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綠水豪庭,阮舒將從林家帶過來的東西原封不動地全部先擱在空置的房間里。
洗完澡之后,感覺肚子有點餓。
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原來已經九點半了。
她忘記吃晚飯了。
傅令元也還沒回來。
扒了幾眼家里所有的外賣單。這個時間點,附近還能送餐的店沒剩幾家,而這沒剩的幾家,沒有一家她有興趣,干脆作罷。
廚房的冰箱里,能現吃的只有牛奶——并不頂飽。
倒是還有尚未用完的面條和雞蛋。
阮舒盯了數秒,伸手將它們取出來。
百度是萬能的,煮面的過程信手便搜來,因為她只有兩樣食材,所有更簡單,總結起來就是三個步驟而已:燒水—下面—敲雞蛋。
她不會做家務,但燒水還是會的。
盛了半鍋的水。蓋上鍋蓋,放置煤氣灶上,“咔噠”擰開火。
倚著流理臺,雙手抱臂而站,無聊地等著水煮開。眼珠子隨意地掃視,看到各類瓶瓶罐罐的調味料都被拆了外包裝,另外用貼紙標注了它們的名稱。
阮舒抓起其中一只調味瓶,盯著上面的字跡。
貌似是第二次認認真真看他寫的字。
第一次,是他在各個她會去的角落都貼滿便利貼,滿滿的全是體貼之語。
而他的字跡就像他給她的感覺一樣,筆力遒勁沉穩,結構張弛有度,可每一個字的收尾都隱約攜有抑制不住的飛揚。
放回調味瓶,重新歸位。
注視它們整整齊齊的排列擺放。阮舒不自覺彎了彎唇角。
嗯,幾乎都是她和他一起逛超市買回來的。
鍋里傳來咕嚕咕嚕的滾水聲。
她去掀鍋蓋。
冷不防一陣騰騰的熱氣冒出來,直沖她的臉面。
她連忙偏開臉,后退兩步避開。
定了幾秒,待熱氣稀薄。她走回鍋前,隨意抓了一把面條往沸水里丟,蓋上鍋蓋。
臉上的皮膚還殘留著方才被熱氣氤氳的熱燙。
摸了摸臉,阮舒記起傅令元第一次下廚房的時候,曾把整摞的瓷碗都摔碎。她至今尚未出過什么差錯,比他強多了。
只是分了這么一小會兒的神,待她晃回來,倏然發現鍋內有白色的氣泡液體頂開鍋蓋冒了出來,沿著鍋邊流在灶臺上。
她趕緊去掀鍋蓋。
有了方才被沖到的教訓,這回她從一開始便刻意站遠了些,待熱氣消散才站回去。
站回去的時候,原本沸騰至漫出來的水也縮了回去。
阮舒拿筷子攪了攪鍋里的一團面,旋即抓起一顆雞蛋,有樣學樣地在鍋邊敲了一下。
第一下太輕,蛋殼只裂開一點兒的縫。
第二下她加了勁,卻是太重,她反應慢了一拍,蛋清攜著蛋?一半掉在了鍋外,另外一半雖然順利進了鍋里,但貼著鍋壁粘住了。
心里開始有點煩了。
捺下躁氣。她用筷子將雞蛋從鍋壁捋回湯水里,蓋上鍋蓋,關掉了煤氣,走回客廳的沙發坐下,捂了捂臉。
不想煮了。
四周的空氣安安靜靜的。一慣的只余科科滾輪軸的動靜。
頻率比以往要慢。
阮舒順勢趴倒到沙發上,就著沙發頭,朝它的窩張望。
打量了它片刻,鑒定出它大了,也胖了。
科科的小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像是在好奇她在看它什么。
她??地與它對視。
科科漸漸停了動靜,與她小眼瞪大眼的。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阮舒別開臉。
丑。真丑。
她起身走回廚房,掀開鍋蓋。
面全部都糊了,賣相差得不能再差。
她挑著鹽和味精隨意往里撒,然后試了試味道。
唔……難以形容地難吃。
阮舒輕吁氣,挫敗地揉了揉眉心——同樣是零基礎,傅令元是如何做到第一次煮面就成功的?因為他的師傅是趙十三,而她的師傅是度娘么……?
無奈。
她不想再動那鍋煮糊的面了,從冰箱里取出牛奶,再捎上剛在客廳的茶幾上發現的半包餅干,進了書房。
忙活了一會兒,待她再注意時間,已然23點44分。
阮舒關了電腦,本打算回臥室的。途經健身房時,止了步。
這套房子的面積比不上屠宰場的那棟別墅,所以健身房也比那邊的要小,但器械的配備卻并不疏于那邊。
搬來綠水豪庭之后,她尚未用過這間健身房。
正好,她還不想睡,心里頭那股積攢的郁氣無處紓解,索性開啟跑步機跑步。
速度調得比她以往的要快些。跑了沒一會兒,體能便有點跟不上,覺得不舒服。汗漬沿著脖子一直流。但是她沒有停下來,想試試自己能夠支撐多久。
直到一陣胃液上涌,她關了機器撐在扶手上,下彎了腰開始干嘔,嘔得暈眩耳鳴。
背上驀然覆上來一只手掌,寬大且熨燙,隔著睡袍撫拍她的背,嗓音攜了慍怒:“你在干什么?”
“沒什么。跑太快了。”阮舒單手撐腰站直,臉色泛白,嘔了半晌沒一點東西沒嘔出來。倒是費了她不少氣勁,以至于聲音聽起來也有氣無力的,像飄在半空似的。
傅令元的手掌繼續拍在她的背上,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口吻輕嘲:“三更半夜不睡覺,躲在健身房跑步跑到嘔,傅太太又犯作了?”
阮舒背對著他,沒有轉身,歇了口氣,淡淡道:“等你。”
手上的動作滯住。傅令元愣了一愣:“怎么了?”
阮舒先問:“三哥怎么這么晚?”
“和少驄以及舅舅商量了一點事。”傅令元摟住她的胳膊,攏她近了些,嗅她身上的橙花香,旋即吻了吻她的頭發:“東西都從林家搬回來了?”
“該搬的都搬了。”
“好。”傅令元自她背后將她壓向跑步機的扶手,沿著她的耳朵吻至脖頸。
“有汗。”阮舒扭了一下身體。沒避開他,反而與他貼得更近。
“沒關系,我不嫌棄。”聲音染了暗啞,傅令元已將她的睡衣從肩頭拉開,吻上去,“傅太太還沒回答,等我有什么事?”
“是三哥中午自己說的,有什么話等買完衣服再談。”可是后來并沒有。阮舒微垂一下眼簾,抓住摸索在她胸前的他的手掌,掰不開。她低低喘息,“請三哥為我解答,為什么異乎尋常地芥蒂我和陳青洲接觸?有什么特殊理由?”
“傅太太的記性不好,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傅令元的嘴唇貼在她的后頸,與她的體溫形成強烈對比的冰涼。“沒有一個男人會希望看到自己的女人和其他男人交往過密,尤其還是死對頭。”
“或許陳青洲也有答案。”
“傅太太在威脅我?”傅令元手上的力道加重,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傅太太總是這樣,你一邊問著要答案。一邊卻根本不相信,在心里自己糾結自己的,把事情復雜化。你算算看,光為了讓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就浪費了多少時間?”
“三哥認為向我證明你的真心是在浪費時間……”阮舒握緊扶手,敏感地脊背發顫。
“當然是浪費時間。”傅令元掰過她的身體,將她的后背壓向機器前,低首抵住她的額頭,眼睛深沉地盯著她,“真心是用來感受的,不是用來證明的。我知道你沒有辦法像正常女人一樣輕而易舉就將自己托付給一個男人。可是,我希望,你能對我多一些信任,少一些探究。”
又是信任……眸光微動,阮舒忽而捧住他的臉,“我最后問你一次,你通過九思得知我的所有行蹤,完全是為了我的安危著想?”
烏漆漆的鳳眸充滿研判,一眨不眨地直視他,似要抓住他的每一分表情,不放過他的每一絲變化。
傅令元毫不避讓地任由她打量,慎重而肯定地點頭:“是。為了你的安危。”
隔了兩秒,阮舒舒展開眉眼:“好,我相信你。”
她在他的唇角輕輕吻了吻:“往后九思和二筒,可以繼續當我的尾巴和影子,也可以向你匯報我的一舉一動。我不會再因為這件事和你犯慪。”
“陳青洲那邊,我會盡量避免私下和他接觸。如果又不小心偶遇,或者出現其他意外情況,我也會及時告知你。”
這于她而言,是十分難得的妥協。詫異已形容不了傅令元此刻的心情。他神情復雜:“阮阮……”
阮舒圈住他的脖子:“我可以嘗試著,慢慢地,每天多給你一點你所要的信任。但是,你不能騙我。”
她仰著臉,烏烏的瞳仁略微氤氳:“不方便告訴我的事情,你可以不說,我也可以不探究。可是絕對不容許欺騙。你……能承諾么?”
眸幽深看她兩秒,傅令元唇角微翹:“能。”
“你的承諾,能夠相信么……”阮舒又問。
很難得的,在她的臉上看到一絲緊張。
傅令元摟緊她的腰肢,啄了啄她的嘴唇:“能。”
阮舒腦中繃著的弦頓時松下來。
傅令元亦吁一口氣:“感謝傅太太大恩大德的善解人意和寬容大度。”
阮舒綻開抹明媚的笑意。
“當然,感謝不能光在口頭上說說,要用具體的行動來表達。”傅令元斜斜勾唇,勾出一絲別具深意,把她的腿架上跑步機的扶手,他蹲下身來,靠近,帶她進入極致感官刺激的世界。
“你……”
阮舒張口不能,無法給予任何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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