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這麼老?什麼意思?
我和唐克對視了一眼,都有點兒懵,這次是真沒聽明白。
老爺子不愛拍照,手機上這張的照片還是他好幾年前過大壽時我偷拍的。可以說,他的不愛照相幾乎是怪癖,我印象最深的,有一次他手下的一個徒弟自己立了堂口擺宴慶祝,席間說一起拍張照留念,老爺子死活不答應拍照,最後撂下一桌子人就走了。
我拿的是前幾年的照片,可小和尚卻還說老,非說年齡不對,我皺著眉頭覺得納悶兒,就翻出了另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我在老頭兒章的家裡翻出來的那張,我怕途中遇上什麼變故弄丟了,就拿手機翻拍一張作爲備份,誰知道看了這張照片,小和尚連連點頭,“差不多,比這再老幾歲,長得一模一樣,看著三十出頭!”
我大張的嘴巴一時間合不攏,腦袋裡瞬間蹦出來一萬個問號。
什麼意思?有個和我家老爺子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年輕很多的人?這他媽不是天橋上說書的段子嗎?
唐克瞇著眼睛意味深長地盯著我道:“你說,老爺子該不會在外面還有私生子吧?”
“放屁!”
這人要是三十出頭的話,年紀比我大不了幾歲,光是時間上也對不上。再說是個大活人,也不是養了條貓貓狗狗,怎麼可能一點風聲都沒有,在外面藏上幾十年。
我怎麼想都想不明白,唐克直襬手,說這事情先上去了再說,他一邊說著一邊拽著繩子,讓我先蹲下。
我還沒反應過來,唐克已經一腳踩在我肩膀上,我身子不穩,雙手撐地才勉強站住,就看唐克已經像個猴子一樣抓著繩子往上爬。
就在他剛爬出去不到一米,就看唐克的身形頓了一下,我還沒來得及從他那張臉上看到驚訝,唐克的身子一晃,“噗通”一下奔著地上就砸了下來,幸虧我躲得及時,唐克摔在地上,“哎呦呦”直叫痛,捂著屁股就從地上翻身爬起來。
只見那根繩子掉在地上,已經斷成了兩截兒,我罵道:“你找的這什麼繩子?虧我們還沒上去,太劣質了,豆腐繩嘛。”
“不可能!”唐克難以置信地從地上撿起繩子,看了一眼,人就呆住了。
“怎麼了?”我也湊了上去,就看唐克捏著繩子的斷口,一時間也說不出話來了。
只見繩子的斷口整齊,是被刀齊齊切斷的,唐克立刻反應過來,火冒三丈地對著上面便是大罵一聲道:“哪個王八蛋?等你爺爺我上去卸了你的腿兒!”
說完,唐克跟瘋了一樣到處撲騰,然而周圍牆上都掛著屍體,而這裡距離地面還有兩三米的高度,就算唐克踩在我腦袋上也摸不到洞口。
且不管上面究竟是誰割斷了繩子,現在最關鍵的是上去再說,此時還不知道這人割斷繩子的用意是什麼,就算是不想讓我們上去,對他有什麼好處?
“你別慌!”我摁住唐克,一眼瞟到了牆上的藤蔓,“這兒!”
牆上的藤蔓一直紮根在牆壁裡,我挑起來一根兒使勁兒拽了拽,還算結實,這裡面要數唐克的體力最好,我在下面撐著,任由唐克在我肩頭踩了一腳,抓著藤蔓就往上爬。
由於牆壁上的苔蘚溼滑,唐克爬上去掉下來,反反覆覆折騰了好幾次,人才爬出去了兩米多,眼看離那洞口只有一截兒距離了,唐克一腳踹在牆上,身子猛地一躥,眼看著他的手已經抓到了洞口邊緣。
就在這時,上面突然有個人影一閃而過,那人迅速地往地洞裡撒了一把什麼東西,洋洋灑灑的粉塵飄揚而下,裡面還夾雜著一股很是刺鼻的香味,緊接著,唐克大叫一聲,只聽上面“啪嗒”響了一下,瞬間,暗門被人關上!
唐克的手被暗門夾了一下,他來不及叫痛,用盡力氣抓住了牆上的藤蔓,這纔沒能掉下來。
“王八蛋!”唐克兩腳撐在牆上,一隻手抓著藤蔓,身子以三角形固定在牆角,另一隻手使勁兒推搡著暗門,破口大罵道:“狗雜種!你他媽給老子把門打開!”
我在下面看得慌張,鼻子聞到那粉末更是連連打噴嚏,氣管一時間又疼又癢,心說這東西該不會有毒吧?
我一隻手摁著胸口,強迫自己定了定神,努力分析著眼前的情況——外面的人沒辦法正面對付我們,纔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這樣來看,他關上暗門後應該會迅速逃跑,我記得我腰間還有把匕首,可以讓唐克試試把門撬開,總比在上面吊著強。
這想法一冒出來,我正想對唐克喊,卻看到眼前一道綠意閃過,就發現唐克手中那藤蔓竟然抽動了一下就不見了!
非要用四個字來形容的話,我能想到的,就是“憑空消失”。
如果不是我眼睛出問題,那就絕對是見鬼了,我竟然眼睜睜看著那藤蔓從唐克手裡躥出去,這地方要是用慢動作,唐克的身子應該是在半空停頓之後再掉落,可惜畢竟不是動畫片,只是一瞬,唐克已經在我眼前的地上了。
這次毫無防備的唐克摔得比上次還狠,我幾乎聽到“咔吧”一聲脆響,生怕這傢伙骨頭都摔斷了,我連忙想將唐克扶起來,他就嚷嚷著讓我別碰他,就聽到他有氣無力地罵了一聲:“*養的……”
唐克在地上輕輕喘氣,擺手讓我趕緊想辦法,今天要是被他逮住那人,不死也是拔層皮。
我腦筋打結,想辦法?談何容易?我記得這地洞底下好像有風,有空氣流通就證明肯定有出口,想到這兒,我蹲在牆角,沿著牆邊四處摸索,也顧不上腦袋旁邊就是一雙雙懸在半空的腳。
小和尚也來幫忙,他雖然是寺廟裡的人,但是下到地洞裡來,卻是頭一次,以前也從沒聽說過地洞裡還有什麼暗道。
就在我們忙得一團亂的時候,唐克在背後哼哼唧唧道:“齊不聞!別他媽摸了!我他媽又不是女人!”
“我稀罕摸你?!老子沒那閒工夫!”我罵了一聲,心說這孫子該不會摔傻了吧?誰知道一回頭,只聽耳邊“嗖”的一聲,一道勁風閃過,再定睛一看,唐克的雙腳被藤蔓纏著,整個人大頭朝下懸在半空,還像盪鞦韆似的晃了一下!
估計唐克都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兒,也是被嚇到了,尖叫著連連大罵,我一看這情形也懵了,剛剛就覺得這藤蔓不對勁兒,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
我連忙讓小和尚抱住唐克的頭,自己掏出了匕首,掙了一把卻夠不到唐克的腳,唐克大叫著讓我先把他放下來,我怒道:“別他媽嚷嚷了!”
說完,我也顧不上別的,一腳踩在牆角的水缸上,讓小和尚把唐克往我這邊拽。
我的手剛抓到藤蔓,就感覺到一股蠻力扯著我,手上忘了鬆開,身子一晃就跟著唐克一起被拽了下去,懸在半空。
我們所有的力量都壓在唐克的腳腕上,唐克立刻悶聲地哼哼起來,連喘粗氣也不敢叫痛,生怕一泄了氣,身子使不上勁兒,腳腕瞬間就會被拽脫臼。
而這藤蔓竟然比我想象中結實,足以掛住兩個人,不僅如此,藤蔓力氣極大,竟然好像有生命一樣,只覺得上面一震,我和唐克的身體衝著旁邊的牆上就拍了過去!
一排屍體被我們拍得七零八落,混亂中還跟幾具屍體親密地貼了臉,四周的景緻隨著我們的搖晃而不停晃動,腎上腺素直線往上飆,我這心忽悠忽悠的,咬著牙猛地揮手,被繃緊的藤蔓一下就被劃斷一半兒,再一晃悠,我和唐克抱在一起,衝著角落就滾了過去!
“我知道了!”唐克咬著牙從牙縫兒裡擠出來幾個字兒道:“這是千手鬼藤!都趴著別動!”
我雖然不知道這千手鬼藤是什麼,但聽起來挺不得了,下意識就學著唐克的樣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三個人一趴下,地窖裡瞬間靜了下來,就看剛剛綁住我們的那根藤蔓在半空晃悠了一下,也貼在牆上不動了。
四下裡寂靜得令人窒息,空氣彷彿都凝固了,地上的火苗如同怪獸的舌頭,舔*地面,一點一點,逐漸變得微弱。
在那片火光之中,一根藤蔓從牆上溜下來,水蛇似的在地上游動一圈兒,向我靠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