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我也想不明白,為何自己一見季天厚,骨子里的叛逆因子,就活了。
也許,也只有在他面前,在他的激怒下,才能折射出那個最真實的我。
最真實的我,其實脾氣比糞坑里的石頭還要臭要硬。
然而三年來,因為嫁給了邵楠,并且經(jīng)過了白沐三年來的洗腦,我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做那個體貼順從溫柔賢慧的標(biāo)準(zhǔn)妻子。而本來單純浪漫天真,偶爾犯下二,偶爾發(fā)發(fā)脾氣最真的沈婕居然找不回來了。
“聽我這樣罵你,不服嗎?不服氣那就證明給我看,你會活得很好!”
季天厚見我眸光如刀瞪著他,他居高臨下,聲音冰冷地斥責(zé)。
我本想回罵一句關(guān)他屁事的話的,可是想到,他的話即使再難聽也是為了我好,心口突然一陣五味雜陳,于是到了嘴邊的罵人話終吞回了肚子里,最后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個只見過兩次見的陌生人,都能對我施舍關(guān)懷,我如果還怪他三八,那么我即使被人欺負(fù)死那也是我自己活該了。
有些無力地再看他一眼,我選擇了轉(zhuǎn)身。
“你這樣不吭不聲算是什么意思?”
季天厚見我悶悶不語,以為我在與他斗氣追了上來。
“沒什么意思,就是我的事不需要你來管。”
我丟給他一句,腳步越走越快,怎知道,不曉得是不是報應(yīng),腳下的十寸高跟鞋突然傳來咔嚓一聲。然后,我的右腳像被人拖住了一般,走不得了。
我驚訝地轉(zhuǎn)頭,卻看到自己的右腳高跟鞋卡在下水道的井蓋縫隙中出不來了。
“哇靠……”
從不暴粗口的我,破天荒冒出了一句。
然后臉孔蹭地紅了,直覺地轉(zhuǎn)頭去看身后的季天厚。
果然,他在看見我的狼狽模樣時,嘴角勾了起來。
一見他的笑臉,我便覺得分外的刺眼,難受了起來。我居然一賭氣,就彎下身,去拔自己的腳,絲毫不顧形象。我甚至忘記,我今天穿的裙子,裙短得到膝蓋以上十公分,只要一彎腰,后面難免要走光了。
我右手救自己的鞋子,左手又別扭地拉裙子,狼狽極了。
季天厚看到這里,越看越看開心,他甚至神氣地雙手交叉插進(jìn)褲兜看好戲般看了起來。
意識到他的目光直冽冽地落在我的大腿處,我的臉頰一陣滾燙,怒道:“笑什么笑?很好笑嗎?”
“需不需要幫忙!”季天厚挑了挑眉,嘴角的興味越發(fā)濃烈。
“不需要!”我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然后與他大眼瞪小時,一時還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
“死鴨子嘴硬!”季天厚語出驚人,末了,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突然左手倏地滑到我的腰際,大力一帶。右手也閃電速度出手,捉住我的足踝,猛一用力往上一提。
“你……”
當(dāng)他零距離地?fù)ё∥业难臅r候,我嚇得驚呼一聲,一種被人輕薄的念頭閃過腦海,手就抬起想要推開他。
可是當(dāng)我下一秒聽到咔吱一聲,然后看到我被卡住動不得的鞋子終于自由了,我抬起的手僵在了半空,眼眸瞪大到極限。
季天厚將我的腳順利從下水道井蓋救了出來后,大手很識趣地將我放開。
“行了。”他很自在的語氣道了一句,然后退在了一旁,與我保持了距離。
“……”我說不出話。
想到方才腰上的燙熱,我的臉頰更燙了,同時我的眉心也深深的皺起。這是我在嫁給邵楠三年來,第一次與邵楠以外的男人肢體接觸。方才這幕,讓不知情的人看見,絕對會誤會。
比如,邵楠給別的女人做這樣的動作,我也會誤會這之間的關(guān)系。
“幫了你,連句謝謝都不會說嗎?”
季天厚見我站穩(wěn),直盯著他發(fā)呆,他好看的薄唇揚起一抹輕挑的笑。
“我有叫你幫我嗎?多管閑事!”我刻意冷淡的口吻,只是想與他保持距離。
我與他真的算不上朋友,不能走得太近,這個男人太危險了。
“沒良心的小女人!早知我就讓你繼續(xù)卡在這里。”
他嘖嘖地冒出一句,語氣里竟流露溺寵的味道。
“我就喜歡卡在這里!是你多事。”臉頰再度一燙,我想此刻,我的臉一定紅了通透。
他這一句沒良心的小女人,太沒節(jié)制了。
季天厚嘴角笑意愈發(fā)濃烈,惡劣問道:“那要不要我再幫你卡回去?”
“神經(jīng)病!”我一時語塞,決定不與他牽扯下去,扭頭又要走。
哪知道,才轉(zhuǎn)身,上天似乎故意與我作對,毫無預(yù)警地就下起了暴雨。傾盆大雨,來得又猛又急,我根本連反應(yīng)的機(jī)會都沒有,才轉(zhuǎn)眼間,就被淋得像個落湯雞。
當(dāng)然,季天厚也不另外。
他也沒有料到這雨來得這么忽然,傻了眼似瞪向突然烏黑的天空。
看著他的懵樣,我居然生了一種痛快,忍不住哈哈大笑。
“很好笑?那我們就一起淋個痛快!”季天厚見我忽然大笑,濃眉深深皺了起來,同時大手再一次趁我不防,猛地扣住我的手腕,拉著我就往天橋上跑。
“你做什么?”
我要暈了,這個男人一定瘋了,這個時候,他不是拉我去他車上避雨,而是拉我上天橋一起淋?
“淋雨啊!正好把你淋醒了!省得你三天兩頭不想活了。”
“我什么時候不想活了?”
“你敢說你被人拋下車時,沒想過去死?”
季天厚的話一針見血,將我刺得體無完膚,答不上話。
的確,在邵楠把我丟下車,自己一人開車離去那一刻,我確實有了想死的感受。這個男人,居然輕而易舉就將我看透?是我太簡單?還是這個男人天生就有看穿人的本事?
“淋吧!將自己淋醒了,放心,我會給你照幾張照片,讓你看看自己的落魄樣子。”
季天厚說完話時,剛好將我拖上了天橋,然后,他當(dāng)真很殘忍地拿出手機(jī),在雨中咔嚓咔嚓地拼命給我捕捉照片。
“別照!”
心口一疼,我伸手就要去奪他的手機(jī)。這時的我,居然害怕最落魄的自己被人拍下,也許潛意識里,我還是那么高傲的,我也怕看見自己的柔弱的一面,我也怕瞧不起那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