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完猴兒哥之后,查宿生似乎沒有被吵醒,于是我們再度溜出宿舍,跑到了二樓的水房里。
水房是整個樓層公用的,不知道為什么,整個宿舍樓只有這一個房間沒有裝著鐵欄桿,于是我轉身對兄弟們說,咱直接從這兒跳下去吧,樓下都是黃土地面,摔不壞,目前要出宿舍樓只有這一條路走了。
兄弟們也知道眼下的情況,于是雖然心里都有點害怕,但還是都沒反對,跟著我一個接一個的就從二樓跳了下去。
沒想到的是,平時看起來小巧靈活的猴兒哥今天卻變成了最慫的一個,從窗戶爬出來之后,雙手抓著窗沿墨跡了半天也不敢跳,氣得我們在下邊直罵,讓他趕緊跳,要不一會兒被人發現可就慘了,可猴兒哥就是嚇得不松手。
最后也沒辦法了,我們幾個開始采用終極策略,抓起地上的石頭來就沖著猴兒哥屁股砸開了,我還從不遠處的草地里撿了根兒竹竿,輕輕戳在猴兒哥屁股眼兒上問他,你他媽的到底跳不跳?我數到三,你不跳我可就刺了啊……
這下猴兒哥老實了,于是也沒廢話,一咬牙一松手就從二樓落了下來,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我們拉起猴兒哥來就往操場跑,本來想從操場實驗室后邊跳出去,可剛到了操場上就發現空曠的操場上有幾個黑影,也在小心翼翼的往廢棄實驗室方向挪動,不用說,肯定又是哪個班的學生想跳出去上網,不過都兩點多了他們才動身,好像是晚了點兒。
既然是學生,我們也就不害怕了,我直接從他們后面叫了一嗓子,把那幾個學生嚇得撒腿就跑,后來聽見我們的笑聲才總算是放了心,于是幾個學生都圍了過來,我一問才知道,竟然都是高一的新生。
我心說他媽的現在高一新生都玩兒大了吧?剛到學校沒多久就學會跳墻上網了?這不教育教育他們哪兒行?
不過,那幾個新生倒是挺客氣的,不單給我們一人低了根兒煙,還告訴我們本來想早點出去的,怕被政教處值夜班的老師給抓住,所以才現在剛走,又問我們在操場上干什么,是不是也想去網吧?
我說你們誤會了,我們睡不著覺,在宿舍也沒什么意思,就跟查宿的老染他們打了個招呼,說想出來溜達溜達,老染就直接給開門了。
我說完還跟那幫新生里的一個小子借了手機,告訴他我自己電話欠費了,想給我媳婦發個短信,那個新生倒是也沒猶豫,畢竟我是高二的,他他媽敢不借給我?
于是趁著他沒注意,我直接從我自己電話里搜出了以前在廣播室記下的何軍的電話,用新生的電話編了條短信發了過去:“操場實驗室這兒有人跳墻,請馬上趕來……”,下面我還寫了個落款兒“雷鋒……”
發完之后我把發件箱里的短信存根給刪了,把手機還給那小子時笑著問他:“兄弟,你知道我們是哪班的嗎?”
那幾個小子都搖了搖頭,于是問我們是哪個班的大哥,想跟我們交個朋友。
我直接拱手回了句“萍水相逢、江湖再見……”,招呼著兄弟們就撤,臨走時還故意囑咐他們一定要小心謹慎,最近政教處查得緊。
離開了操場之后,劉斌問我不從實驗室跳想從哪兒跳,我說咱換個地方,實驗室那兒有政教處的抓,劉斌問我怎么知道的,我也沒詳細說,畢竟我這個人過于低調正直,做好事是從來不喜歡留名的,只要何軍把這位不知名的好學生銘記在心,就足夠了……
后來我們哥幾個趁夜溜到了食堂后邊的墻根下邊,這里也是我們學校學生上網時經常跳的地方,墻上的鐵絲網都已經被“助人為樂不留姓名……”的兄弟用鉗子給剪斷了。
不過,這里只有一面墻,不能像實驗室那里一樣踩著實驗室的墻壁借力,相對來說有點兒難跳,所以我們一般出去玩的時候都從操場實驗室走,不走這邊兒。
可即便難跳,我們還是拼盡吃奶的力氣爬了上去,身為這次行動的“總指揮……”,我當然要第一個跳,可剛一跳下去,就聽見腳底下傳來“噗哧……”一聲,我借著月色低頭一看,我操,整雙旅游鞋似乎都沒入了一種莫名的黑色泥土中,一股惡臭隨即撲鼻而來……
媽了個逼的,這兒怎么還有個糞堆啊?而且也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干的事兒,估計是為了防臭,竟然還在土堆上埋了一層沙子……
我他媽就不該第一個跳下來!
不過這種倒霉事兒我可不能自己獨吞,正所謂“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于是我趕緊朝墻上的劉斌他們幾個招了招手說,“沒事兒,下邊都是土可軟和了,快跳下來……”
聽我一說,劉斌他們接連從墻上往下跳,一時間就聽見“噗哧……”、“噗哧……”幾聲悶響,幾個人都傻了。
我們抬頭一看,就還猴兒哥坐在墻上沒下來,我心說猴兒哥不愧是猴兒哥,真他媽的夠機靈,難道已經發現我要坑他了?
結果這時候猴兒哥特小心的從墻上立了起來,往旁邊走了幾步說:“我才不信你的話呢,這么高跳下去能有沒事兒的?我得從沙子堆高點兒的地方跳。”
走到糞堆堆得最后最高的地方,猴兒哥終于停住了,又朝我們嘿嘿一笑:“你們這些傻逼,直接跳沙子堆上多軟和,不比你們直接跳地上得勁兒得多啊……”
話剛說完,猴兒哥一下就往堆得最高的土堆上跳了下去……
“噗哧……”…
猴兒哥跳到土堆上的瞬間,雙腿立刻伴隨著飛濺的大糞沒入了糞堆中,直接沒到大胯。
我們那個笑啊,一邊狂笑一邊拎著褲管從糞堆上跳了下去,跟現在的猴兒哥一比,我操,我們可幸福太多了!
可猴兒哥直接就傻了眼,低頭斜著眼望著糞堆,看自己現在的狼狽樣,想笑不敢笑、想哭還哭不出來,原地愣了半天之后終于抬起頭來跟我們說,笑你媽逼啊,趕緊他媽的過來拉我一把,我出不去了……
我說你飛啊!你飛啊!朝天上大喊三聲“筋斗云……”,你就得救了……
要不怎么說猴兒哥這小子心態好呢,我一說完,他還真美滋滋的抬起頭來大喊了三聲“筋斗云……”,喊完又喊了一句“太上老君的煉丹爐都困不住老孫,區區糞堆能奈我何?”
喊完這話猴兒哥直接縱身往上一竄,“噗哧……”一聲,雙腿立刻從糞堆里拔了出來,不過畢竟沒入糞堆的部位太多,下邊都是豬糞粘乎乎的,哪兒那么容易跳出來,結果就見騰空而起的猴兒哥身子一歪,“啪嚓……”一聲就正面朝下栽了下去,再爬起來時渾身上下都是豬屎,猴兒哥嚇得直接就不敢動了,抹了一把臉上的大糞,哭著喊著罵道:“*啊!趕緊拉我一把!”
我們當時都笑出眼淚來了,于是趕緊喊猴兒哥說:“拉你大爺啊,你都他媽的這樣了,就別裝清高了,趕緊自己淌著大糞走出來吧,還有事兒呢……”
我說完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已經凌晨三點了,早起自習之前我們就得回學校來,真沒時間繼續耽誤下去了。
猴兒哥從糞堆里哭著走出來之后,也不管干凈不干凈,趕緊從旁邊的沙子堆上抓起幾把沙子就往身上撒,最后一琢磨自己本來也一身豬糞了,索性直接就躺在沙子堆上開始打滾,想把身上的大糞都給蹭下去,這一蹭不要緊,蹭完再一看灰頭土臉、身上又是沙子又是屎的猴兒,還真他媽有種剛從五行山底下蹦出來的感覺……
于是我捂著笑得發疼的肚子,忍不住朝猴兒哥一拱手說:“大圣!您總算重獲自由了!”
在糞堆前面墨跡了一會兒之后,我們開始沿著墻根往學校門口走,不過不敢直接到學校門口前晃悠,生怕被門衛或者值夜班的政教處老師發現,于是沒等到門口呢,我叫趕緊打電話叫了個出租車來。
像我們這樣的學生,偶爾就出去通個宵上個網,所以電話里一般都必備幾個出租車電話號,這些司機都是值夜班的,晚上接到電話就定好地方過來接我們,跑一趟二十,每天都得接幾趟學生,估計從我們學校賺走了不少錢。
不過時間久了,我們倒是也跟出租車司機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誼,比如高一快放假時候,有一次我們宿舍幾個人跟韓青偷偷跳出去上網,當時我們長期打電話叫的那個出租車司機已經改行了,可我們根本不知道,結果當時電話里就有那一個出租車號,沒辦法,就只能求人家拉我們一趟。
那司機倒是也痛快,直接來了一句“行,畢竟你們都坐我車,今天我就最后拉你們一次,免費……”,說完直接開著剛買沒幾天、還沒上牌子的私家車就來了,把我們給感動壞了。
相比那位師傅,今天我們遇到的司機職業道德就差太多了,看我們渾身發臭、猴兒哥還渾身大糞,竟然不讓我們上車,說怕把他的車給弄臟了。
一聽這話我直接就急了,于是趕緊叼根兒煙跟司機拽了起來,我說你他媽的不就個破出租車司機嗎?你拽什么拽?老子當初敢在公交車上尿尿,司機屁都沒敢放,我們做你車是給你面子知道嗎?
我這么一嚇唬的確管用了,那司機坐在車里白了我一眼,一腳油門就走了,把我氣得在后面追著罵了半天……
可學校距離縣城畢竟太遠,我們要走過去估計得走一個多小時,只能再繼續打電話叫車,后來又接連來了倆出租,都嫌我們身上臟不讓我們坐,最后我們好不容易又是求情又是用加錢做誘惑的跟最后一個司機墨跡,他才勉勉強強答應,但是有個條件猴兒哥不能上車。
見司機可算松口了,我趕緊朝著猴兒哥擺了擺手說,猴兒哥你先回宿舍吧。
猴兒哥直接就急眼了,“你他媽說的是人話嗎?我好不容易從二樓跳下來,又跟著你們跑了一大圈,整半天我就出來吃屎來了是怎么著?再說我他媽回得去嗎,我還能蹬著墻再爬二樓去?你真他媽當我是孫悟空了怎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