能遇到你,能和你在一起,她一定無悔無怨了……嗚嗚……剛開始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雨晴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為什么能對你那么放心,和你住在同一個屋子里……嗚嗚……現在我終于明白了……你真的是值得她愛一輩子的人……嗚……雨晴她太幸福了……一輩子能遇上一個這樣愛自己,這樣信任自己而又值得自己信任、依賴的男人,真是一件太幸福的事了……”
她越哭越厲害,這眼淚,不知是為雨晴而流,還是為古龍歲而流,又或者是為她自己而流?
我的眼睛也情不自禁地濕潤了。我說:“纖纖,告訴我,晴在哪里?”
纖纖一個勁地搖頭,重復道:“我不能說,我真的不能說……你不要逼我……嗚嗚……雨晴會知道你的心意的……嗚嗚……你走吧……”
她說罷,忽然關上了大門,任憑我怎樣敲門,都不再理會我。
我回到街上,一邊走,一邊給小蕾打了個電話,問她那晚在ROOM吧的事。她見我反正都已經知道了不少事,索性和盤托出:“那天雨晴叫我幫她一個忙,讓我晚上把喬宇叫出來,再讓我叫喬宇打電話給你,讓你出來,接著讓我告訴你,纖纖一個人在家。我問她為什么要做這些,她沒有說,我便不再問了。”
果然不出所料!我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雨晴安排的!自始至終,雨晴沒有變過。
回到家,已經快九點鐘了。我一進家門,小綾就迎上來,“喵喵喵”地叫著,那是它肚子極餓的緣故。我馬上給它喂了貓糧,看著它享用晚餐的樣子,我不禁想起雨晴把小綾帶回來的那個晚上,想起我和雨晴給小綾洗澡、喂食的情景,想起了我和雨晴每晚帶著小綾散步,常常和小綾一起玩耍的那段日子。
正想得出神,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我心中想道:“雨晴?!”此念頭一起,我整個人跳了起來。然而拿出手機一看,打過來的卻不是雨晴,而是表妹抒悅。
因為清明節到了,所以抒悅跟著父母回到中山來掃墓。由于她是和父母一起回來的,所以就沒到我家來住。她在電話里還問,表嫂呢?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惟有說,她回珠海了。
想了想,我問道:“對啦,俏表妹,你和鄭梓灃熟識嗎?”
“蠻熟的,怎么啦?”
“唔……”
“到底什么事呀?”
“你覺得他是怎樣的人?”
“挺好的人呀……咦,你怎么突然對他的事這么感興趣?”小美女奇道。
“唔,”我想了好一會,才說,“我覺得他好像對你表嫂有點意思。”
“嘿!那不可能啦!梓灃哥有一個女朋友在美國,他們感情很好的,馬上要結婚了。”
我一聽,心中更加豁然開朗。
那晚他和雨晴走進酒店,果然是在演戲!
掛掉電話以后,我心緒不寧,胡思亂想。
晴啊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到底在哪里?你為什么要離開?為什么要獨自去承受痛苦?
你這個狠心的人呀,怎么能丟下我一個?你以為你離開了,我就能把你忘記?不!不可能!一輩子都不可能!
忽然我想,雨晴所用的電腦里,或許會留下一些能找到她的線索。想到此處,我已身子一晃,箭步向雨晴的房間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