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不多 我要的不多 14
小強跟我說一般同志的伴兒都是在網上找的,我就奇怪了,這跟他不占邊兒的事兒他怎么那么清楚呢。而且他還頗熱心的幫我注冊了QQ號,還做了先頭準備,聯絡了幾個人。
我說小強,你干嗎這么熱心?
他說“吃你喝你快兩年了,而且我在這屋HAPPY你也那么擔待,怎么也得補償你一下。”說實話,他們兩個在那屋里‘活動’的時候,聲音真夠響亮。不過,后來我聽歌兒,一到那個時候就聽搖滾。
不久,我光榮上崗,坐在電腦旁開始聊。我在QQ上叫胡蘿卜,和我可愛的小貓兒一個名兒。
沒想到,沒幾下,我就有點擔待不了了,太直接,他們太直接,上來就要照片,要不就約地點。我怎么也不能忍受和一個生人上床,干躺著也不自在啊。
于是,大家就散了。唯一一個還留著,因為他說,我就想聊聊天。他的網名兒叫說話不連續。他其實話不多,我也不多,所以,有時就問聲好,胡亂說兩句,就各自掛在線上。我玩游戲,不知道他干嗎。
眼看著年底,我居然領到了獎金,雖然不多,可也有幾百快。我快活地跟同事說,發獎金了,請你們吃飯!同事們就快樂地迎合。Cindy說你怎么好像就你一個人兒拿了獎金似的。誰都比你拿的多!
噢,對呀!我轉頭看看其他同事。他們正討論著吃什么。
算了吧。反正也是意料之外,就當白來的吧。
于是,那頓飯之后,我自己又賠了100多。晚上和小強吹噓走了嘴,他得知我拿了獎金,立碼讓彭麗在來的路上打包了兩個大Pizza。
~~~>_
這兩個人,老吃那個就不煩嗎。
元旦回家,給媽買了一個羽絨背心,給老爸買了一雙鞋。兩個人說你別瞎買東西,都有。不過,他們倒是挺高興的樣子。老爸又把酒拿了出來說兒子,跟爸喝點兒!
我應聲跟老爸對飲。喝了兩錢兒就上床睡覺了。
其實,從那次被徐也他們灌酒以后,我沒有再喝過酒了。我對酒精有點過敏,連做魚放料酒都打噴嚏。
Cindy這兩天忙活著公司年會的事兒。我則和策劃主任跑客戶,送禮。這一到年關,就禮物滿天飛。他們做創意的比較輕閑,我覺得他們四肢基本可以不用,腦子里冒出個念頭就是錢啊。
年會訂在1月16日,租了個酒店。下午5點半開始。我是6點趕到的。那之前還把飛馬汽車的媒體宣傳案給他們送去,又去了報社送了美味餃子的廣告菲林。
Cindy打了好幾個電話催我,我剛一露頭,她就對著我揮手,她邊上有給我留的位子。
我一坐下,她就指指我面前的一大盤紅彤彤的東西說:“快吃吧,再晚點我就守不住了。”
三文魚?哈哈,我愛吃。那種東西只有公司請客才能敞開胃口吃啊。
周圍是虎視眈眈的眼光。有人說:“cindy可是堅守啊,不然你連渣兒也見不著。”
我對著cindy淚流滿面,這芥末怎么這么沖啊!
“歡迎大家來參加公司的年度晚會,下面有請總經理……”主持人講話。然后是總經理,說著中英文摻雜的感謝,祝賀之類的話。在他話音一落,我躥了出去。終于可以吃第二盤了。
我往盤子上放著雞塊,牛肉,炒飯,炒面,香菇,油菜,大蝦,火腿……
滿載而歸地回了桌子,年紀最大的ANNE姐說,年輕人就是消化好啊。你看看我,喝涼水都長出一個游泳圈。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四周一眼。
“為了大家可以愉悅的吃飯,我們特意請來了知名的樂隊為我們助興!下面有請,呼嘯!!!!”
我叼著一根油菜,呆滯著望著舞臺。那五個黑衣人矗立著,臺下已經傳來了掌聲。
那個人的頭發已經不再直立,而是半長得到了脖子,眼睛還是目空一切的樣子似乎藐視著臺下的觀眾。
“哇,那個主唱很帥哎!”cindy雙眼放光。“你們聽說過這個樂隊嗎?”她四周問著我們。我呆若木雞。天下的事兒都這么巧嗎?
“聽說他們是在酒吧里唱出名兒的,那個主唱很拿手唱英文歌的!”有人回應cindy。
他們唱了4首歌,我慢慢吃著我盤子里的飯,剛才拿飯時的激動剎那無蹤。
原來他唱貓王的歌兒也挺拿手的。
周圍的服務小姐問我加什么飲料,我說,可樂。
與此同時,響起了熟悉的旋律,我的手有些微微發抖,我對周圍的人掃視了一下,不知為什么很心虛,好像大家都知道我和那個主唱發生過什么。
他的聲音帶著雌性的沙啞,在動人的旋律中悠揚著。
我想起了他給我的手機,
我想起了他家里的擺設,
我想起了他的摩托車,
我想起了他給我的搶劫犯面罩……
“哇!真好聽!這歌兒叫什么名字?”cindy有些張牙舞爪了,周圍人都敬畏地對他搖頭。
我慢慢說
“什么?
“這首歌的名字。”我說。
“你居然知道?”
“我知道。”我又說。
我站起身去了洗手間。坐在蓋著蓋兒的馬桶上,突然有種不知所措的揪心。那么多年的事,那么久遠的人,早就該忘干凈了。也許,是歌曲太好聽了,容易讓人莫名其妙地傷感吧。
有人進進出出。我坐了好久。然后對著空氣笑了一下。沒事!萬事皆空。打開了我那個隔斷的門。
有人幾乎在正前方,穿著黑襯衫。
我還是沒有他高。但我微微抬眼就能看見他的臉。
他眼光在我臉上掃視。
我的眼光卻有點偏離他的臉。
他像一個陌生人。
“你是小結巴?”他問。
“我……我現在不結巴……”
“才怪!”他笑。他胡嚕了一下我的頭發。他還是那么喜歡動手動腳。我幾乎躲開。他的手懸了空,卻很自然地收到褲袋里。“你長高了好多啊。幾乎認不出來。”
“噢。”
“好嗎?一直?”
“不錯呀。”
“那就好。”
“你呢?”
“我?”他看我一眼笑著說“比你好一點點。”
我點點頭。他總是要比別人好才行的。
“我得回去了。”我說。
“我也是。”他說。“想不到,重逢在廁所。真不浪漫。”
“呵呵。”
他沖我揮揮手“走吧。”我到洗手池洗手。他突然轉過來。我在鏡子里看到我們倆,面目都有些僵。
“小結巴。沒見到你,還不知道,原來我這么記著你。”他突然說。
水嘩嘩地流,我的手在水柱下。我不露痕跡地吸了口氣,說:“不用太在意。大家不是都很好嗎。”
他楞了一下。
我開了門出去了。
我很好,他比我還好一點點。這多好。
胡蘿卜在玩游戲。
說話不連續:你好。
胡蘿卜:你好呀:)最近很忙嗎?沒有看到你。
說話不連續:對。忙。
胡蘿卜:噢。那你忙吧。
說話不連續:你找到男朋友了么?(胡蘿卜曾經提過上QQ的理由)
胡蘿卜臉紅:沒有。不過……
說話不連續:怎么了?
胡蘿卜:我碰到了第一次喜歡的人。
說話不連續:男的女的?
胡蘿卜:男。
說話不連續:然后呢。
胡蘿卜:沒怎么,說了兩句,散了。
說話不連續:沒上床?
胡蘿卜:沒有,從沒有。
說話不連續發來一個驚異的臉。
胡蘿卜:他喜歡女的。
說話不連續:我倒。
胡蘿卜:我也倒。
長時間無語。說話不連續下線。我都習慣了。他從來就沒說過再見什么的。
胡蘿卜瞄瞄叫,躥上了我的膝蓋。啊呀,這只貓是越來越肥了。不過,還是很可愛。當初房東還怕我們兩個男孩不會養貓,還好,我喜歡貓,把它留下了。它原來沒名,就叫咪咪。胡蘿卜是我給它起的名兒。
大清早,在罐頭里擠出了一身汗,一下車又凍得夠嗆。躥進辦公室,CINDY正搬著一堆東西創意部老板的小屋里出來。一看見我笑著說:“帥哥,早!”
“早!美女!”
我們兩個多么禮尚往來啊。
“搬這么多東西干嗎?frank不要啦?”
“錯,是不要Frank了。”
“什么?”
“辭了。把他。”cindy把有的東西扔進了垃圾筒。“聽說公司招了個新的經理。”她湊過來“肯定有背景。Frank干了這么久,又沒犯什么大錯。不過,公司主動開除,補償金是少不了的。”
外企也搞這些亂七八糟的啊。
“創意部那幾個小子那么刁鉆,你以為新經理會好過?”cindy繼續說。
我想起那幾個陰陽怪氣的家伙,替那個未曾謀面的新經理捏了一把汗。
公司的email很快宣布了這個消息,新經理叫MikeHsu,一聽名字,不是香港人就是臺灣人。他下周一就會走馬上任了。還真快啊。
不過,我不會第一時間看到他,我要去上海做展會。
1周后回來,最擔心我的貓。小強總是嚇唬我說他哪天餓急了就把胡蘿卜給吃嘍。我說你不知道貓肉是酸的嗎?小強說我從小就愛吃酸的。
當然,他不會吃胡蘿卜的,可是也不會善待它,他不喜歡帶毛的東西,連桃子都不吃,可是,他偏偏喜歡打網球。那不也是圓圓毛毛的嗎。
我進了門,小強就迫不及待地迎出來“我的大廚師你可回來了,想死你的紅燒魚了!”
我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魚我買了”他沖我眨眼。然后我就聽到‘哐啷’一聲。
“你把魚放哪兒了?”我問。
“廚房。”
我躥進去,果然不出我所料,裝魚的盆兒已經被打翻,胡蘿卜正用它的小毛爪按著那條還在動的魚。看到我們,它當機立斷地向魚攻擊而去。
小強拿著蒼蠅拍追著胡蘿卜,胡蘿卜終于在柜子頂端將我們吃魚的計劃徹底粉碎。
小強說:“好!我今晚改吃紅燒胡蘿卜了!”
胡蘿卜在柜子上瞄了一聲。我站在一個高凳上,看到了胡蘿卜縮在里面。小強在下面助威讓我教訓它!
我說:“胡蘿卜,你吃歸吃,別把柜子上弄那么腥啊。”
小強一氣踢了我的凳子腿兒,我立刻傾斜而下,雖然上身是摔在了床上,可是下半身,尤其是腿,生生磕在椅子上,疼得我霎時眼淚就出來了。
小強慌了,胡蘿卜好像也慌了,它沖上了小強的腦袋,一通亂撓,小強嗷嗷地花了臉。
我一瘸一拐地進了辦公室。Cindy立刻發現了,沖我這一通關懷。我語重心長地跟她說,沒事千萬別養貓啊。
Cindy沖旁邊撇了撇嘴。我一看。發現一道奇觀。創意部的4個人居然齊刷刷地坐在座位上。他們從來就沒有在上午同時出現過。
“什么日子?”我歪頭問。
“新來的那個,厲害!”
“這么快?”
“我還聽說他們四個要給mike一個下馬威,誰知道,那家伙把他們整了。第一天,三個遲到的一人罰款100。他定的規矩,一小時100,累計。沒有上限。”
“當老師嗎。”
“反正是只老虎,連笑都不笑的老虎。”
“很威嚴啊。”
“聽說他年紀不大。”
我打開電腦,cindy接著說:“他來那天,請大家吃飯,居然還拿去報銷了,真沒誠意!”
“公司給報不就得了。”
“哼!不就是海龜嗎!”
“現在海龜吃香啊。”我看我的email。
“美國回來怎么了,有什么神氣的!”她還忿忿不平“聽說才比我大2歲。跟你一樣大!”
◎_◎我不得不又使用了這個表情。這些話怎么讓我有點心慌啊。
“對了,你這周要幫他呢。”
“我幫他?”
“對阿,他有個項目缺人手,你上周不在,大家可是都說自己忙的,于是只有你啦。”
我盯著電腦屏幕,越來越有種不祥的預感。
“joe,michael叫你過去一下。”
“好。”我站起來。
“啊?他已經來啦?”cindy往那邊辦公室探頭。
“放心,你的聲音那邊聽不到。”我笑著跟她說。
我敲了敲他的門,里面喊“comein”
我推門而入。一切都如我預計的一樣,我連驚詫都沒了。
我一瘸一拐地走向他的辦公桌,他連頭都沒有抬。他的臉成熟了很多,看上去有27,8歲了,可能是頭發被發膠弄了起來的緣故吧。他穿著高級的襯衫,打著高級的領帶,而進入我鼻腔的是古龍水的香氣。他已經不是幾年前的那個徐也了,他現在比較像mikehsu。
“Joe,你好,可能我們還沒見過面,不過,我這邊缺人手,暫時調用你過來。”他打著電腦,還是沒有抬頭看我,雖然他在跟我說話。
“我需要做什么?”我說。
他終于抬頭,看到了我。我不能形容他當時的心情,他不過是皺了一下眉頭。
“你是唐小椽?”
“對。”
“真巧。”
我笑了一下。原來這世上巧也要成對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