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時候是早晨四點多。
我特意看了手機,這個時候,很少有人起來,天氣變冷,晨練的人也往後延遲了時間。
嚴浩,更是應該還在酣睡中。
我來到公司門口,看到公司門頭上的那幾個大字,心裡暗暗祝福他會一直一路發下去,能夠賺很多很多錢。
昨天我們聊了很多,他說既然不做警察了,就想做一個成功的商人,他的奶奶就是一個成功的商人,b市的最大的房地產公司就是他奶奶跟爺爺打拼起來的。
我這才知道,嚴浩不僅僅是官二代,還是富二代。
只是他這個人性格耿直,永遠不會利用這一點來證明自己。
所以,他會自己奮鬥,從一個小公司做起。
我很羨慕嚴浩,說真的,是很羨慕,在知道他的身份之後,就很羨慕他,我不是沒見過私生子,不能生活在陽光下,還會被別人嘲笑,像他這樣活的這麼硬氣的,很少。
也許是因爲嚴家沒有兒子的緣故,也許是因爲嚴浩命好。
我默默在心裡祝福他幾句之後,就拖著行李箱轉身離開。
我這次沒有坐火車,因爲我還沒有想好要去哪裡,原本,我以爲我會一直在b市安頓下來。
我在汽車站買了一張汽車票,去了b市一個小縣城。
這是b市一個很偏遠的小縣城,我在b市新聞上也看到過關於這個小縣城的報道,缺老師,我想我也許去了,能找到工作。
從小,我對老師,就有一種敬仰之情。
但是我從來沒過,我這樣的人會做老師,我覺得我要是做老師,一定會誤人子弟,可是我知道z縣的真實情況,路不好,不靠山不傍水,根本沒有人願意去做老師。
我這也是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在汽車站的時候,我看到一張關於宣傳z縣的報道,心裡一動,就買了去z縣的車票。
對我來說,現在去哪裡都無所謂,但是,我在城市裡總被傷害的遍體鱗傷,在城裡,想要找一份光明正大,又能養活自己的工作,太難了,所以去鄉下也是我現在嚮往的生活,最主要,我沒多少錢,去鄉下,花銷會很少。
我坐上去z縣的汽車,一路顛簸,一直到上午十點多,汽車才把我扔下來,掉頭回去了。
這是一個相當可憐的站臺,要不是路邊數著的指示牌上寫著z縣,我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一個站臺。
並不是說,這裡奇缺老師,我想做老師,到那就做了的,我第一站,要找的是教育局,還要出示我的畢業證,幸好這些我都帶在身邊了。
可是,我沒有走到教育局,就被人攔下來了。
這是一對夫妻,愁眉苦臉,看起來好像遇到什麼大事了。
“姑娘,姑娘,幫幫我們吧。”男的看到我拎著行李箱,上前叫住我。
我停住腳步,我不是因爲倪姑姑說讓我多做善事,我才停下來,而是我就是這麼一個善良的人,我覺得,只要我可以幫助的人,我一定會幫助他們,至於我在國色天香做過,只是我生活到了那個地步,不得不選擇的生活,但是不代表,我這個人愛慕虛榮,是爲了享受纔去做小姐。
那一段又能說明什麼呢?
可是那一段,居然影響到我正常交往,嚴家老太太沒有直接說,你是一個做過小姐的人,怎麼配跟嚴浩交往,別說交往,做正常朋友,恐怕他們家也不會同意。
沒辦法,人就是這樣,不會因爲你的閃光點就抹殺掉你曾經的過去,像是某個著名的明星,雖然她那麼招人喜愛,可是因爲她的起點不好,即便粉絲遍天下,還是被人動不動提起那一段,害的她不得不拼命做善事,以爲這樣,大家可以忘記曾經的那個她,可是,無論她做過多少善事永遠不會抹殺掉她這一段。
明星都逃不過這種命運,何況是我呢,除非我有一個跟嚴浩一樣的老爸,有一個跟他有錢奶奶一樣的奶奶,大家雖然知道我的過往,不過不會提起。
我自然而然的脫口問道:“你們有什麼事嗎?”
這是一段崎嶇的道路,這裡的人應該也是很稀少,上午,這麼大的太陽下,路上只有我們三個人。
“姑娘,我們是小燕村的人,我兒子得病了,醫生說要送去省城治療,還要花十幾萬,可是我們沒錢,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姑娘,你能幫幫我們嗎?”男的看著我說。
我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是有錢人,可是他們也許是走頭無路了,纔會想起來在這裡乞討。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幫著點。
我想起我的銀行卡上還有四千多塊錢,這是我全部家當,可是隻要他們需要,我還是會毫不猶豫拿出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有難處,硬著心腸說自己沒有。
“我不是有錢人,大哥,不過你們既然求到我,那這樣,你們跟我到前面縣城,我銀行卡里還有四千多塊錢,我都取出來給你們好不好?”
那女的一聽我要去取錢給他們,立刻睜大眼睛看著我,好像不相信我的話一樣。
男的看了女的一眼,點點頭,可是指著看不到頭的道路說:“姑娘,你是要去z縣嗎,從這裡還要走十幾裡才能到呢,你這樣走,累死了,不如等我去找個三輪車來把你帶去。”
還有十幾裡,我嚇一跳,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沒人肯到這裡來了,就眼前這路,誰走誰知道。
有三輪車也比我步行來的好一些,我點點頭:“好,謝謝大哥了。”
他們兩個人,看起來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男的見我同意,興沖沖去找三輪車,女的遞給我一瓶水:“姑娘,你心眼真好,喝口水吧,我猜你一定口渴了。”
我是很渴,謝過女的,接過水,是一瓶還沒開封的水,我擰開蓋子,喝了好幾口,心裡才舒服一些。
女的靜靜看著我,那眼神,突然讓我有點心裡發毛。
可是那個時候,不能怪我沒有一點警惕性,那是白天啊,陽光燦爛,我哪裡知道,我會在喝了幾口水之後,手裡行李箱啪嗒一聲掉在地上,而我身子晃動著,朝一邊倒去。
“怎麼突然這麼困?”我喃喃說道,最後的意識是男子急衝衝的聲音:“暈過去沒有?”
流年不順,絕對是,我一直說去寺廟燒香,可是一直卻沒有去,菩薩生氣了,這才懲治我的吧。
我無奈望著眼前一切。
我坐在一間屋裡的地上,這是一間還沒有裝修的毛坯房,有些潮溼,還有陣陣黴味。
我不知道這是哪裡,我醒過來,就坐在這裡,雙手雙腳被綁著,絲毫不能動彈。
“真傻。”我似乎又聽到林默然嘲笑著說我。
是的,我真傻,可是我哪裡會知道,那一對看起來很憨厚很善良的男女,會是人販子。
這是我的猜測,他們綁了我,無非是想賣了,否則大白天把我迷昏綁了我到這裡來做什麼。
很奇怪,我居然沒有一絲害怕的感覺,相反,我想笑,我做了善事,可是回報我的呢?
我想做好人,可是爲什麼生活卻是跟我唱反調。
經歷過在a市的那些,被毆打,被欺騙,被背叛,我覺得我的心變得堅硬起來,我不去想接下來過發生什麼事,即便想了,也沒有人會來救我。
這是夜裡,我應該是被凍醒的,我縮在牆邊,拼命回想跟林默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想,那個時候,我之所以不怕,不是因爲我膽子大或者是麻木了,是我做好死的準備了,不管接下來發生什麼,肯定都是可怕的事情,我是逃不掉的了,我唯一的選擇,就是死。
所以,這樣我纔會拼命回憶,回憶我跟林默然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回憶他跟我的抵死纏綿,這個時候,要是能看他一眼再死,多好。
我舔舔乾涸的嘴脣,藥性一過,我好渴。
可是,外面沒有一點聲響,好像死寂一般,根本不會有人來給我送水。
我只能這樣等,等到天亮,就不會不來人。
我拼命回憶,不知不覺靠著牆睡著了,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外面有響動,可是沒人來看我。
我一點點在地上挪,身子又冷又木,我衝著外面喊:“有人嗎,我要喝水。”
嗓子冒煙,再不喝水,估計我會生病。
有腳步聲傳來,接著門被打開,陽光隨即潑灑進來,刺的我趕緊閉上眼睛。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面前擺著一碗水。
那個女的一言不發看著我,示意我喝水。
我顧不得多想,咕嘟咕嘟一口氣,就著她的手,把水喝光,而後看著她:“大姐,我是想幫你,可是你們卻是想害我,你們想把我怎麼樣?”
我的不驚慌不哭喊似乎讓她很詫異,她盯著我半天,才說:“我弟弟缺個媳婦,你長得這樣好看,我正跟我男人商量,就不把你賣了,等我弟弟來了,讓你嫁給他做老婆。”
原來是真的打算把我買了,可是看我長得好看,女的又想留下來給她弟弟,可是她知道不知道,她這種行爲是犯罪。
“大姐,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樣做,是犯罪,你留下我,我只會恨你,會跟你弟弟過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