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無法理解

然而，就在他把身體翻過來，仰望天空的那一瞬間，浩瀚的星空，無邊的銀河，突然讓他的胸廓豁然開朗——天哪，自己還是個男人嗎？連羅曼經受了那么大的打擊都沒想跑出來尋死覓活呢，我一個大男人，有什么臉去自殺呀……

至少還有羅蘭需要自己去愛她吧，至少在羅曼需要自己幫助的時候，再給她出出主意，甚至再給她從前一樣的愛，一樣的關懷吧——要是連我都懼怕退縮了，那他們羅家姐妹豈不是徹底無依無靠，徹底絕望了——不行，我一定要堅強起來，一定要在羅盛耀回來之后，跟他充分理論，讓他放棄那些市儈的想法，讓他別把女兒當成一種在社會上博得某種利益的工具——一定要挺身而出，公開阻止郎野再與羅曼繼續交往，即便得罪他，即便跟他火并，即便因此被他給干掉，也要沖上去呀……

必須自己挺身而出，才能給羅家姐妹爭取更多的幸福空間，必須堅強地活下去，才能更好地去愛羅曼羅蘭呀……想到這里，謝中國一躍而起，抖擻精神，跑下了水庫大壩，跑回了那個需要他繼續愛，繼續戰斗的遼東縣城……

謝中國將壓抑心中的那些難以出口的秘密說出來之后，不但沒有阻止羅曼跟郎野交往的想法，反而堅定了羅曼的決心，這讓謝中國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極度迷茫中，他選擇了逃離……

等謝中國跑出羅家后，屋里的羅曼羅蘭姐妹倆，沉默著，面面相覷了好久，才聽到羅蘭說：“姐呀，咱們現在知道郎野過去是個什么樣的人了，今后就別再跟他來往了吧……”

“為什么不呢？你沒聽謝中國說嗎，咱爸一點兒都不反對我去跟郎野接觸，聽那意思，好像我跟郎野結婚咱爸都不會反對……”羅曼抓住這點不放。

“也許咱爸還不十分了解情況吧，等咱爸回來，跟他好好說說咱們的想法，也許咱爸就會改變想法，就會以女兒的幸福為重，不再讓咱們跟郎野來往了呢……”羅蘭想得十分天真。

“你覺得，咱爸能聽咱們的嗎——他既然跟謝中國都那樣說了，難道回來就能改變了嗎——而且，一旦跟咱爸說這事兒，就相當于出賣了謝中國，謝中國之所以到了最后才把真相告訴咱們，就是因為咱爸不讓他把真相告訴咱媽和咱倆，而一旦咱們去跟老爸理論，就等于告訴老爸說，謝中國回來就把郎野的事透露給咱們了，那讓謝中國還怎么進咱們的家門……”羅曼還真的想得很多很全面。

“那怎么辦呀姐姐，誰也沒想到，郎野是那樣的人呀，更沒想到，咱爸知道郎野是那樣的人，卻還讓咱們跟郎野來往，這可真是出人意料，讓人無法接受呀……”羅蘭愁眉不展地唉聲嘆氣。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現在就是知道郎野是一匹活生生的狼，也別無選擇了——就像咱爸說的那樣，現在想不跟他來往，都來不及了，他要是頭羊，斷絕跟他的來往，他不會做出什么不良的反應，可是，他偏偏是頭狼，那勢必要結下什么仇怨，勢必對咱爸，咱家有什么不良的威脅和影響啊……”羅曼分析的比較透徹。

“可是，知道郎野是一匹狼還去跟他交往，那不是把羊往狼口里送嗎，那不是自尋死路嗎……”羅蘭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自尋死路？難道咱爸活了那么大的歲數，不知道這樣的后果嗎？為什么咱爸卻不讓謝中國告訴咱們真相？為什么咱爸還不阻攔我們跟郎野交往？難道咱爸沒考慮過我們的幸福和安危嗎？難道咱爸真的忍心把咱家家里親愛的小羊親手送到荒郊野外，交給一匹兇惡殘暴的狼嗎？你多問幾個為什么，就能找到答案了……”羅曼真的想得很多，很細很全面。

“我想過了，可是，我想不出答案呀……姐呀，快點兒告訴我吧……”羅蘭也想到這些了，可是，她坦白，她想不出其中的答案……

“跟你說實話吧羅蘭，我也沒想出答案來呢……”羅曼的眼睛里，噙滿了淚水。

“那怎么辦呀，姐！”羅蘭也淚眼汪汪。

“你問我，我問誰去呀……”羅曼這會兒，才顯示出那種疲憊和無奈來。

“那姐姐為什么跟謝哥說，就按照咱爸說的去做呢……”羅蘭回想起羅曼當時說的一句話。

“不按照咱爸說的去做，還能怎么樣呢——其實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必須犧牲一個人，才能讓另外兩個人獲得幸福，何況，咱爸都怎么選擇了，我們還有什么別的選擇余地呢……”羅曼還在深深陷在父親羅盛耀圈定的那個怪圈中，無法自拔。

“可是，我真的擔心姐姐再跟郎野交往，感情越來越深之后，將來想撤出來的時候，根本就撤不出來呀……”羅蘭還是十分擔心。

“撤不出來豈不是更好？那樣的話，就等于說我跟郎野配成了一對兒，那樣的話，你跟謝哥就可以配成了一對兒，對于咱爸來說，誰是女婿又何妨呢？而且，一旦咱爸提拔了郎野，郎野也金盆洗手，打算重新做人了，豈不是浪子回頭金不換？”羅曼一廂情愿地做著假想。

“姐呀，可別太天真了呀，聽謝哥說，郎野連他的親生父親都能用刀子給殺掉，將來還有什么壞事做不出來呀……我們還是小心行事為妙呀，不能再沖動行事了呀……”羅蘭在極力勸阻……

“這可不是小不小心，沖不沖動的事兒，就像過去部落間為了和平，要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敵人一樣，明知道女兒是往火坑里跳，但是為了部落的利益，父親也要忍痛割愛，女兒也要去赴湯蹈火地去嫁人……”羅曼在幫著父親找到一個正確的答案。

“可是，咱家跟郎野也不是那種需要聯姻才能化解敵我矛盾的關系呀，干嘛一定非要跟他繼續交往呀……”羅蘭還是無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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