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遠聞言輕笑,這個師妹,對於站著不動就能施展而且效果華麗攻擊力強大的仙術沒什麼興趣,倒是偏愛劍術,其實說是劍術,倒不如說是她比較喜歡直接掄著刀上去砍吧。
夙瑤皺了皺眉,冷冷地開口。
“夙莘師妹,此處可不是山下,能如此放肆。”
夙莘對她吐了吐舌頭,調皮的笑了起來。
“夙瑤師姐你是因爲不能對玄遠師兄撒嬌所以嫉妒了吧~嘻嘻~”
被說著心思的夙瑤臉一紅,彆扭地轉過頭去。
“胡鬧!”
玄震揪起自己的袖子湊了上去。
“來來,師兄的袖子隨便師妹你揉~”
夙瑤臉上的紅暈越發深了點,眼看著就要爆發出來,甚至自家妹妹臉皮薄經不得激將的性子的玄遠連忙出聲。
“夙莘你平時不是不肯練劍的嗎?”
夙莘不好意思地扭捏了一會,才小聲地開口。
“一開始不是不熟嗎……我也不知道師兄你們的劍術怎麼樣,萬一是別人誇大的呢……”
玄遠無奈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敢情,那抓著他們在藏書閣裡找書看書研究數理的交情還是‘不熟’啊……
“那你現在就相信了?!?
夙莘點點頭很正經地開口。
“恩,我現在絕對相信了!”
“那好,明日早課結束,你就和我們一起練習吧,”
玄遠加深了笑意,眼底閃過一絲調侃。
“不要又偷偷溜去藏書閣看書啊?!?
夙莘臉一紅,然後苦著臉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那要練到什麼時候啊?”
“那不是能用時間來衡量的,”
玄遠斂去笑容。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至少得練到你能夠不依靠自己的意識完全靠本能就熟練使用出劍術的程度。”
“唔……”
夙莘耷拉著耳朵跑回夙瑤那邊尋求安慰去了。
玄震的視線停在玄遠的手上,然後移到了很明顯還沒有那個自覺的夙莘師妹身上,本來以爲她年紀小入門短可以放任一段時間,但是,恐怕還是得好好教教她。
“夙莘師妹,你認爲我們的功力和成績是怎麼來的?”
夙莘從夙瑤身邊探出頭,看了看夙瑤淡淡的眼神,玄遠悠遠地笑容,玄震嚴肅的表情,有些不是很確定地開口。
“努力練習?”
玄震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對,也不對?!?
無奈地看了眼夙莘疑惑的眼神,搖了搖頭,緩了緩語調開口。
“夙莘師妹,你好好想一想,你是爲了什麼纔來瓊華,爲了你的爲了你又應該做些什麼,而你其實做了什麼?!?
夙莘苦惱地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什麼東西一直存在,卻也一直被她理所當然地忽視了。
夙瑤彈了彈她的額頭,放柔了神情。
“慢慢想?!?
說著,不著痕跡地瞪了玄震一眼,起身踏入了傳送陣,消失了身影。
玄震揉了揉鼻子,無奈地對身邊的玄遠說。
“你妹妹的脾氣真大,明明是你先說的,每次都瞪我。唔,她剛纔真像護犢子的母雞。”
玄遠盯著他冷冷地開口。
“你活該被瞪。”
“誒誒,師弟你怎麼能這麼埋汰師兄呢,你應該說‘啊那是因爲她知道你護著她嘛’或者是‘還不是被你寵出來的’纔對啊!”
玄震誇張地睜大了眼睛。
玄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因爲她是我妹妹?!?
一腳踏入傳送陣,然後好似恍然大悟般對玄震笑得煞有其事。
“玄震師兄,我覺得你應該和玄河師弟保持距離,不然你永遠也等不上面那個答案的?!?
白光一閃,玄遠消失了蹤跡,徒留下玄震一人體會著世態炎涼……
玄遠躺在牀上透過木格窗子看向外面,一輪圓月當空,明亮得整個夜色都淡了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是覺得瓊華的月亮比任何地方都要圓都要近,就好像一伸手就能夠觸摸到一般——該說不愧是最接近崑崙天光和天道的地方嗎?
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雖然當時他並沒有什麼反應,但是等到靜下來回到這個熟悉親切的地方後,總覺得之前堆積的難過憤懣疲憊種種都一股腦地涌了上來,揉和在一起發酵出苦澀的滋味。相信玄震師兄也是一樣,眼角瞥到隔壁的屋裡泛起的火光,玄遠牽了牽嘴角,笑容苦澀得宛如哭泣。
記得孃親死的那一天他哭過一次,從那以後,他再也沒哭過,哭泣並不能解決問題,眼淚只能使在乎的人心疼,更何況,他,是哥哥。
一想起那個喜歡撒嬌喜歡哭的阿瑤長成現在這般冷冰冰不愛理人的模樣,玄遠就開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教育出了問題,決定改變教育策略,然後又在自己妹妹對自己一如既往的親暱撒嬌裡敗下陣來。
對於那個所謂的父親,映像裡他親切的笑臉早就被他看著阿瑤時候嫌棄的眼神推開孃親的兇狠表情給淹沒。他可以爲了孃親拋棄於他孕育了道桓的前任,就可以爲了下一任拋棄孃親,只可惜,當時的他們沒有一個人意識到這一點,更沒有人會猜到他居然想將曾經山盟海誓的女人獻給城守換取財路通暢。道桓卻是個明白並且恨得下心的人,沒有要去他的性命,卻是拿走了對他來說恐怕比生命還要重要的錢財和地位。
玄遠將手指抵在脣間,冰冷的寒意滲進了身體,襯得他脣角的笑意也冰冷無比。
不愧是他的哥哥啊……
其實玄遠也明白,和表面上冰冰冷冷的阿瑤比起來,其實真正冰冷的,應該是總是溫和笑著的自己——自己的溫柔,只給與自己承認的人。以前是孃親妹妹天青和雲婆婆,現在是妹妹天青師父長老師兄師妹。
說道天青……他是因爲埋怨自己所以纔不來瓊華嗎……那他現在又在哪裡呢……
玄遠閉上眼睛,難得地流露出一絲脆弱。
……沒有消息,就已經是個好消息了……
夙莘的劍術教學很順利——本來準備到時候撒撒嬌偷偷懶的夙莘看到一握劍立馬整個氣勢都轉變了的玄遠,立馬乖巧的像只小貓咪,玄遠說什麼就是什麼,態度極其端正,抽空來看看的太清滿意地直摸鬍子,嘀咕著說什麼讓宗煉看看什麼才叫教徒弟,多大人了,連我的徒弟教的都比他好……聽的在一旁一直致力於消失自己存在的玄震嘴角不由得一抽——宗煉長老啊,你被掌門嫌棄了……
玄遠的劍術和太清很相似,乾脆利落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然而又有著不同,玄遠的劍堅定而又單純,沒有太清舉劍時候不由自主的思慮。
夙莘雖然也能夠使出乾脆利落的劍術,但是殺傷力卻怎麼也趕不上玄遠,氣得她也不管不顧那些奇門遁甲了,卯起來揮著劍到處砍,卻是將本性發揮得淋漓盡致,不得不說,這倒是比之前殺傷力大了很多——就是準度差了點……
玄遠也沒說什麼,略微思考了會,拿起劍照著夙莘剛纔的劍勢舞了起來——第一次失誤了六次看起來跟跳大神似的,惹得夙莘毫不客氣地大笑;第二次失誤了十次,姿勢開始利落起來,和夙莘的劍勢開始有了差別,卻又能從那招式裡明確地看出夙莘的招式存在,夙莘的笑聲漸漸小了,和玄震夙瑤一起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第三次,沒有失誤,每一劍都乾脆利落而又帶起凌厲的風聲,劍招之間的銜接流暢連貫渾然天成,絲毫看不出這是他才舞了三次的劍法,最後一招的時候,玄遠用上了少許氣,一連串連續的劍芒如同打開的摺扇般射了出去,一陣灰塵過後,以玄遠爲圓心的半徑爲十米的圓裡乾乾淨淨,能立著的就玄遠和夙瑤玄震他們了。
夙莘瞪圓了眼睛,張開嘴巴半天也何不攏。
“啊?。?!師兄!!教我,我要學我要學!!”
回過神來的夙莘拉著玄遠的胳膊蹦上蹦下,激動得臉頰泛紅。
玄遠點點頭,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本來不就是教你的嘛?!?
夙瑤定定地看著玄遠,突然皺起了眉頭拿著劍向另一邊走去,玄震複雜地看了眼玄遠,跟了上去。玄遠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神色有些沉重。
夙莘也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對勁,怯怯地開口。
“師兄,夙瑤師姐是不是生氣了啊……”
玄遠搖了搖頭,揉了揉她的頭髮。
“你先琢磨著,我去看阿瑤?!?
說完,也不管夙莘答不答應,徑自朝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走去。
夙莘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喪氣地嘟了嘟嘴。
“唔,好歹把劍留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