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教的問題得到了完美的解決,唯一讓眾人不解的是舒磊的不辭而別。
梁若行和安娜從山上被抬回來后便始終昏迷不醒,安娜失了一魄,身體虛弱,昏迷不醒情有可原,但梁若行身體正常,昏迷不醒就有些讓人無法理解了,李茜不得已又過起了衣不解帶的醫院生活。
由于老校長的遺命,社團聯合會被正式扶正,王斌也緊張地忙碌起來,隨著國慶假期的臨近結束,同學們陸陸續續地返回了學校,他必須率領社團聯合會安撫民心,對二教的倒塌給出一個讓人信服的解釋。
也許是梁若行的這一手起到了強大的震懾作用,校園里其它原本蠢蠢欲動的冤魂一時間都沉寂了下去,學校鬧鬼的傳言也就漸漸成了學生們之間的笑談。
李茜把梁若行裸露在外面的手臂蓋好,和衣躺在了旁邊的一張空床上,她太累了,安娜的身體機能始終不是特別的穩定,她必須隨時注意,相比之下梁若行就省心多了,甚至有幾次他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讓人不禁懷疑他究竟是昏迷了還是單純地睡著了,不想起來。
病房的門被輕輕地推開了,滿臉倦容的王斌走了進來,李茜剛想起身便被王斌制止了,“我只是來看看,這兩個孩子現在怎么樣了?”
李茜勉強笑笑,“還不是老樣子,誰都不愿意起來,他們兩個倒是舒服,倆眼一閉,什么都用不著管,我們可就慘了。”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大夫怎么說?”
“一群庸醫,什么也查不出來,成天就知道要錢,等他們兩個起來,我讓他們加倍還給我。”
王斌忍不住噗哧一笑,“除非他們倆的法術會變錢,要不然你就等著一輩子追著他們要吧,尤其梁若行這小子,你可得小心點,別自己要賬不成反把自己搭進去。”
“學長!”李茜嬌嗔道,房間內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沉默了一會,王斌說到:“有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那個學生會主席吳志偉,你知道吧?”
“知道,怎么了?難道他還敢不服從學校的安排?”
“那倒不是,不過,他出事了。”
“哦?死了?”不知道為什么,最近在他們之間只要一提到“出事”,他們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有人死了。
果然王斌點了點頭,“跳樓了,據說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精神失常了,但他跳樓的地方非常古怪。”
李茜眉頭一皺,“在哪里?難道又和靈異事件有關?”
“這個我現在也不好說,他是在圖書館跳的樓,但是圖書館六樓以上是禁止入內的,里面是什么樣連我都不知道,所以我跟你一樣都盼著這兩個孩子早點醒過來。”
“沒有再出事吧?”
“哦,那倒沒有。”
聽到只出了這一件事,李茜才放下心來。王斌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沒有把下一句說出來,在警方的解釋里,吳志偉確實是自殺,但死亡的時間卻與跳樓的事件稍微有一點偏差,法醫認為,在他跳樓之前就已經死了,但現代科學技術遠沒有達到將死亡時間計算的誤差控制在十幾分鐘以內,所以法醫也只是猜測而已。此時校園里的學生也還不是很多,沒有引起太大的騷亂,有現場目擊者說,吳志偉在跳樓的時候喊了一句話“我會回來的!”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李茜躺在床上閉起了雙眼,片刻后便發出了輕微的鼾聲,王斌起身替她蓋了件衣服,才又坐回到梁若行的床邊,默默地思考了起來,他不懂什么風水八卦,但文科樓、圖書館、行政樓這三個學校中最權威建筑的連線剛好是一個正三角形他還是能看出來的,而學術報告廳就恰恰在這個正三角形的中心,這總不是什么巧合吧?以前自己從未注意過,但后山的事情一解決,他每次進入行政樓都會涌起無比強大的自信,情不自禁地就會肅穆起來,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自己被注入了一針興奮劑,但這針興奮劑在讓他的身體充滿活力的同時卻也讓他的情緒更加穩定。
看著床上的梁若行,王斌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這是流傳在他家鄉的一個傳說,大概是清朝的時候,一位大戶人家的小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是昏迷不醒,家里人想盡了辦法也無法叫醒她,當時恰逢一個道士云游路過此地,病急亂投醫的家里人也就顧不上什么了,請這個道士位小姐看看,道士只看了一眼便大驚失色,對老爺說:“你家小姐的魂魄不在了,這個病恐怕難治。”
老爺平時視這個大小姐如掌上明珠,苦苦哀求道長想想辦法,甚至不惜散盡家財,道長耐不住老爺的再三懇求,只好掐指算到,片刻后說到:“小姐昏迷的日子是七月十四,鬼門關打開的時候,小姐的命格弱,容易招惹邪穢,所以在那一天她的魂魄被擠出了體外,也在無意中被關進了鬼門關,但小姐的陽壽未盡,所以冥界并不收留她,她現在才只是昏迷而已。”老爺大喜,連忙詢問可有什么辦法讓小姐盡快醒過來,道長想了想,請求看一看小姐用的梳子,因為自古就有一種說法是人的靈魂可通過頭發與外界溝通,頭發也是最接近人魂的地方,人們每天都要用梳子梳頭,讓頭發整潔只是表面上的事,更重要的是保證毛孔的暢通,讓魂魄與外界的溝通更順利,汲取天地精華。修道之人認為,最好的梳子應該是檀木的,與佛珠的質地相同,檀木有平心靜氣、安定靈魂的功效,但這個小姐的梳子卻讓道長破口大罵,連連追問這梳子的來歷,老爺不敢隱瞞,這數字竟是從小就跟在小姐身邊的,當年小姐剛一墜地,門外便來了一個化緣的和尚,這個和尚不要齋飯,卻就拿著把梳子要求換一百兩紋銀,并聲稱只有這把梳子才能保小姐活過十八歲。
夫人是個虔誠的佛教徒,一聽便知是有高人到了,請老爺務必請進來一坐,但老爺出去迎請時和尚早已不知去向了,只留下那把梳子,長房那邊也很快報上來說100兩銀子不翼而飛了,末了老爺問到:“這梳子究竟有什么問題?”
道士連連嘆氣搖頭,“這是我輩中人的不幸,這梳子乃是槐木所制,槐木又稱鬼木,不僅魂魄可以聚集其上不散,人若是長期生活在槐木的影響范圍內,更會因槐木的極陰影響而魂魄離散,小姐自幼使用這把梳子,魂魄恐怕早就不穩了。”
“道長可有什么解救的辦法?”
“我試試看吧,小姐的一縷魂魄因為長年使用這把鬼木梳子而盤踞其上,我現在把這縷魂魄導回小姐的體內,日后你們定要每天用檀木梳子早晚為小姐梳頭,待到一年之后鬼門關開時,我會再來,或許可以挽回小姐一命。”
當下道長施法引回了小姐的那縷魂魄,毀了那把槐木梳子,又將一把純檀木的梳子交給了老爺,老爺仔細囑咐了下人,在一年中每日早晚兩次用那把梳子為小姐梳頭,直到一年后,道長如約再次出現在了中人的面前,當天恰好是七月十四,道長囑咐老爺在院子四周點起七七四十九盞長明燈,在院子正中用朱砂繪制了一個巨大的太極陰陽圖,將小姐放在了陰陽圖的中間,并囑咐眾人在午夜時分一定要關好門窗,無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要隨意走動,又給了他們每人一張符咒,讓他們貼在自己的左胸前。
午夜時分,鬼門關緩緩開啟,往年的這個時候,人們只是會覺得有一陣莫名的陰風從背后劃過,半夜里會頭皮發麻而已,但今夜,人們卻感到了一陣莫名的驚慌,子時剛至,溫度驟降,一陣陣打著旋的陰風從院子外面闖進來,四十九盞長明燈被風吹得忽明忽暗,人們的心也跟著上上下下地抖動,但那四十九盞長明燈盡管已經都變成了青色的火焰,卻始終沒有熄滅。
道長站在陣中,左手捏著符咒,右手持著一柄桃木劍,遲遲不動,直到一個青灰色的影子慢慢地飄入陣中,在小姐的身邊徘徊不去,道長以劍送符,一劍刺入了那個影子里,英子一聲痛哭的呻吟,身上的青灰色瞬間散去,模樣漸漸清晰,正與躺在陣中的小姐別無二樣,道長要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以手蘸血在小姐的魂魄上書寫起符咒來,須臾,小姐的身上也慢慢浮起了金光,魂魄與慢慢融合在了一起。
此時,院外又突然陰風大作,四十九盞長明燈幾乎在同一時間熄滅,院子頓時陷入一片黑暗,躲在屋子中的眾人立刻騷亂起來,但又謹記著道長的忠告,不敢走出屋子。黑暗中,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傳來,耳尖的人一下子就聽出是鐵鏈拖地的聲音,正在納悶的時候,原子中的太極陰陽圖突然亮了起來,道長仗劍立于陣中,身邊躺著小姐,陣外兩個面目怪異的人,一個牛頭,一個馬面,手中各執著一條鐵鏈,尋找著進入陣中的道路。
“嘿嘿,牛鼻子老道,我勸你還是乖乖把那個妞送過來,進了地府的人還想再回來嗎?吃了的骨頭我們可是從來都不會吐的。”馬面陰側側地說到。
“馬兄,你罵老道,干嗎總是帶上我啊?我說牛鼻子,這妞我們老爺是要定了,要不然也犯不上讓我們倆兄弟出馬,乖乖交出來大家都好交差!”牛頭也晃動著手里的鐵鏈對道士說到。
處在陣中的道長卻仿若充耳不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顯然在陣法發動前的交手中吃了暗虧。牛頭馬面不耐煩地在陣外走來走去,卻也沒辦法進入陣里,但這陣法卻也在一點點衰弱下去,就這樣僵持了半個時辰,道長終于拋下了手中的桃木劍,長嘆一聲:“天命終究不可違!”撒手去了,奇怪的是牛頭馬面也沒有進去拘走小姐的魂魄,也徑自走了。
王斌搖搖頭,自己不是沒來由地想起這個傳說,他在整理梁若行的東西時,從他的枕頭下找到了兩把梳子,正是一把槐木一把檀木的質地,他不知道這究竟意味著什么,只好把它們都帶了過來,放在了梁若行的枕邊,期待奇跡的發生。隨后他趴在了床邊,閉上了眼睛,這段時間,他也累得夠嗆。
他沒有注意到,當那兩把梳子一被放在梁若行的枕邊,梁若行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隨后那把槐木梳子啪地從中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