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晟出去,真的叫來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長得慈眉善目,看起來不像是江湖騙子。
老太太圍著我轉,看半天,又讓我伸出手,給我把脈,點點頭說:“你最近是不是經常做噩夢?”
我詫異的點點頭:“你老怎麼知道?”
“你這是受了驚嚇,在陵園又呆時間長了,那裡陰氣重,好在你爸保護你,你才只是發燒而已,若不然,你可就是中邪了?!崩咸槐菊泴ξ艺f。
我想笑,看著她嚴肅的表情,又不敢笑,可是,她說我夜夜做噩夢,倒是真的。
老太太卻是看出來我不太相信的樣子,盯著我說:“閨女,你將來應該有一場大災,以後要多做善事才行?!?
鄭晟嚇一跳,追問:“姑姑,這場災能破嗎?”
“破也沒多大用處,她已經身在其中,不過從現在開始她要是去外地,也許可以躲得過這一劫?!崩咸f完,閉緊嘴巴,一句話也不說了。
我其實也被嚇一跳,哪有這樣說人的,是不是想訛點錢,可是她又說破也沒用,只能去外地才能躲過這一劫,又不像是訛錢。
我見過想訛錢的神婆,我家鄰居小孩,總是發燒,她說怎麼怎麼,花了幾千塊給神婆,小孩纔好。
我爸跟我說的時候,我嗤之以鼻,我說人自身有修復功能,這發幾天燒也該好了,並不是神婆看好的。
我爸捂著我嘴,讓我不要亂說話。
可是這倪姑姑卻不像是訛錢的人,她說話,可信嗎?
多做善事總不是壞事,我笑著答應下來。
鄭晟送走老太太之後,回來,我問他花了多少錢請倪姑姑來給我看病,他豎起兩個手指頭,我吃驚的問:“兩千?”
他搖搖頭:“兩包香菸。”
這麼少,兩包香菸,專買貴的也不過兩百塊,這老太太不是爲了賺錢?
“我聽服務員說,她姑姑脾氣怪,一般人找她,她也不給人看,說看多了會折壽,這次多虧了服務員?!编嶊梢誀懳也幌嘈?,對我解釋。
我想的卻不是這個,我想的是老太太說的我那一劫,到底會是什麼,從我爸去世之後,我離開國色天香,我身邊的人,孔玉出事,呂小萍死了,陳廚師長死了,我差一點被老金害死,這一連串的事情,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涌入我腦海中。
我看著鄭晟,有氣無力的問:“倪姑姑的話,你相信嗎?”
他點點頭:“我相信。”
我詫異望著他,他可是從國外回來的洋學生,居然真的相信這個?
“你知道我家爲什麼搬去國外嗎?”鄭晟看著我說。
高二後,我就跟他聯繫少了一些,他走的時候,甚至都沒跟我打招呼,我從別的同學嘴裡知道他出國了,還傷神好一段時間呢。
“我媽當時也是中邪之類,找人看,說我們住的地方不好之類,我爸說搬家,那人說搬去國外,你家不但好還能發財,我爸真信了。”
我笑了:“叔叔現在做什麼?你們家發財了嗎?”
鄭晟臉上染上一層紅暈,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被我的話打趣羞的:“我爸開了家公司,生意做得還行,也算是發財了吧?!?
他又笑著告訴我:“最重要你猜是什麼?”
我笑著說:“一定是好事,看你笑的?!?
“是我媽一直想要個閨女,可是卻一直沒如願,誰知道去國外沒多久,就懷孕了,給我生個小妹,特可愛。”
“真的,我要看照片?!蔽襾砹伺d致,我可是一直想要個妹妹,可是我又不希望我爸再娶,所以一直矛盾著,我爸呢自從答應我之後,就真的沒再娶,一晃,這麼多年也過來了。
被鄭晟這麼一說,勾起我對妹妹渴望的這種心思,我催促他趕緊拿出來給我看看。
他撓撓頭:“手機沒電,等回公司我給你傳照片?!?
對了,我居然把這麼大的事情給忘記了。
“那你趕緊去找去服務員借充電器,我起來收拾一下,吃了早飯趕緊去公司。”我又催促他。
鄭晟出去了,我坐著發一會呆。
我想過離開城東去城西,卻是沒想過要離開a市,因爲我的家在這裡,我爸在這裡,我不知道出去之後我要去哪裡。
可是倪姑姑說我已經身在其中是什麼意思,是說我跟林默然在一起這件事嗎?她是不是想說,我不該跟林默然在一起,本來我們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怎麼說一有名氣人物,我呢只是一個拿了夜校大專的普通人,我跟他之間的差距,不是一點點。
算了,不想這麼多了,先想想回去該怎麼對他交代才行。
我起身刷牙洗臉,鄭晟進來給手機充電,接著我聽到他說話的聲音,應該是餐廳服務員給我們送早飯來了。
鄭晟心真細,除了米粥還給我做了豆芽湯,說醒酒最好。
吃了早飯後,他的手機也差不多充好電了,可是看著手機,我卻失去給林默然打電話的勇氣了,用鄭晟手機給他打電話,我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服務員送來我倆乾洗的衣服,我看著身上的裙子說:“我長這麼大,還是小學參加演出穿過一次裙子,這麼多年都沒穿過裙子,覺得自己一點都不適合穿裙子。”
鄭晟看著我:“這是你自己心裡想多了,我覺得你穿裙子特別美,不過你要是不喜歡,就換下來在家裡做睡裙,我先下去退房,你換好衣服趕緊下來?!?
我點點頭,他不但心細,還善解人意。
跟上學時候一樣,一點也沒變,誰要是嫁給他,一定會很幸福,很幸福。
不過,這個人不會是我。
我換好衣服下樓,鄭晟已經辦好退房手續,我們並肩走出酒店,鄭晟伸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我跟鄭晟在電梯口分開,我走向秘書室,他走向助理辦公室。
路上我跟他聊了一下,才知道最後給他面試的人是袁助理,定奪他進公司的人也是袁助理,等於他現在是袁助理的助理,並不是林默然的助理,難怪他雖然知道林默然是老總,可是到現在還沒跟林默然接觸過呢。
他並沒有八卦,我當然也沒有主動說出來我就是林默然的女人,倪姑姑的話,給我本來就不看好跟林默然的感情上又蒙一層陰影。
我站在辦公室門口,剛要推門,卻聽到屋裡有提到我名字,我的手頓時放下來,不是我存心,我真的想知道楊大明那樣說過我之後,他們是怎麼看我的。
“鄭初雪爲什麼還這麼努力,她以後反正是要跟林總結婚,等著做老總夫人就好了?!边@是小韓的聲音。
原來她以爲我能跟林默然結婚。
我苦笑一下,卻又聽到季敏聲音:“現在的人,真是難說,想我們這樣辛苦努力的女人,林總從來不放在眼裡,反而喜歡鄭初雪那樣的女人,鄭初雪吧,本來該等著做老總夫人就好,非要來跟我們競爭,汪姐,你說林總這樣誇她,是不是想讓她做領導?”
季敏話說完,屋裡陷入一片沉默。
在外面的我,心裡也是越聽越沉,她們雖然沒有過分貶低我,可是她們卻覺得我的存在威脅到她們了。
“做領導應該不會,汪姐在林氏做這麼多年秘書長,工作能力是有目共睹,我只是覺得跟她在一個辦公室,好壓抑?!毙№n說道。
也是,跟老總的女人待一個辦公室,必須時刻注意各方面,否則我一定會打小報告。
“噓,別說了,快上班了,鄭初雪應該來了,大家還是注意點?!奔久粽f道。
我聽到有人咳嗽,有人起來倒茶,總之這一番晨會一般的談話結束了,要不是我沒有衝動推開辦公室的門,說不定我永遠都聽不到這些議論。
我終於推開辦公室的門,走進去。
大家看到我,都是一臉微笑,從她們真誠如和煦春風的微笑上,你根本看不出來剛纔她們會那樣議論我,原來無論哪裡都是一樣,有人就有競爭,有人就有傷害。
我一開始還在竊喜,覺得辦公室的氣氛就是比那些地方好,就算金姐想把國色天香打造的很高雅,要求女孩們注意自己形象,可是,我總覺得,夜晚上班的人跟白天上班的人一定截然不同。
白天,生活在陽光下,說話做事,思想一定很陽光。
可是,我想錯了。
我坐在自己辦公室前,一上午沒擡頭說話。
季敏叫我:“鄭初雪,今天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我勉強笑笑:“我受涼發了兩天高燒?!?
“呀,怎麼不早說,你別做事了,這些活都給我,趕緊休息一下?!奔久艏泵φ酒饋恚眠^我手裡的文件說。
我是有些頭暈,,該怎麼對林默然說這兩天的事,倪姑姑的話已經印在我腦海中,我會遭遇怎樣的劫難,我心裡也亂成一團。
我任由她拿走我面前的文件,想著她剛纔說我的話,連一聲謝謝都覺得無力說出來。
一直到中午下班吃飯,林默然也沒找我,對我來說,並不是解脫,依然是折磨,我要捱到晚上才能知道,他是怎樣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