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明珠與慈煥的遠去, 珠蘭也終于鼓起勇氣去尋找自己的真愛。此時,蕭郎心中有些空空蕩蕩的,只能轉過身來看向坐在馬車中一臉惶恐的麟兒。麟兒哆嗦著幼小的身體, 在明珠離去的時候, 還緊緊地抓住她的衣襟, 那是一種母親不在身旁的畏懼與無助。他不知道接下來的日子, 他應該在誰的羽翼下成長。他用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蕭郎, 蕭郎走近他,坐在他身旁,輕聲喚道, “麟兒,以后一直跟著爹爹, 我們再也不分離, 好嗎?”
“你真的是我爹爹?”麟兒閃著疑惑的大眼睛道。
“是的, 你千真萬切就是我的兒子,麟兒, 對不起,這么多年是爹爹沒有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原諒爹爹好嗎?我們回去,回周口村好嗎?那兒有我們的家,那兒你的娘親在等著我們。”說著蕭郎禁不住流淚來。
“娘親只是睡著了是嗎?她什么時候才能醒過來?”麟兒天真地問道。
“很快, 娘親很快就會醒過來的, 以后, 我們三個人, 開開心心地在一起, 永不分離,好不好?”蕭郎撫摸著麟兒的頭, 親昵地吻了他的額頭。
麟兒輕輕地“嗯”了一聲,乖乖地點頭,似乎已原諒了父親多年的虧欠。
蕭郎帶著剩下的幾千士兵,與麟兒一同坐進馬車,向周口村駛去……
來到老屋前,蕭郎抱下麟兒,“麟兒,娘親就在屋里等著我們呢,我們快進去吧。”父子倆牽著手,走進了老屋。幾千名士兵也在周口村上安頓了下來。村里一間間空空蕩蕩的屋子,便是他們最好的容身之所。
倆人走入地下室,蕭郎頓時瞠目了,晶瑩的雪山之冰已支離破碎,走近一看,被冰封住的貞兒消失地無影無蹤。“貞兒,貞兒。”蕭郎抱住冰塊的碎片聲嘶力竭地喊道。
“爹爹,娘親呢?之前娘親是睡這兒的嗎?她為什么要睡在冰里?她現在到哪兒去了?”麟兒不解地問道。
“因為娘親說這塊冰好美,所以,她在我離開之時一直睡在這里,可等我回來,她卻不見了。”
“或許娘親覺得你去得太久了,一個人悶得慌,自己出去溜達了,或者是去找我們了。”麟兒幼稚地猜想道。
蕭郎低著頭,沉浸在痛苦之中,“是的,也許是吧!她定是去散心了。”
走出屋外,看著士兵兄弟們一個個都忙起了活來,整頓著自己的新家。周口村從此,再也沒有戰爭,沒有殺戮,只有一雙雙洗靜血污的手,在這兒重建家園。蕭郎很想與麟兒,與士兵兄弟們在這兒長長久久地定居下來,然而,這兒,已沒有貞兒。只要貞兒不在,他的心也就不會在。
于是,他集結了兄弟們,大聲說道,“兄弟們,這兒是一個很美好的家園,愿你們在這兒能娶妻生子,好好地度過下半生。我,朱慈炤,要去尋一個人,她便是我朝思暮想的妻子。不管她在哪里,我只想找回她,在此,跟兄弟們別過了,但愿有機會再重逢。”蕭郎拱手向士兵兄弟們行禮辭別。
牽著麟兒的手,蕭郎又啟程了,他將要去哪里?去霧山村,他有一種感覺,帶走貞兒的肯定是李奎,他一定要向李奎要回貞兒。
蕭郎帶著麟兒穿過霧氣重重的群山來到霧山村,“爹爹這是什么地方呀?怎么那么奇怪?”麟兒好奇地問。
“這兒美嗎?這是你母親從小長大的地方。”
“哦,真美。我們能住在這兒嗎?”
“能,只要我們能找到你娘親。”一邊說,父子倆一邊向村莊走去,蕭郎憑著自己清晰的記憶,緩緩走向那曾經帶給他純凈而美好地方。
來到那古老而舒適的木屋旁,蕭郎停下了腳步,久久佇立著,不言不語。麟兒仰著頭看著父親,“爹爹,你怎么啦?怎么不走,難道就是這家嗎?”
“是的,就是這兒,這就是你娘親以前的家。”蕭郎平靜地回答道。
屋內走出一老伯,那是貞兒的父親,他還是當年的模樣,沒有半點蒼老的痕跡。他笑意盈盈地走出來,看著蕭郎和麟兒,和善地說道,“你們是從村外來的吧,定是餓了吧,貞兒,快拿糕點來。”
蕭郎一驚,“貞兒,怎么會是貞兒。”
屋內走出一位如仙子般美麗的姑娘,她的笑容如星辰般燦爛,一如當年,蕭郎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模樣。
“來,糕點來了,爹爹,是他們兩位嗎?哦,好可愛的孩子。”貞兒端著糕點出來,摸摸麟兒的小臉,形同陌路人。
蕭郎呆呆地望著她,又驚又喜又木然。麟兒則開心地擁到貞兒懷里,“娘親,您真的在這里呀,爹爹說你在這兒,果真沒錯呢!”
貞兒卻用力地推開麟兒,“娘親,我怎么會是你娘呢!我還沒成親呢!”貞兒低下頭,羞澀地紅著臉。
“貞兒,你怎么啦?我知道你恨我,但你怎么能連孩子都不認了!”蕭郎抓住她的手不肯放開。
“請你放開她!”貞父厲聲說,“是的,她是徐貞,但是小女從出生到現在從未離開過霧山村,也從未成過親,怎么會有孩子呢?兩位肯定是搞錯了,你們請回吧!”
“不,不會有錯的,貞兒明明是中了毒,已沒有了氣息,是您把她找回來的是吧,一定是您的高明醫術讓她起死回生的是嗎?我求求你,伯父,你讓她恢復記憶好嗎?我求求你了!”蕭郎跪倒在貞父面前。
“我已經跟你們說得很清楚了,她還是個姑娘家,怎么會跟你們有什么不清不楚的關系呢,你們快回去吧!”貞父開始惱怒起來,拉著貞兒進了屋,隨手關上了門。
聽著一聲冰冷的關門聲,蕭郎只能木然地站立著,滿心的失落與傷悲。麟兒則看著父親,楚楚可憐地說道,“爹爹,娘親為什么不認我們了。”
蕭郎低下頭來,“娘親不是不想認我們,她肯定是因為病剛剛好,還沒有恢復呢!”
“爹爹,我好害怕。”麟兒幼小的身體抱住蕭郎的腿。
“不用害怕,有爹爹在呢!”
“麟兒害怕,像以前那樣,爹爹不認麟兒與娘親,娘親拼命拉著你,你也把她推開,麟兒好害怕,一直做這樣的噩夢。”麟兒撲到蕭郎懷中,大哭。
蕭郎抱住麟兒,“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其實,麟兒,爹爹好心疼你知道嗎?當我看到你們那一刻,我是那么欣喜,我是多么想與你們在一起。可是,我害怕,害怕你們受到傷害。”
“爹爹,麟兒原諒你的,只是,娘親不認我們,是不是因為還沒原諒你?”
“是的,我也是這么想的,我好想知道,如何才能得到她的原諒?”
“有句話叫作‘心誠則靈’,我想爹爹肯定能做得到。”
蕭郎牽起了麟兒的小手,“走吧,娘親要休息了,我們明天再來看她。”
“爹爹我們去哪里?這兒有我們的家嗎?”
“爹爹為你造個家好嗎?”
“好,好,好。”麟兒開心地拍手道。
倆人上前走幾步,便遇見一個極熟的人,他就是李奎。
李奎沖著蕭郎冷冷地笑,“朱慈炤,你還有臉來這里,難道還有什么企圖嗎?”
“只怕有些人有所企圖吧!”
“我沒有什么企圖,我只想在貞兒身邊,看著她平平安安,快快樂樂。不像有些人,沒有半點責任心地棄她于不顧。”
“奎兄,一直以來,你難道不明白我的難處嗎?”
“明白是明白,但是,你給貞兒帶來的傷痛實在太大了,我只求你,能夠遠遠地離開她。”
“既然來了,不就再也不會離開她了。我知道,我勸她的太多了,我一定要慢慢補償她。”
“呵呵,補償,你如何補償,過去的貞兒的已經死了,被你活活害怕了。現在的貞兒已經不認識你了,你如何補償。她再也不愛你了。”
“是不是你們,你們給她下了什么藥?”蕭郎憤怒起來,抓起了李奎胸前的衣襟。
“放手,不是我,是伯父。是伯父給貞兒吃了起死回生藥,吃了那藥命是救回來了,但是,她再也記不起以前的任何事情,記不清認識你之后的所有事情。啊,這樣真好,現在的貞兒還是一如從前,我與她兩小無猜時那樣曖昧。也許我們會很快,很快就會成親了。哈哈,哈哈,那么多年了,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李奎興奮地開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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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郎沒有語言,是因為無話可說,只是淡淡地對麟兒道一聲,“走,麟兒,咱們走吧!”
父子倆走到距貞兒家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蕭郎用茅草蓋起了一個茅草屋,對著麟兒說道,“麟兒你看,這便是咱們今后的家。雖然簡陋了點,但還是堅持一下吧,等爹爹伐來木頭再給你蓋漂亮的新房好嗎?”
“爹爹不要緊的,只愿跟爹爹住一起,住茅草屋麟兒也愿意。”
“麟兒真乖,但是爹爹一定會一點一滴地慢慢建造我們的新家,造好后把娘親接過來一起住,好嗎?”
“好,好,好,爹爹真棒。”麟兒鼓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