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很詫異,爲什麼她出不去這個湖。有疑問肯定要問出來,所以我直接像個十萬個爲什麼一般,問她原因。
和我蹲在一起的雪兒很無奈,她說,“我淹死在這個湖裡,但是很奇怪,我不知道我的屍體在哪,現在的我只能像個孤魂野鬼一般。”
額。她這麼說起來,我覺得她也有可憐。整日在這裡飄啊飄的,其實也有些無聊吧。哎,不對啊,“那爲什麼你會附身到曉彤身上?”
雪兒愣了愣,直搖頭,“沒有啊”,“我都不知道你說的那個曉彤是哪個?”
她直愣愣看著我,雖然是野鬼,但她似乎沒有騙我的可能啊。如果附身在曉彤身上的不是她,那會是誰?越想越有種恐懼的感覺。我好像陷入了一個龐大的漩渦裡,我找不到出口,就只能迷失方向。“那,前些日子有個同學夢遊差點被淹死,你知道嗎?”
雪兒這次倒是點了點頭,“那天我看到了。”她露出了一個很恐懼的表情,原來鬼也能做出那麼人性化的表情。但是她怕什麼?這裡不是她最大嗎?
“到底怎麼回事?”我站起來問她。但她搖頭不說話。甚至連個提示都不給我。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說,“這事你不要管。即便是你身邊的那個小道士和他都管不了的。會沒命的。”
嘶。如果她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感覺我腦子不夠用了。意思是這裡除了她還有別的——鬼嗎?我直接問出了心裡的疑問。但是這個迷失在愛情中的女鬼卻怎麼也不回答我。她只是哀求我,希望能把趙思帶到無名湖。
“你把他帶過來。我想見見他。”
“我好想他。以前這所學校沒有他的氣息。我最近才聞到,他回來了,我知道他回來了。我只要見他一面。見他一面就好了。”
“我等他等了好久。我好害怕。我一個——鬼,只能在這個湖裡飄蕩。我好想見他。好想看看他,好想和他說說話。”
她一個人在那自顧自地嘮叨。全然把我作爲了唯一的聽衆。我聽到了一個姑娘對心上人的思念。哪怕成了鬼魂,她仍然想見心上人,我覺得,這大概就是愛情吧。
額,我插不上話,不忍心打斷她慢慢的回憶。她說起他們的大學生活,一件件小事,夏天她去給打籃球的他買水,冬天他去給上課的她買熱乎乎的奶茶,他們一起旅行,一起遊玩,一起學習。很多很多的小事。我看得出她都要哭出來,但是好像鬼難以掉眼淚吧,她終是乾巴巴的,沒有落淚。也可能是在湖裡泡得久了,連淚水都難以出來吧。我想。
不過,我是怎麼來的啊。“爲什麼我一點印象沒有?我什麼時候到的無名湖啊?”一股不好的念頭從我心頭升起。我不會是死了吧?壽終正寢,死在宿舍?我飄蕩的其實是我的魂魄?我也成了鬼?不是吧?我突然覺得我是那麼地愛惜生命,小心翼翼看著雪兒,等待她的回答。
“我是在你的夢裡。”
“夢裡?”我有些詫異。好像我上次夢到鬼還是在遙遠的入學前。然後就多了個甩不掉的逗逼李布衣。可煩死我了。現在又做夢了,又夢到鬼了。
雪兒擦了擦其實沒有一滴淚的面龐,“是啊,你的體質比較特殊,我可以進入你的夢裡與你交流。算是託夢的一種吧。”
我有些明悟地點了點頭。其實若是小道士邱山遠在這裡,一定會感到異常地震驚。因爲在常識上,只有“頭七”的時間裡死去的人才有機會給親人託夢。而雪兒去世起碼好幾年,而我和她並沒有一絲的聯繫。
“那你也可以給趙思託夢啊。”我有些不懂她的思維,那樣不是更簡單嗎?而且不用我這個傳聲筒,多好。可是雪兒異常地堅定,“我好像只能給你託夢。”
額。這下該是我震驚了。除了在村裡三奶奶給我看命相說我是富貴命之外,我還是頭一次聽到我的特殊性。雖然我是十里八村
第一個大學生,雖然我和一個牌位結了婚,但我還是異常地感覺這種鬼魂託夢的好可怖。難道以後我會經常做夢夢到各種各樣的鬼?我不得而知。
“你可不可以幫幫我?”雪兒很和氣地跟我說。我差點忘了她是那個第一次跟我談話就在船裡恐嚇我,甚至差點害了我的女鬼。
我稍微離了她遠一些,“要是我不答應,你會怎麼樣?”
她看著我。看著我背後都有點發毛的感覺。她眼神有些飄忽,甚至沒有聚光,“那就算了。”她很落寞。像是失去了最大的倚仗一般。我突然有些愧疚,我對別人的請求我沒有做到都會感到愧疚。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竟然鬼使神差說了一句,“好,我答應。”
雪兒高興壞了。直接站起來抱抱我。我竟然碰觸到了她的身體。那身體透心地涼,真的是冰冷。
“鳳凰——鳳凰——”
有人好像從另外一個世界叫我。我好像在飛。慢慢地從湖面上飄起,飄到最高的天上,有亮光,那聲音愈來愈大,“鳳凰——鳳凰——”
我緩緩地睜開了眼。映入眼簾的是穿著一襲白衣的李布衣。他見我醒了,終於是安心地吐出了一口氣。這種形容可能不對,但他表現出來的感覺就是他如同一個人一般,放心地吐了一口氣。
我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李布衣卻一直皺著眉頭,始終不說話。等我徹底說完之後,那臉色竟然變黑了,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李布衣露出這副模樣,所以有些害怕,認爲我哪裡做錯了。於是我小心地問他,“哪裡不對嗎?”
李布衣黑著臉,一臉認真地問我,“我們這樣算不算愛情?”
“啊咧?”我簡直愣住了。看著他黑黑的臉色突然變了樣,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笑嘻嘻地跟我說,“我不會再和你分開了,永遠不會的。”
我——有些無語。有時候真的覺得,我是上輩子欠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