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從昨天的事上來看,越徹朝臣和東越的使者很難說到一塊兒去,這樣一來,勢必會耽誤這次求親的事。雖說好事多磨,但她和南宮逸塵已經錯過了太多次,這一次,她不希望發生任何的意外,也就動了一點兒私心。
原本,她并沒有找到妥善解決這件事的辦法,可是經過南宮逸塵的提點之后,先是給他們備上了好酒好菜,活絡氣氛。然后今日朝臣誤了早朝,又讓她受到了啟發。所以她先是讓朝臣到了金鑾殿,之后又刻意顯示出自己的不滿,等到那些東越使者為越徹朝臣求情的時候,她便順手送了他們一個順水人情。這么做,從一方面來說是她根本就沒打算因為誤了早朝的事情處置這些朝臣。二來,她剛好給越徹朝臣一個感激東越使者的機會,如此一來,日后的事情辦起來也會融洽很多。
果然不出她所料,第二日早朝之時,照例要商議求親之事。這一次,禮部尚書張春陽還是以沅天洛不宜在此為由讓她暫時回避。只不過,依沅天洛的性子,怎么會不讓她看她就不看呢?于是,她又去了昨天去的地方,準備隔著那個縫隙看金鑾殿內的情況。
這一次,當她去的時候,那里已經坐了一個人,玉冠錦袍,不是南宮逸塵還能是誰。聽到腳步聲,他回頭看到了沅天洛,示意她坐在另一把椅子上。
原來,那里已經被南宮逸塵放上了兩把椅子,這還不說,旁邊還放了一個小桌子,桌子上面放著一些點心和堅果。
沅天洛覺得很好笑,難不成還要邊吃邊看,跟看戲一樣的嗎?
南宮逸塵狡黠地一笑,道:“難道你就不好奇他們經歷了之前的事,今天會有什么變化嗎?他們一商量,不知道要商量到什么時候去。再說了,光看有什么意思,索性備點兒吃的,就當看戲了。還別說,這戲可真不好找呢。”
沅天洛輕笑道:“南宮逸塵,你這么不靠譜兒,你家臣子知道嗎?”
“不用他們知道,你知道就行。”說著,南宮逸塵拉著沅天洛的手,讓她坐在椅子上。
然后,二人便透過那縫隙,頗有興趣地看著金鑾殿內的情形。
今天的氣氛,明顯比第一日好了很多。和之前一樣,越徹朝臣和東越臣子分別站在兩邊。開始商議之前,先是互相施了一禮,全了禮數。
之后,張春陽便提出了第一日讓他們大打出手的那個問題:婚后二人住在哪兒?第一日他們就是因為這個打起來的,都說自己的好,說對方的不好,這不就鬧別扭了嗎?
這個問題一提出來,金鑾殿上的氣氛都冷了幾分。畢竟,說住在哪邊都不好。住在東越吧,越徹的朝臣不愿意。住在越徹吧,搞得跟你家越徹皇帝納皇夫似的,東越使者心里不得勁。
剛開始有人提議說要不就東越住一個月,越徹住一個月,這樣誰也不吃虧,誰也不占便宜。可這個提議剛提出來,就被反駁了。要是那樣的話,也太麻煩了,很不實際。
雙方正因為這個問題冥思苦想的時候,張春陽突然一拍大腿,道:“要不然,咱們雙方各讓一步?”
“怎么個讓法?”趙少偉問道。
“就是說你們陛下和我們陛下大婚之后,既不住在東越也不住在越徹,如何?”張春陽補充道。
那么,另一個問題又來了,若是哪兒也不住,難不成這兩個人要住到大山里,以地當床,以天為被嗎?這是萬萬不能的。趙少偉接著問道:“以張尚書之意,該當如何?”
“就在我們越徹和你們東越之間,擇一處好地方,建起宮殿。至于建造宮殿所需的費用,由我們越徹和東越共同承擔,各位意下如何?張春陽的話一說完,立刻引來了大家的贊同之聲。
就這樣,這件事就拍板決定了,等上報了兩國陛下,就可以實施了。只不過,接下來,還有另一個棘手的問題,那就是,兩國陛下大婚后,朝政勢必會放在一起處理,到時候這二位若是有了不同的意見,該聽誰的?
還別說,這個問題比前一個還要難辦。因為,無論說聽誰的都不對啊。若是說聽東越陛下的,就像是我們越徹陛下嫁過去了,就一點兒自主權也沒有了。若是說聽你們越徹陛下的,咋的,我們東越陛下娶的媳婦兒是個母老虎,娶過來之后連發言權都沒有了?
于是乎,眾人又是一陣冥思苦想。但是,因為有了前一件事的啟發,有人提議道:“若不然,這次也取個折中的法子?”
他這么一說,還真就得到了大家的認同。所以,大家冥思苦想,最后集思廣益,商量出的決策是:若是兩國陛下大婚后有了不同的意見,那就分別在朝堂上表述出自己的觀點,然后不記名投票,誰的票數多就按誰說的辦。
很快,這個問題也圓滿解決了。但是,另一個問題又來了。二人大婚后,國家的名字要改嗎?若是說不改,那不還是跟兩個國家一樣嗎?根本就體現不出成為一家人了啊。若是說改,改成什么好呢?若是按從前月徹和南越合并的慣例,就各取兩國名字中的一個字組成新的國家的名字。若是說也從越徹和東越的國名中各選出一個字的話,因為有相同的字,那就只能選“徹”和“東”這兩個字了,可是,無論是叫東徹還是徹東都很難聽。
這時候,有翰林院的老學究站了出來,道:“要說這件事也好辦,咱們東越和越徹歸為一體后,國土便擴大了許多,成為了這天下最大的國家,就叫‘大越’,怎么樣?”
這個建議一提出來,立刻得到了大家的贊同。因為,大越這個新國名不但取了兩國國名中的一個字,做到了平等對待。而且,這個名字聽起來,也很大氣。于是,這件事也就這么友好地決定了。
這件事情定了之后,最后一件比較難纏的事情也就不得不提出來了。那就是,二人婚后生了孩子,孩子該隨誰的姓?這件事,說起來是可大可小。往小了說不過就是個名字,隨誰的姓又有什么要緊,反正是兩個人的孩子。可往大了說那可就大了,雖說兩國合并之后便是大越,可大越還是由越徹和東越組成的啊。越徹的皇族姓氏是沅,東越的皇族姓氏是南宮,若是孩子隨了沅姓,那不就相當于東越不復存在了嗎?若是孩子隨了南宮的姓氏,那不就相當于越徹沒了嘛。
這時,有人提議道:“那就生兩個孩子,這樣的話,一個姓南宮,一個姓沅,誰也不吃虧。”
但是,很快,這個提議就被否決了。畢竟,即便是生了兩個孩子,到最后繼承大統掌管天下的,只能有一個。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姓沅的孩子還是姓南宮的孩子當了皇帝,這個問題就仍然存在。所以,這個提議,行不通。
雙方爭執了大半天,還是沒爭執出個結果來。為了避免出現上一次的暴力事件,張春陽率先提議道:“左右該商量的也商量得差不多了,至于最后這個問題,就交給陛下定奪吧。”
他這一說,眾人都很樂意。
沅天洛聽了,倒是一臉苦相。要說這張春陽夠腹黑的,他決定不了的難題就這么拋給她了?果真是官場上的老泥鰍,溜滑溜滑的,打得一手好算盤啊。
這時,南宮逸塵推了推發呆的沅天洛,道:“他們商量完了,一會兒一定會去御書房求見,告訴你他們的決定的。走吧,要不然一會兒該走碰頭了。”
沅天洛聽了,便起身離開。她剛剛在御書房的椅子上做好,便有內侍走了進來,稟報道:“陛下,禮部尚書張春陽和東越使臣趙少偉求見。”
“宣。”沅天洛吩咐道。
之后,二人走了進來,行了跪拜之禮后二人并排而站。
沅天洛問道:“張愛卿此來,可是商量出個結果了?”
“回陛下,正是如此。商量出的結果微臣已經寫在了這奏折之上,請陛下過目。”說著,張春陽便將那奏折呈了上來。
沅天洛還是裝作不知道一般將那奏折從頭看到尾,爾后便說道:“好,就按愛卿所說的辦。”
張春陽這個人最是嚴謹,他覺得沅天洛這么說一定是沒看到那最后一條,便出言提醒道:“陛下,其實仍有一個問題尚未解決,也就是陛下大婚后,孩子的姓氏問題。這件事事關重大,臣等做不了主,望陛下親自決斷。”
沅天洛沒想到他還會再說一遍,原先偷聽的時候沒覺得,現在被人當面提出來,還真是有點兒難為情。兩人都還尚未成婚呢,就提孩子的事兒,讓人的臉往哪兒擱啊。但張春陽等著她的回答,她又不能老沉默著,便隨口說道:“此事,容后再議。”
張春陽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他身旁的趙少偉扯了扯他的衣角,他就止住了要說的話。
事情結束了,兩個人也就沒有繼續留在這里的必要,躬身施禮后便退了出去。
只不過,二人走后,屏風后面閃出一個人影兒,這人走到沅天洛面前,與她中間隔了一條桌子,他的手支在桌子上,笑道:“洛兒覺得,孩子姓什么好呢?”
沅天洛好不害臊,道:“南宮逸塵,你無恥!”
南宮逸塵長臂一伸,隔著桌子將沅天洛抱住了,附在她的耳邊說道:“洛兒,這無恥的還在后面呢。”
沅天洛嬌臉一紅,埋在南宮逸塵的懷里,硬是說不出話來了。
彼時陽光正好,透過窗子撒在屋內,屋內的一切都染上了淡淡的金粉色,這金粉色投在二人的身上,便勾勒成了這世間最美好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