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阮舒淡聲,“很無聊的事情。”
這樣的回答,儼然是不愿意告知。傅令元抿抿唇,未加追問。
阮舒一邊默默地給自己系好安全帶,一邊想著林翰的事情。
因為她是林家的戶主,也是林翰在法律上最直接的親屬,于是林翰被送進戒毒所后,警局就通知過她,林翰要在戒毒所里接受為期三個月的強制戒毒。
三個月。
代表接下來的三個月時間內,她暫時可以不受林翰的騷擾。
而戒毒所的工作人員曾經來過一通電話,告知林翰要求見她。
阮舒沒有去。
她猜得到林翰想要和她說什么,十有八九是以那兩張光碟作為要挾,讓她想辦法將他從戒毒所里救出去。
“焦洋……會特別地林翰做什么么?”
她發問得突然,問得又是林翰。傅令元瞳仁微斂,睇她:“傅太太何出此問?”
阮舒蹙眉:“三哥不是說,焦洋一直在盯著你。因為你對林翰表現出在意,所以焦洋會想盡辦法將林翰扣住。既然扣住林翰,肯定要從他嘴里問事情。不是么?”
問題在于,焦洋想要知道的是與傅令元有關的訊息,可林翰手里所掌握的,完全是她的命門。
那兩張碟……
置于膝上的手指不禁蜷起,阮舒垂了垂眼簾,遮擋眸底的暗色。
傅令元忽而執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阮舒已及時收斂神色,換回一慣淡淡的表情。
即便如此,傅令元依舊一針見血:“傅太太是在擔心我,還是擔心你自己的秘密?”
阮舒抿抿唇,隔兩秒,綻一抹淺笑,坦言:“都擔心。”
傅令元微微斂眉,松開手,眼瞳里是很不愉悅的情緒,轉回身,坐正在駕駛座上,語氣不明地說:“焦洋會從林翰嘴里撬出什么,我無法保證。”
阮舒聞言心頭微頓。
傅令元啟動車子,緊接著道:“所以,傅太太早點解開心結,治好心病,秘密也就不再是秘密了。那么,對林翰還有什么可畏懼的?”
她默然。
默然維持一路,只半途的時候,傅令元靠邊停,下車到便利店里給她買了點吃食先填肚子。
阮舒稍微吃了一點墊胃,很快地,面前遞過來一片膠囊。
是過敏藥。
“陳青洲說要吃三次的。可傅太太早上出門時沒有帶去公司。”傅令元對此顯然不高興。
早上她出門時,他在浴室里,確實叮囑過她要記得。然而她……
本該今天中午吃掉最后一劑的。
既然都漏掉了,那就漏掉了,這個時候補,貌似并沒有多大的意義。況且,她自認為早在打完針后,便無礙了。
阮舒略一頓。慢吞吞地接過藥,尚在躊躇。
傅令元卻將不知從哪弄來的保溫杯塞給她。
她偏頭。
他的側臉線條沉篤,目光仍在直視前方,專心地開車。
她偏回臉,終是沉默地打開保溫杯,倒了一杯水,將藥送服。
那藥本就有點安眠成分,坐在車上的氛圍又十分適合睡覺。阮舒半夢半睡地瞇了好一會兒,待睜眼時看時間。已是晚上八點出頭。
視線不經意掃到掠過車窗外的路標,冷不丁看到“南山”二字,她心尖不自覺顫了顫,才記起,自己先前并未在意過他要帶她去“拜佛”的地方究竟是哪里。
如今看來,是臥佛寺了。
夜晚的山路繚繞著淡淡的白色的霧氣,路燈每隔一小段時間閃過一盞,度上蒙蒙的光澤。
阮舒眸光薄涼,有點凝固地盯著。
她記得。
那一次抵達南山時,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點。
林平生在駕駛座上開車,莊佩妤抱著林妙芙坐在副駕駛座。后排則是她和林湘以及林翰。她也是這樣靠著車窗,一路盯著外面時不時閃過的路燈。
當時是夏天,路燈的燈泡下總是圍著一群昆蟲在飛旋。
林湘正在因為越來越臨近目的地而興奮,和林翰聊著她此次來度假別墅的眾多打算。林平生偶爾笑著插一兩句話。
氣氛是那么地和諧,甚至透著一點的愉悅。
唯獨她始終沉默無言,只在林平生那偶爾插話的時候,將視線從車窗外收回車里,瞥一眼后視鏡,然后在后視鏡里與林平生的眼睛撞個正著。
就是那雙眼睛。灼然地盯著她,像要穿透她的衣服似的。
如以往每一次悄無聲息地偷窺她時一樣,透著猥瑣和貪婪。
并且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濃烈,越來越不加掩飾。
阮舒閉眼,匆忙地止住回憶。
似心有靈犀一般,傅令元不經意地瞍她一眼,恰恰瞅見她靠在窗口的側臉繃得有點緊,蒙著寡淡的夜色的光澤,勾勒出濃濃的冷意。而她的置于膝上的手攥成拳頭。
他不由瞇眸,眸底暗沉。
阮舒緩了緩呼吸,重新睜開眼時,車子正行進至分岔路口。
傅令元打轉方向盤往右拐,拐向臥佛寺的路標。
阮舒盯著漸漸淡出視線范圍內的左邊那條路,心頭漸漸松弛。
不出五分鐘,臥佛寺進入視野。
作為海城最聞名遐邇的寺廟,臥佛寺每天都接待眾多香客。寺內更是有專門提供給香客的宿坊。
在劇院的時候,阮舒只聽陸少驄提及余嵐會來,但其實陸家的女眷幾乎全部同行。汪裳裳、三姨太王雪琴、陸振華的三個女兒,唯剩陸振華和孟歡不在場罷了。
宿坊內的小半個院落就這樣被陸家承包。
阮舒跟隨傅令元進廂房時,他們正圍成一桌吃晚飯。
見到他們人,陸少驄率先起身,一副如獲大赦地模樣沖傅令元揮手:“阿元哥,你終于來了,我一個大男人呆在一堆婦孺之中,快被悶死了。”
王雪琴眼一斜,挑著繡眉對余嵐道:“大姐,你聽聽,少驄在嫌棄我們。”
陸少驄聞言調侃王雪琴:“雪姨你不也在抱怨累么?我前頭可是親耳聽你嘀咕我媽把行程安排得太滿了。”
被揭穿,王雪琴并不尷尬,好似她早已習慣和陸少驄這樣懟來懟去。她承認道:“大姐本來就把行程安排得太滿了。瞧我們家的這四位姑娘,平常在家里都嬌滴滴地養著,偶爾來趟山里,又是跟著爬山路的,又是被要求俯首跪拜的,我瞅著都心疼。”
“尤其裳裳,還穿了高跟鞋,腳都磨破皮了吧?可憐見的。”邊說著,王雪琴邊瞥向汪裳裳,眼里流露出一絲疼惜,“傻姑娘,明知道是上山,就應該備平底鞋。尤其你前陣子剛拿過孩子,更應該在佛祖面前著裝樸素,好好跪拜。”
這哪里還是關愛?這分明是打著關愛的幌子在諷刺。
汪裳裳自然聽出來了,卻也不和王雪琴口頭上交戰,拉住余嵐的手臂,紅著眼眶喚:“姨母……”
什么都沒有多說,只如此的一句稱呼,聲音委屈至極,便仿若女兒向自己的母親撒嬌訴苦。
余嵐的神情依舊端莊淡定,睇一眼汪裳裳,再睇一眼王雪琴,不偏不倚又有點訓斥意味地說:“這里是寺廟。不是家里。”
“嗯,大家教訓得是,這里是寺廟。”王雪琴賣乖地附和,翹著蘭花指撫了撫自己的鬢發,勾起唇角,眼風掃向陸振華的那三位千金:“女兒們,聽到沒有?下午算給你們長經驗,一會兒回各自的屋里,趕緊把衣服鞋帽統統整一遍,別太花俏,在寺廟里穿那么漂亮是想勾搭誰?給陸家招和尚女婿么?”
顯然又在指桑罵槐。
這位三姨太的嘴皮子,可真是一刻都不愿意消停似的。
阮舒輕輕掃過汪裳裳的羞惱咬牙,心里有點煩——來佛門是求清凈的,這下子倒好,有陸家的女人在,她接下來兩天怕是很難安生。
余嵐又開腔了,不過并非搭理王雪琴和汪裳裳中的任何一個,而是對傅令元道:“阿元也還沒吃晚飯吧?和阮小姐一起過來坐。”
傅令元在此時才打招呼:“舅媽。”
“陸夫人。”阮舒隨后微微頷首致意——她始終沒有辦法跟著他稱呼陸氏夫婦為“舅舅、舅媽”。
余嵐倒也不在意這些小細節的樣子。
那邊陸少驄正指了指給他們留的座兒,就在陸少驄的身旁。
傅令元虛虛攬著阮舒的腰,過去落座。
全部都是素食,恰恰合了她的胃口。
幸而接下來飯間好一陣子都相安無事,未再起什么爭執,只有傅令元與陸少驄及余嵐的閑閑說話聲,聊著他們早到的這一個下午都做了些什么,和明后兩天的安排。
陸少驄忽而就將話頭拋到阮舒手里:“元嫂,聽說臥佛寺的送子觀音十分靈驗,下午我們看到很多遠道而來的香客。在外面排著對要還愿的。你和阿元哥不是在備孕么?明天一定要去拜一拜啊。”
阮舒嘴里正咽著東西,冷不防一聽瞬間嗆到,不住地咳了兩聲。
身側的人即刻遞過來水。
阮舒接過,抬眸,正對上傅令元含笑的眸子。
她狐疑地蹙眉——他們什么時候在備孕了?明明連正常的做都有問題不是么?
傅令元轉臉對陸少驄笑道:“比起送子觀音,你嫂子會更希望我在她身上多努力。”
露骨而直白。還是當著滿桌子人的面。阮舒嘴里剛含上的水險些又嗆到,尤其王雪琴竟掩嘴笑出聲:“阿元說得對,女人懷不懷得上,多半得靠男人。”
她的描著精致眼線的眼睛往阮舒身上打量著。嘖嘖道:“阮小姐的氣色瞅著比春節期間時又好許多,皮膚好像也又比那陣子水嫩。所以啊,女人用再多的化妝品吃再多的補品,都不如有男人滋潤。”
阮舒:“……”
王雪琴的眼睛緊接著轉向傅令元:“阿元你這樣的就是多數女人都喜歡的大補,也難怪有人硬是使了法子要主動獻身給你。”
沒兩句,又諷刺到汪裳裳身上了。
汪裳裳似終于被惹得忍無可忍,重重地摔了碗筷,懸著眼淚瞪王雪琴道:“我至少年輕漂亮有許多男人追,總比某些人。年紀一大把人老珠黃,即便孟秘書正在孕期身體不方便,姨夫都不愿意去找她!”
王雪琴卻是不怒反笑,挑著眉尾問汪裳裳:“表小姐,你這話可得好好拎清楚,你在說誰‘年紀一大把’,又是說誰‘人老珠黃’呢?我聽著這話怎么怪別扭的?”
阮舒并不知道這個王雪琴的年齡,但明顯,年齡最大的該屬余嵐。并且從外形上看,王雪琴風韻猶存,而余嵐則……最該當“人老珠黃”這一詞。
汪裳裳固然是無心,針對的也固然是王雪琴,可經王雪琴這一挑撥,即便明事理,一般人心里多少是會有些疙瘩的。
汪裳裳也明白過來王雪琴的言外之意,若要就此結束話題,其實也算揭過去了,偏偏她在這時拉住余嵐的胳膊,委屈地來了一句:“姨母,我不是在說你。”
這下子,原本只是眾人的心知肚明,卻被她攤到明面上來。
王雪琴樂得像是馬上要繃不住了,連陸振華的那三個永遠沒有存在感的女兒都低垂下腦袋,儼然在竭力捺住忍俊不禁。
氣氛頓時微妙。
阮舒喝著水,想,她要是余嵐,大概是要被汪裳裳給蠢哭了。
不過事實上作為正主的余嵐神色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反是陸少驄有點看不過眼,扯了把汪裳裳:“別再丟人現眼!”
汪裳裳懸著眼淚,難以理解的樣子,愈發委屈地嚷嚷:“我又怎么了?”她手指直指王雪琴,“明明是她一直對我冷嘲熱諷!”
陸少驄皺眉,眉宇間滿是不耐煩,張了張嘴似乎打算再說什么。
余嵐忽然重重將茶杯往桌上一頓,“砰”地一聲,茶汁四濺。
頓時,陸少驄噤聲。汪裳裳咬唇,王雪琴挑著碗里的菜,陸振華的三個女兒恢復低眉順目。
余嵐甚至連表情都未變分,眼睛都沒有朝他們任何一人看,場面就好像被震住了。
這一瞬間,阮舒感覺自己終于見識到了一分陸振華的正房太太真正的風范。不是在家宴上面對陸振華和孟歡時的全面周到端莊賢惠,也不是在休息間里那個有點溺愛汪裳裳的母親形象。
能嫁給陸振華的女人,終歸不會是簡單的;能在陸振華不斷有姨太太的情況下,仍能穩坐陸夫人之位的女人。終歸不會是沒有手段的。
碗里夾進來了一塊豆腐。
阮舒扭頭。
傅令元看著她,唇邊噙一絲意味不明的笑。
最終安安靜靜地結束了這頓飯。
傅令元讓阮舒先回房間,他則被陸少驄兄弟般勾肩搭背了去,約莫是相談要事。
屋外的走廊,九思在靜候——果然還是跟來了。就是不曉得,栗青、趙十三和二筒來了幾個。
阮舒并未馬上回房間,攜九思在寺廟里散步消食,行至一處時,巧合地迎面遇上王雪琴。身后跟著陸家三千金。
四人在一起,明明是姨太太和女兒的關系,卻給人大太太領著三個小丫鬟的即視感。
阮舒當即止了步伐,王雪琴則依舊自來熟地沖她打招呼,張嘴便是:“阮小姐,你說話不算話。”
阮舒愣怔。
王雪琴笑吟吟:“上回不是說,以后不妨常來玩?”
阮舒微微一笑,與她客套:“是我的錯。太忙了。很少機會見朋友。這回也是剛好周末,才能又和你們聚在一起。”
“也對。阮小姐和我們這些一般的居家女人不一樣。你是事業型的。”王雪琴的語氣聽不出褒貶,最后才有點羨慕地說,“我年輕的時候,也是個有野心的女人。”
未及阮舒接口,她又兀自轉了話鋒,補充道:“不過,我的野心不在事業,而在男人。”
鳳目不易察覺地瞇一下,阮舒唇角微彎:“三姨太確實嫁了一個能彰顯你的野心的男人。”
王雪琴卻是“噗嗤”笑出聲。揪出字眼:“嫁?”
她習慣性地用蘭花指撫了撫鬢角,笑得十分開懷,而又帶了一絲極淡的嘲弄。
阮舒讀懂她的嘲弄——她只是個姨太太,在陸家里面至少是“小老婆”;從社會和法律層面來講,根本無名無分。
王雪琴收了笑音,冷不防拿她的蘭花指點了點阮舒的臉頰。
毫無防備的,阮舒霎時怔了一下。
“和阮小姐說話可比和其他人說話輕松。”王雪琴收回手指,“我乏了,先回屋了。阮小姐也早點休息吧。”
言畢,帶著三千金,扭著腰肢,揚長而去。
阮舒伸手觸了觸自己臉上剛剛被她的蘭花指點到的地方,總感覺自己好像被一個女人給輕薄了。
和王雪琴分開后,她并沒有再逛很久,就讓識路的九思領她回去。
她與傅令元的房間在宿坊的最摸排。
整片宿坊為木屋,外形設計有點參照日式的風格。住宿條件十分現代化,雖然沒有配備類似電視機之類的家電,但有獨立衛生間和浴室。而且宿坊范圍內覆蓋了wifi。因為在山里。信號并沒有太好,可是已相當便利,不至于讓留宿的人完全與世隔絕。
阮舒進屋,聽到浴室里有水聲,顯然是傅令元比她早一步回來了。
脫掉鞋子,脫掉外套,她躺靠進沙發里,掏出原本打算刷個股票和財經。不過大概這個時間段正是用網的高峰期,網速很卡,她等了好幾分鐘,沒等到頁面刷新完全,倒等出了傅令元。
萬萬沒想到,他會明目張膽地光著身體。身上沒擦干,皮膚上粘著水滴。寬肩窄腰的倒三角,流線型的結實肌肉,緊而翹的臀。人魚線上方的子彈留下的傷痕,還有其他各處的疤,更是令他男人味爆棚。
“里面沒有浴巾么?”阮舒蹙眉。
傅令元背對著她在翻行李。聞言輕笑:“傅太太不是看得挺認真的?”
阮舒盯著他凹陷性感的背溝,嫣然展顏:“是三哥硬闖入我的視野。”
“那要不我一整晚就這樣了?”傅令元轉身,手里拿著剛找出來的睡袍,面對著她站定在那兒,斜斜地勾唇,“以回報昨晚傅太太的主動。”
阮舒欣賞的視線不移,想起來問:“三哥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為什么告訴陸少驄我們倆在備孕?”
“我沒有告訴他我們來在備孕。”傅令元雙手抱臂,這樣的姿勢顯得他的肌肉愈發緊實。他薄唇抿一個微揚的弧度。“我告訴他,我們倆在造人。”
阮舒:“……”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兩句話分明就是同一個意思,他卻非要否定掉前一句,來強調后一句的比“備孕”更直白露骨的“造人”一詞。
這個男人真的是……無聊……
傅令元不繼續逗她,“有一次和他講電話,他問我什么時候搬回別墅去住,說我不住那兒,他不如以前方便找我了。”
他一邊嗓音散漫地解釋,一邊慢慢地朝她走過來。筆直的雙腿間有個碩大的一坨隨著他的步伐而輕輕顫動。話停之時。他也恰好在她面前止步。
濃郁的荷爾蒙的氣息撲鼻。阮舒微微仰頭看著他,以自己的理解,猜測他的言外之意:“三哥是不愿意搬回別墅去住,所以以我們在備孕為借口,搪塞陸少驄?”
傅令元俯身,高大的身影籠罩下來,眸子濕潤而黑暗:“不是借口,不是搪塞,我確實想繼續和你在綠水豪庭過二人世界。”
阮舒目光筆直地與他對視,面上表情不變,心下則哂笑——他在偷換概念。明明中心詞是“備孕”,他卻故意強調“二人世界”。
她明白他為何要做此強調。
因為備孕是假,他想過二人世界是真。
他在強調真,模糊假。
其實他不必如此,她能理解的。
“好,我知道。”阮舒淺笑,“我會配合好的。明天去送子觀音面前轉轉。”
說罷,她推開他,站起身,準備進浴室。
傅令元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入他的懷里:“傅太太不會一個人,明天早上我們一起去。”
“你和陸少驄來臥佛寺不是另外有事?”阮舒狐疑,雙手按在他的胸膛,掌心下是來自他的皮膚的熨燙。
“傅太太不要本末倒置。帶傅太太來南山才是主要目的,那個另外的事,只是順道。”傅令元凝注她,口吻有點別具深意。
阮舒擰眉,目光微微探尋,反覺得是他在本末倒置。
傅令元閑閑散散地笑,低頭在她的唇瓣上猛地啄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