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鳴國,太后的懿旨雖不比圣旨能擬召的東西多,卻如圣旨一般,絲毫不能懈怠與馬虎。
稍微輕視了一步,對尋常官員來說,等待的便是不敬砍頭之罪。
李鑫帶著太后懿旨進了刑部,宣讀完太后娘娘讓“琳瑯”進宮后,房堅根本來不及去找北鐸商議,也根本無法找借口拖延。
只得著急忙慌地趁李鑫沒強制性拿人前,匆匆交代了魅藍幾句。
魅藍惶恐道:“怎、怎是太后娘娘?計劃里不是去御書房與張詢對峙嗎?你們沒與我說還有這一出!”
房堅又豈會料到太后娘娘會下懿旨,也慌,卻不能表現出來,面上鎮定道:“別怕,可能只是去詢問幾句,你且按商量好的說。”
一頓,連威脅帶安撫道:“你若因驚慌失措說漏嘴,王爺可是無法救你。只要你好好表現,一切有王爺兜著,他需要你,你對他很重要,萬不會拋棄你。”
這話說的連他自己都不信,若到無力回天之時,他從未見過王爺救過哪個棄子。
魅藍心稍定:“是,魅藍必不辜負王爺厚望。”
魅藍被李鑫帶走后,房堅匆匆去了梁王府。
北鐸微微沉思后,吩咐道:“叫上周末瀚,帶上準備好的人,一并去皇宮。”
房堅遲疑道:“王爺,這…張詢還未回來,這便要揭開假琳瑯身份了?”
北鐸眸光沉沉:“御賢親王不會無緣無故去皇宮,他手中定掌握著何等證據,比如被劫走的琳瑯。”
不是他的好皇弟所為,畢竟他再有能耐,也無法在青天白日下,瞞過暗衛的眼,悄無聲息地帶著一個大活人出府。
李鑫,劉威,更不可能。
北鐸眸子一瞇,那便只有白歡了!
她手里不僅握著殺傷力極大的武器,還有一種珍寶,能瞞天過海!
且不知為何,他總感覺,他被人踹之一事,也隱隱與白歡脫不了干系!
房堅心發慌:“那,那魅藍如何是好?”
“她?”北鐸輕蔑道,“一個鴇兒罷了了,死不足惜。當務之急,是得阻止真琳瑯構陷與我們。”
“是,是,微臣這便去!”
太后娘娘下懿旨強召,不在魅藍與北鐸他們的計劃里。
而等到了皇宮,去的不是鳳凰宮,卻是皇后娘娘宮殿,也大大超出魅藍所料。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還要發的好,發的云淡風輕,發的坦然處之,不能有絲毫漏洞,才能逃過這一劫。
跪在地上,忍著張淳不善地壓迫感,高呼:“民女琳瑯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金安。”
張淳并未叫她起來,在她來之前,還命人撤走了地毯,拿走了主殿火爐,掀開了厚實的簾布。
宮外寒風瑟瑟直往人骨頭里鉆,再加上冰冷地板上的涼意,順著匍匐的手傳入心頭,冷的魅藍整個人都在顫。
她知道,這是皇后娘娘給的下馬威,無論如何也要忍下去。
比這天更冷的是那雙凌厲風眸,如刀如刺,扎的人幾欲喘不過氣。
不知過了多久,上座才響起一句無任何情緒的話:“給本宮抬起頭來。”
魅藍照做,面對皇后時,她收起了對周夢夢的真實面貌,化為恬靜的羸弱姿態。
張淳凌厲地盯著她:“便是你懷了張詢孩子?”
“回皇后娘娘的話,是民女。”
張淳不輕不重地嗤笑了聲:“將你與張詢如何相遇,速速與本宮說來。”
魅藍柔柔弱弱地將給皇帝的供詞,從頭到尾敘述了一番。
這話張淳聽了沒有十遍也有八遍,只是故意在正面引出她的話,冷聲道:“如此說來,你對張詢種下情根,為何要狀告他?”
魅藍孤苦道:“民女并未對張將軍種下情根,是張將軍強迫與民女,民女以有孕,無人垂憐,這才逼不得已將事鬧大。”
“哦?那為何本宮聽到了不一樣的經歷?本宮怎聽是張詢對你一眼傾心,你半推半就便從了?”
魅藍神色迷茫:“回皇后娘娘的話,民女不知說了些什么,竟讓人造成這等誤會。”
說了,跟白歡說了,也跟張家老兩口說了,卻是或加或減的幾個不一樣的版本。
她很聰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已經跟張家撕破臉皮的情況下,即使將聽到的人找來對峙,最后也爭辯不出個所以然。
除了浪費時間根本沒其他用處,白歡壓根懶得開口。
或者說,這件事她沒從頭到尾都沒資格在正面插手,真相告知了,人找齊了,接下來是皇后娘娘的表演舞臺。
張淳看她一眼,知道了她的意思,便略過這茬。
“說,你想求得個什么。”
魅藍孤苦道:“民女只想讓事情大白,且既以有了孩子,民女縱使再不喜張將軍,為了孩子,只能……給孩子求個身份。”
張淳冷笑道:“本宮與你總結一下,你,琳瑯,年芳十七,柳洲人士,來京尋親,進入張府被強占,是否準確?”
“是……”
“那巧了,本宮這里也有一個柳洲琳瑯,與你事跡一致。”張淳一抬手,“芹嬤嬤,將人帶出來。”
當看見畏手畏腳眼神發懵的琳瑯出來的那一刻,魅藍面上鎮定,心里卻慌了,她,她怎出暗牢了!?
北鐸原打算在張詢回來的時候,讓房堅帶著魅藍與張詢當圣對峙。
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剛好,所有的時機都卡的滴水不漏,彼時,張詢定百口莫辯。
卻出了真琳瑯被白歡劫走的偏漏。
北鐸很謹慎,留下琳瑯只為提防她話里有假,以后魅藍說辭有偏差時,可立馬補救回來。
同時他太過盲目自信,不認為有哪個人,能在梁王府將人劫走,這才沒下死手。
誰知,竟真有人有那個滔天本事!
魅藍之所以能瞞天過海這般久,計劃得已順利進行到現在,一切都是建立在北泠查不到魅藍身份的前提下。
如今琳瑯被劫走,不僅將所有計劃全部打亂,抹殺美仙館,隱藏魅藍蹤跡,殺掉無關緊要的嫖`客,也全都白忙活一場。
魅藍身份泄露倒也不是死路,沒有鐵證在依舊推不了孩子的臟水。
北鐸獨獨怕真琳瑯被北泠帶著面圣,受他指示,將一切夸大其詞地惹禍與他!
彼時,北政指不定會被北泠怎樣蠱惑,從而遷怒與他。
他不可能舍去周末瀚與房堅,早在人被劫走時,就布下舍去魅藍的計劃。
只不過還想等一等,等張詢回來,看看事情是否能掙扎一番。
誰知,北泠突進皇宮,北鐸總感覺事情隱隱不妙,便徹底實施舍棄子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