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驀然愣住。
她確認自己并不認識對方。然而對方卻叫得出她的名字。
上一回出現這種情況,是陸少驄派他的手下來請她。
而今天……
若非已看清對方的車駕和肩章均是不太能得罪的大來頭,她一定會第一時間關起車窗,哪還會等到對方前來與她說話?
鑒于摩托車圍堵事件剛發生不久,她的神經不由緊繃,手指在腿上輕輕地蜷起。面上倒仍尚能保持鎮定:“請問你們是……”
對方不正面回答。只道:“阮小姐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我們老軍長想請你去做個客。”
老軍長……?
阮舒稍一怔,在腦中搜索自己何時與這樣的人物有過交集,很快模模糊糊地反應過來。
傅家……?
她淺淺地笑:“三哥還沒出來。得?煩稍等他片刻。”
“阮小姐,我們只負責請你一個人。”對方態度和和氣氣,說出的話卻一點兒不和氣。
阮舒心頭一磕,下意識地瞥一眼藥店門口——1分鐘差不多了吧?最多再1分鐘,傅令元差不多就可以從里頭出來了。
對方卻分明看穿了阮舒的心思,笑意深兩分:“阮小姐,我們是一路跟著你們的車過來的。”
話外音顯然在說,她等不到傅令元。
對方的手臂有意無意地按在車窗玻璃上,似在防止她關車門。也便于他隨時能抓住她。而對方一身軍裝的行頭,對她來講更是束縛,即便她現在高聲大喊“救命”。路人也一定是把他們當做在執行任務的軍人。
傅家……傅家的人請她的話,原因肯定在于她和傅令元的婚姻。目前的情況,也只能選擇去。反正無性命之憂。
一陣心念電轉之后,阮舒想通利害,不再糾結,下車前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我想先給三哥打個電話,告知他我的去處。”
對方但笑不語。
讀懂答案,阮舒唇線抿直,沉?數秒,拎起包,推門下車:“好。我跟你們走。”
他們的軍用吉普上還有第三個軍人,負責開車。阮舒坐在后排。另外那兩個軍人一左一右地坐在她的旁邊,像押解什么重要犯人一般。
上車后第一時間,他們便將她的沒收走,阮舒的心微沉,隨后又注意到,車子竟是上了高速,直接開離海城,她的心更是咯噔。
“這是要去哪里?”嗓音算是保持住了冷靜。
那個負責與她溝通的人禮貌回答:“傅家老宅。”
***
隔天清晨七、八點鐘。
榮城。
阮舒是在睡夢中被人搖醒的。
“辛苦阮小姐。我們到了。”
揉揉眼睛,阮舒下車,頓時寒氣撲面,冷得她一個激靈——榮城比海城要靠北,且靠內陸。
兩個男人。一個走在前面帶路,一個走在后面,把她留在中間,依舊如同押解犯人一般的模式。裹緊外套,阮舒快速邁步。
這是一棟矗立于河岸邊的舊式宅院。類似于海城傅家宅子的樣式,但風格要更老派些,有點往京城四合院的方向建。
走在河上的石橋,宅子圍墻的琉璃瓦上還留著明瑩的殘雪。晨起的陽光金燦燦的,正面打過來。略微晃眼。空氣里依稀一股清幽的香氣撲鼻而來。
抬步走上臺階,到大門口,兩個男人均對前來應門的管家敬了個禮。將阮舒交給了他。
進院落前,管家朝阮舒看了一眼。
不包含任何情緒的眼神。
相應的,阮舒也就什么反應都不給對方。
庭院很大。布置得精巧漂亮,微型假山圍繞著長青的盆景,雖然是冬日,卻也別有一番景致。當看到兩棵花開正盛的梅花樹時,阮舒明白了方才那股清幽的冷香原來由此而來。
鵝卵石路曲徑通幽,盡頭是個類似小別院的地方。
管家在貼著紅聯的門口止步,終于開口說話:“阮小姐,這是給你安排的住處,請你先在這里休息。”
“不是說老軍長要見我?什么時候?”阮舒狐疑。
“等我先去匯報。之后會來通知阮小姐的。”頓了頓,管家緊接著提醒,“有一點請阮小姐謹記,在我來找你之前。請不要離開這個別院。家里規矩多,怕阮小姐不清楚,要是……就?煩了。”
阮舒蹙蹙眉。沉吟須臾,才點頭,語氣漠漠的:“我明白了。謝謝。”
待管家離開。她推開鏤空雕花的古樸的門。
和別院風格成一系的房間,寬敞明亮,古香古色。室內雖然未通暖氣。但提前有人開給開了空調,滿屋溫暖如春。
忽冷忽熱的,阮舒抖了個激靈。脫掉外套。
不曾想,這一休息,她足足休息了三天,管家都沒有來找她。
一日三餐倒是都有傭人給她按點送來。可她的所有問題,傭人均一問三不知。而別院門口,更是二十四小時駐守了兩名穿軍裝的男人。
從被沒收之后就沒還給她。別院里則任何與外界聯系的通訊工具都沒有。且一到晚上九點,別院里的燈準時斷電。
這下子真的完全就是關押犯人了。
這種情況下,阮舒覺得自己應該焦慮,可在確認自己被近乎囚禁之后,她的心態反而平和。
別院里有一個漂亮的玻璃花房,花花草草間擺放著藤條椅和茶水桌。每天早上。她起床跑步鍛煉,吃傭人送來的早餐,然后拿上房間書架上的書。泡一壺茶,在藤條椅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直到晚上到點睡覺。
三天皆如此。
就這樣迎來了第四天早上。
消失多日的管家在阮舒剛起床準備照常跑步的時候出現了。
“阮小姐。我們老軍長回來了,勞煩你跟我走一趟。”
不知是不是阮舒的錯覺,管家對她的態度,貌似比三天前要好。
捺下心緒,她依舊淡定清冷的模樣,跟隨管家出了小別院,沿著鵝卵石路繞來繞去,到了小花園。
小花園里,一個身著深灰色太極服的老人家正悠然地打著太極。
阮舒和管家站在一旁安安靜靜地等候。
老人家招招打得有模有樣。直到二十四式全打完,沉氣并腿,才接過傭人呈上的手帕擦了擦汗。
很快,他凌厲的眼風掃到阮舒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