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村長老伯明顯是個繼承了農村人熱情好客的習慣。在我們剛收拾好行李(更多是調侃趙老師)的時候,他便邀請我們去享用早餐了。雖然這個時間明顯不該算是早飯,汗!
好人啊。不過那奇怪的眼神自始自終沒有從趙老師身上消失。
“哎,那姑娘還沒醒嗎?她不要吃飯嗎?”老伯很關心我。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就站在一旁,無聲地——咽口水。
“她啊。”趙老師撓撓頭,“比較困。所以就——”
邱山遠接著說,“老伯您做的飯菜挺好吃的。”
“一個人過久了。要么餓死,要么就多半是個廚子。”老伯很有感觸,夾起來了一塊綠油油的青菜,嘎巴嘎巴嚼了起來。這是沒熟嗎?
道士那夸人的功夫不知道是不是跟他師父學的,小嘴嘚吧把老伯哄的很開心。
但村長老伯的目光仍舊是時不時看向趙老師。這讓文質彬彬的趙老師很是崩潰。他低著頭,嚼著菜,像個剛過門的小媳婦。
我看著這詭異的情形,捂著嘴防備自己笑出聲。
李布衣跟我眨眨眼,“是不是他媽媽當然犯下的錯誤。”他用口型問我。
“不知道。但有可能。”我回他。
“這樣倒還好。不然如果是老頭看上了他。那還真是——”
“猥~瑣!”
“沒錯。就是用這兩個字才能形容!”
“我說你呢!”
李布衣張著嘴不說話了。我雖然很贊同他,但看到趙老師那鐵青的臉,還是覺得要安全第一,于是馬上改了口風。
趙老師這才又嘎巴一下,其實聽他那動靜,我以為他是在磨牙,而不是在吃飯。“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老伯看著他。
我沒有爆米花啊。這個時候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這就要認親了嘛。單刀直入。夠爽快!趙老師的小臉變得極為好看。就像是吃了一坨屎一般。
邱山遠不說話了。顯然是想把舞臺留給需要的人。
我和李布衣則是一副觀看年度大戲的模樣。
飯桌上。
一老一少面對面,兩眼迸濺出耀眼的火花。這里,聲音不重要了啊,語言不重要了,萬事萬物都失去了他本身的色彩。
“額。我姓趙。”
老伯的眼睛仿佛一瞬間失了神采。“姓趙啊。”他很低沉。仿佛知道你兒子不和你一個姓氏一般的表情(我干嘛要用這個比喻)。
“你怎么會姓趙呢?”
他小聲嘀咕。氣氛略微變得有點小詭異,好吧,其實這頓飯吃的原本就相當詭異。邱山遠忍著笑,“老伯您貴姓啊?”
“哦哦。我姓李。”
邱山遠的眼睛亮了,趙老師的眼睛也亮了,我的眼睛也八卦了。無辜躺槍的李布衣一副大寫的懵~逼。這事放在誰身上,誰都是受不大了啊。
“那您是找一個姓李的年輕人嗎?”趙老師眉飛色舞。“對啊。”老伯站了起來,“你們怎么知道?”
“按日子今天應該來一個道士,和一個姓李的男人。”他信誓旦旦地如此說。
李布衣沒由得打了個機靈。
“您會算命啊?”邱山遠看了李布衣一眼,又對著那老伯問道
。
“你眼神不好。”
“啊?”
“要不我在你東邊,你往西邊看個啥?”老伯說話間,也模仿剛才那般,視線定格在李布衣身上。我那時候是真怕他把衣服一扔。然后大聲吼道,“妖孽哪里跑?”
但顯然事情的走向不是我所預料的那樣。老伯轉眼間回過頭來,繼續面無神色的吃飯。
“那個。您是怎么知道的?”要不說高手在民間。像邱山遠這樣的眼高于頂的家伙也用上了敬詞。“您會算命?”
我的眼睛也亮了。但一想到我那不靠譜的三奶奶,我覺得也是有點不靠譜了,老伯很謙虛地搖搖頭,我可不會那玩意。
“有人告訴我的。”
村長這么說,眼神又變得空明起來,“他真是活神仙啊。”
“他是?”趙老師問。小眼睛帶著求知的欲望。能窺見未來,這絕對算得上是好本事了。有七八分真,天橋底下討生活肯定不會餓死的。哎,我干嘛糾結在天橋呢——
老伯不回答了。趙老師失寵了,他又問了一遍。老伯說,“問那個干個啥嘛。”這么一句冷冰冰的話搪塞了他。
這飯吃的是相當怪,這村子和村長也很是古怪。那個能提前預知未來并且知道李布衣存在的家伙,到底是誰呢?一切都充滿了神秘,而村長在感嘆完之后便只口不提了。哪怕是換了邱道士,也僅僅是換來了一個不耐的一瞪眼。
李布衣想要張嘴問,我攔住了他。用口語和手勢問他,你要嚇死這個老伯啊?
“你難道不想知道那個神秘人是誰嗎?我還真不信有誰能算命那么準的。”
“不想。”
“——”
我是真的不太想知道那人是哪一個,畢竟我還是更加想弄清楚,我怎么樣能重新回到我的身體,重新做人!
這種在人群里飄來飄去做個隱形人的感覺簡直不要太糟糕。而且,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那家伙應該不會是對我們有善意的。
“去休息吧。”
這是村長在沉默了十分鐘后所說的最后一句話,說完之后,他也沒理會我們,便一個人背著手走出了家門。
這村長還真的放心我們!也不怕我們將他家里的東西給順走了。畢竟這電視,好吧,還是黑白的,這桌椅,該清洗了,這家用電器,我好久沒見過這么老的手電筒了,還是那種裝一號電池的手電筒。好吧,這應該放心!
“你們信不信算命的?”趙老師很輕松地問我們。
“不信。”看了看李布衣,我斬釘截鐵地如是說道。但讓我意外的是,邱山遠和李布衣均是表示算命是一種學問。有啥學問不學問的,不就是心理學上的分析嘛。我開始吐槽。
李布衣駁斥我,“那鬼魂之說還被你們現代人說是磁場的問題。你覺得和磁場有關嗎?”
“作為一個古代鬼,你能說出磁場兩個字,我還真是對你刮目相看!了不起!”趙老師豎起大拇指。
“那你以為呢?其實古代未必比現代落后,有些造瓷工藝你們不是也不會嗎?那可都是我們發明的。”李布衣身感作為一個身在現代的古代鬼,要時時刻刻標榜起他的威名!
“你會啊?”
我問了這么一句,“那你現在就是個印鈔機啊!”我的眼睛一亮,頓時覺得財源滾滾。李
布衣在我眼里的角色終于也是發生了改變,畢竟做一個印鈔機比當一個色鬼要讓人歡喜地多。
“不要神轉折了行嗎?”趙老師打斷了我的遐想,又或者說是瞎想。“我們不是在討論那個神秘人嗎?他算命那么準,沒準可以讓他幫我們啊。”
趙老師表示與我們做隊友很捉急。
邱山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激動啊。雖然我不會算命,但我是誰啊——”他用力拍了拍他的道袍。
“你是道士?”趙老師小心翼翼地應和。“對嘛,我是道士,算命的和這個,和我們也算是有很大的淵源。”
“對啊,大街上十個算命的九個還兼職捉鬼!”
我插嘴道,“想當初我們村的——”
“文科生還來轉折體啊。”邱山遠瞪我一眼,“仔細聽著就得了。”
我撇撇嘴,不以為然。
“以前我師父也會算命。”
他咂咂嘴,“每次我去給他請早安的時候——”
早安,那不是封建大地主才會擁有的奢靡生活嘛。唉,沒想到邱山遠還是個被壓迫的奴隸。唉,可憐啊。
我眼珠子亂轉,邱道士顯然知道我又在亂想,故意停下來瞪我一眼,然后繼續道,“他都知道我昨晚上吃了什么飯。”
趙老師眼里已經冒出了火花,“看吧,我就知道,算命其實還是——”
他還沒說完,就被邱道士的下一句話弄得極為不爽,“后來我才知道那是因為我晚上沒有刷牙。我師父聞著味就知道了。”
邱道士嘿嘿直笑,“以前我每天刷一次牙,現在每天刷兩次。我想,我師父即便是在這,也猜不出的。”
“那這么說,算命是假的?”
趙老師有些失魂落魄。
邱道士眼睛盯著他,他們對視著,邱道士悠悠嘆了一口氣,整張臉變得極為的嚴肅,“那肯定的啊!”
我去。我以為他要安慰別人呢。沒想到卻是這樣。果然邱道士自始自終都是一個賤人。
“趙老師你別難過啊。我知道你想早點回去見雪兒她們。那個兇手的線索我們會幫你找的。”
我站直身體,努力使自己高一些,義正言辭地如此保證。
“我娘子說的話,在我這也能兌現。”
身后的李布衣生怕我把他丟了還是怎么的,迫不及待想要表現。
趙老師一副感動地不行的樣子,“還是你們好啊。親人啊。”說話間,他已經張開了雙手,這是要來個擁抱的意思嗎?
我并沒有躲,一個友誼的擁抱而已嘛。
李布衣卻搶先張開雙手,站在了我前面,打斷了我的擁抱,“我們倆抱一個就行了。你抱了我娘子的話,我怕忍不住我就又打你了。”
“霸道總裁啊!”
邱山遠忍不住吐了個槽。
“要是我師父在,用他的鼻子一聞,就知道了。比算命厲害多了。”
“那你師父豈不是——”
我的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四條腿的小動物。
“我師父豈不是一條狗?”邱道士順著我的話脫口而出,“幼稚。”
他居高臨下看著我。他的個子本來就比我高!
房門嗚哇一下被推開了。
邱山遠嘩啦一下跪在了地上,“師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