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瑛璟猛喝一聲:“誰?”說著,就朝那屏風走過去。
走在前面的沅天洛猛地一驚,莫非是南宮逸塵被發現了。不對啊,南宮逸塵的身手在袁瑛璟之上,沒有理由會被袁瑛璟發現。難不成是別人?可月華宮上上下下那麼多暗衛,沒人能混得進來而不被發現。那屏風後面會是誰呢?
就在這時,她聽到身後傳來一聲驚呼:“大將軍,怎麼會是你?”
真是南宮逸塵!沅天洛轉過身,就看到袁瑛璟站在殿內的屏風旁邊,一臉驚異的模樣。見她注意到了,袁瑛璟神色慌張,道:“陛下,你快來看,大將軍好像中邪了。”
剛纔還好端端的,現在怎麼會中邪了?沅天洛半信半疑地走過去,赫然看到了南宮逸塵那張堆滿笑意的臉。只見他站在屏風後面,一隻手撫在臉頰上,一隻手垂在身側,嘴角高高揚起,笑意瀰漫。若是這表情是一時的還就罷了,可偏偏南宮逸塵就一直頂著這張笑臉,看起來,傻里傻氣的。若是不知道他的人,一定以爲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
沅天洛猛然發覺,南宮逸塵撫在臉頰上的手蓋著的位置,似乎就是方纔她吻的位置。沅天洛的臉不由得一陣發燒,對著身旁的袁瑛璟說道:“袁姨,我突然覺得有些冷,你去找一找我那件硃紅色的披風吧。”
袁瑛璟看了看南宮逸塵,想要說些什麼,卻是沒說出口,轉身走了出去。
見袁瑛璟走後,沅天洛上前拍掉了南宮逸塵撫在臉頰上的手。南宮逸塵仿若受到了驚嚇一般抖了一下,看到是沅天洛,說道:“怎麼了?”
沅天洛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道:“你還問我怎麼了,你知道你站在這兒傻笑多久了不?”
南宮逸塵扭臉看向一旁,道:“怎麼會,別瞎說。”
沅天洛見他一副傲嬌的表情,也不想再戳穿他。剛好袁瑛璟也拿了披風過來,她順勢披上披風,道:“該上早朝了。”這話,是說給袁瑛璟聽,也是說給南宮逸塵聽。說完,沅天洛便向外面走去。
而後面的袁瑛璟,審視地看著南宮逸塵,那神情,像是在看一個怪物。南宮逸塵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道:“你在看什麼?”
袁瑛璟向來不會繞彎子,道:“你怎麼會在這裡?”
“那個,這個,嗯,我來保護陛下。”南宮逸塵絞盡腦汁想了很久,終於想出了這麼個在他看來很合理的理由。
只可惜,這個答案,袁瑛璟顯然是不信的。
正在這時,已經走遠的沅天洛高聲道:“袁姨,怎麼還不過來?”
聽到沅天洛的呼喚,袁瑛璟瞪了南宮逸塵一眼,匆忙離開了。
南宮逸塵被袁瑛璟瞪得有點迷糊,爲什麼這麼看他?轉而想起沅天洛離開時的那句話,他也不敢再想下去,忙擡步朝著金鑾殿的方向走去。只不過,走的和沅天洛不是同一條路。
金鑾殿內,衆官參拜之後便奏報各項事宜。奏報完之後,沅天洛側臉示意了一下掌事太監,意思是可以宣佈退朝了。
而那太監的拂塵剛剛揚起,話音還沒出口,大殿之上突然響起一聲笑。這笑聲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大殿之上,仍是被衆人聽得清清楚楚。一時間,衆人不免一陣心驚,是誰,竟敢藐視皇威,在金鑾殿上笑出了聲?
衆人四下查看,很快就發現了這笑聲的來源。倒不是他們眼神敏銳,而是那笑容仍掛在那人的臉上,不時間還有輕笑聲傳出。就算是他們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這時,沅天洛開口了:“大將軍,有何事如此高興,不如說出來也讓大家都高興高興。”
衆官原本以爲沅天洛會生氣,眼下聽到她如此說也就明白過來,陛下並未有絲毫的怪罪之意,也就不那麼緊張了,紛紛含笑側目看著南宮逸塵。
見沅天洛問話,南宮逸塵忙竭力忍住笑,道:“微臣御前失儀,請陛下降罪。”
沅天洛看了看他,愈發覺得頭疼,大哥,您既然說是請罪,好歹把嘴角的笑收一收啊。您請罪還那麼開心,不怕給嘴笑歪了嗎?
沅天洛實在是不敢再說些什麼了,她實在是害怕南宮逸塵這麼一路笑下去,再把實話給招了,到時候更不好收場。於是,她清清嗓子,道:“無妨,這便退朝吧。”
退朝之後,沅天洛忙動身回月華宮用早膳。畢竟,用完早膳之後還要去紫月學院。路上,袁瑛璟滿腹疑慮,終於止不住問出了口:“陛下,今日大將軍甚是奇怪,原本總是冷著一張臉,現在卻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著實是奇怪啊。”
沅天洛面上閃過一絲紅暈,臉頰微微發燙。眼下袁瑛璟還在身邊,她只好點了點頭,算作認可袁瑛璟方纔說的話,說道:“隨他去吧。”
問完之後,袁瑛璟愈發狐疑了。只是,眼見著陛下的臉上有了疲憊之色,她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陛下每日早早起牀上早朝,白天要去紫月學院學習,晚上回來又要批閱奏章,處理政事,一天之中,沒有一刻能閒下來。如此,她還是不要多問,平白讓陛下費精力來回答了。
用過早膳之後,沅天洛便喬裝出了宮,去往紫月學院。一路上,都能夠聽到人們議論著昨夜發生在相思樓的事。說者眉飛色舞,聽者拍手稱快。想來,不出今天,昨夜之事便能傳徹整個京城。看到百姓喜悅的容顏,沅天洛也覺得開心了不少。
離學院門口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沅天洛便瞧見門口圍了一大幫人。她心裡“咯噔”一聲,難不成是昨日沒來的那些學生被開除了,那些學生的父母來鬧事了?想到這種可能,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這時,先行一步前去打探消息的暗衛回來了,壓低了聲音說道:“陛下,這些百姓是自發來給學院送菜的。”
聽到這句話,沅天洛微微一震,走上前去。只見那些百姓手裡提的,肩上扛的,有米有面,有菜有油,更有甚者,提著一個小豬籠,裡面裝著一隻黑白相間的豬,還有的把自己家的牛都給牽來了。
看到這樣的情景,沅天洛很想說些什麼。但是想到她此刻隱瞞了身份,易了容,頂著的是一張別人的臉,也就止住了心思。轉而快速到學院內找到了赫連紫月,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赫連紫月也爲這事兒頭疼著呢,也就帶著一幫學生到了門口,沅天洛亦在其中。
赫連紫月揮手讓大家安靜下來,儘量讓語氣顯得柔婉一些:“各位一大早聚集在這門口,有什麼事嗎?”
她這話一出口,下面的人頓時炸開了鍋,紛紛舉著自己手裡的東西想要往前面來。
赫連紫月撫了撫額,這樣熱情真的好麼?陛下啊陛下,你把這件差事交給我去做,有沒有想過我真的不適合做這件事啊?要她去衝鋒陷陣運籌帷幄還好,讓她勸這些百姓,她實在是做不到啊。情急之下,她運起內力,朗聲道:“安靜!”
這一聲,中氣十足,響徹雲天,頓時嚇得那些百姓止住了手裡的動作,齊齊噤了聲。轉而想到赫連紫月說話聲音這麼大,功夫也是一流的,他們心裡也就沒那麼怕了,反而是自豪的。這麼強大的赫連紫月,是他們越徹的,這件事,想想就覺得自豪。一時間,他們都恭敬地看著赫連紫月,眼神中滿是敬仰。
赫連紫月繼續道:“你們派個代表出來回答我的話好不好?要不然,我一問你們都要說,我什麼也聽不清楚。”好吧,雖然她和沅天洛都猜到了這些人來這裡的原因,可總要這些人自己說出來纔好。若不然,讓她自己說出來,也顯得太自戀了些。
她的提議很快就得到了百姓的響應,他們推舉了一人出來。
赫連紫月開口道:“你們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那人答道:“昨夜相思樓裡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東越竟然派人來給紫月學院下毒,我們聽了,都氣壞了。就想著不如我們把自己家種的菜啊,養的豬啊,牛啊都送到學院來,這樣也就可以避免歹人下毒了。所以啊,以後學院的飯菜,就由我們包了,不要錢的!”
他話音一落,其餘的百姓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赫連紫月雖然早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但是親耳聽到這人說出來,頗受感動。她心中素來有爲國爲民的祈願,但從未有百姓對著她面對面的表示感謝。她看著眼前這些眼睛裡溢滿感激的淳樸百姓,眼眶微微有些溼潤,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領了。一來,大家的生活並不富裕,我接受大家的饋贈也不會心安理得。二來,大家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大家紛紛來送這些吃的東西,有沒有想過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換上了有毒的東西,豈不是好心辦了壞事?”
大家聽了,雖然覺得有些遺憾,但還是覺得赫連紫月說的十分有道理。一時之間,他們有些苦惱,赫連院長如此盡心盡力,他們卻什麼也爲她做不了。
轉瞬間,百姓們的情緒變得低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