賊首看著攻城的大軍,眼中流露出一抹憂慮,當天明歇斯底里的叫出他的名字之時,他的神情一變,有些驚訝的看向已然瘋狂的天明。
“啊!”天明聲嘶力竭的大叫,好似此刻的他有著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你果然還活著,你果然還活著!”天明披頭散髮,仰天嘶吼,神色露出不顧一切的瘋狂。他眼瞳中充斥著濃烈到極致的殺意,整個人頓時縱身而起朝著城牆之上的大地撲去。
在看到賊首的那一刻,天明便將他認出,他的氣息牢牢的烙印在他的靈魂裡,就算化成灰他都認得!那些刻骨銘心的痛,帶給他多少噩夢,他又怎麼會將這一切發生的源頭給認錯!就算自己死了,也不可能忘記他的氣息!天明的臉因爲瘋狂而扭曲,動作變得毫無章法,他每一劍都用盡全身力氣胡亂四劈,他的神智已然混亂,他要殺了大地,他一定要殺了大地!
大地不解天明看到自己之後爲何反應會如此劇烈,但他入局成爲賊首,賊首自身功夫也甚是了得,與天明入主的肉體相差不大,在這個世界裡原本的修爲都不能使用,只能依靠他們所入主的肉體力量來戰鬥。加上此時天明狀若瘋癲,招式竟全無章法可言,他輕易的便抵擋住了天明的攻擊,一腳將之踹飛出去。
天明如同一隻受傷的獸,眼眸猩紅,他低聲的嘶吼著,一次次的爬起,不顧一切的朝著大地撲去,此時漫天的吶喊之聲逐漸減弱消退,天地慢慢虛淡,當二人打鬥幾個回合之後,周圍原本的景物都不可再見,他們已身處一片虛無的空間之內。
又一次被大地的大刀砍飛,強大的力道在戰甲之上留下一條深深的刮痕,彷彿再難承受重擊,天明重重的摔倒在虛空之中,又嘶吼著爬起衝上。
大地也不甘示弱,他活動一番手腳,掄起手中的大刀帶著強猛的勁氣對著天明當頭劈下,大刀虎虎生風,行走間竟隱隱有猛獸的咆哮之聲散開,可見這大刀力道之剛猛厚重。
天明身子一側,同樣一劍對著大地腰斬,劍光劃破天地,散發出令人肌體生寒的尖銳勁氣,大地無奈,被迫收勢,大刀一掄,便擋住天明斬來的寶劍,兵器交擊發出清脆的金鐵之聲,火花四濺。
劍式未止,天明趁著兵器糾纏在一起,咆哮一聲對著大地一頭撞去,全然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大地動容,不明白自己究竟與之有何不共戴天之仇,值得如此拼命也要將自己斬殺,他快速伸出左臂,一抓抓住天明撞來的頭顱,身體卻因撞擊之力不穩的後退。頭顱被抓住,動彈不得,天明想也不想,左手握拳,對著空門大開的大地胸膛就是一陣猛錘,彷彿要把他砸碎才解恨。
大地遭受重擊,臉色一白,嘴角溢出一絲血液,他神色有些慌亂的鬆開抓住天明腦門的左手,對著天明的頭顱一拳轟去,同時二人糾纏在一起的兵器鬆開,右手得到機會,幾乎同時斬向對方。
天明的頭骨發出咔咔的開裂之聲,顯然在大地一拳之下,他的頭顱骨已經破碎,但是他恍若未覺,左手瘋狂的成拳轟出,打斷大地一根根肋骨。二人的兵器再度相撞,強大的反震之力令人差點握不住手中的武器,也是憑著這一股反震,將二人的身體彈開。
天明發瘋一般眼中閃爍著驚天的癲狂殺機舉起手中的寶劍就朝大地衝去,大地見狀,面色一白,來不及擦去嘴角的血跡,便掄動大刀抵擋,一陣陣兵器相擊的聲音在激射的火花中越傳越遠,大地被迫連連後退。
“喝!”一直被震退的大地終於不堪忍受大喝一聲,他擡腳狠狠的一跺地面,強行止住身形,將虛無踏的一陣晃盪,用力劈刀將天明劈出去之後,大地舔了舔嘴角的新鮮血跡,眼瞳中涌起一股嗜血的神色。
從小便被壓迫,從小便因爲身份被所有妖族看不起,只是因爲我的父親是豬麼?爲什麼要給我這樣的命運,爲什麼要讓我有這樣的身份,我生來便是受欺負的麼?我不甘心,我不認命!
大地的神色一片憤怒,爲什麼都要欺我,辱我,罵我,爲什麼我不能修行,我生來便化了頑骨,開了靈智,我擁有讓大妖都稱讚的天賦,爲什麼我卻不能修行!
我被你們欺壓而死,我看到我母親痛哭傷心的淚,我看到我父親因爲找你們算賬而被你們的先輩生生擊斃,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爲什麼這麼沒用!蒼天,你竟然如此戲弄於我!我恨啊!
就算是死了你們也不讓我解脫,偏偏又讓我來到這個地方,受一個瘋子的欺負,爲什麼,爲什麼!難道我大地生來就是這種賤命麼,難道我大地就只能被你們欺壓麼?不!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要殺,殺光所有欺負我的人,我要殺,殺了這賊老天,讓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我要殺了你們!
大地嘶吼一聲,同樣像個瘋子一般對著天明撞去,兩具肉體在虛無之間如同兩座山峰相撞,發出沉悶的轟鳴,他們全無章法的胡亂揮拳,丟開自己的武器扯對方的頭髮,咬對方的耳朵,一時間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狹路相逢,勇者勝!
他們就像兩個瘋子,拼命的嘶吼著咆哮著肢體糾纏在一起,不要命的攻擊對方,翻滾成一團,散落的肉塊,妖異的血液,頃刻間迷濛了他們的眼,更令他們如同原始野獸一般瘋狂的撕咬起來。
戰甲在撕咬中一寸寸撕開,露出裡面潔白的皮膚,大地痛哼一聲,胸前被天明的利齒咬住生生的撕下一塊肉來,大地也怒吼著按住天明的頭顱,張開淌著血液的大口咬住天明的耳朵,頭顱搖晃間將天明的耳朵連同一塊麪皮都撕扯下來。
二人已經忘卻了疼痛,他們此時,更像是在搏殺中的野獸!
兔小妖不忍看到這一幕,臉色十分不自然的偏過頭去,隱隱發白,而老者卻神色緊張的看著瘋狂撕咬的二人,生怕錯漏了什麼,只要天明勝出,這便印證了他的猜測,他就可以像那些大帝證明他所說的話絕無虛假!
心虛的瞟了一眼兔小妖,老者暫時不打算將那二人之中廝殺的一人是天明的消息告訴她,也幸好她不知道,否則不知會引發什麼不堪想象的後果。
血肉橫飛間,二人就像是殺了對方全家的仇人一般,瘋狂的撕咬對方的身體,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此時場中的景象愈發慘烈,令人不忍目睹。
大地將天明的整個頭顱都扳偏過來,一口咬住他的鼻子,將他鼻樑骨生生的咬碎,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嗜血的魔神,渾身殘忍氣機四溢。而天明也不甘示弱,頭顱不能動彈,他便伸出手,狠狠的刺進大地的肚子內,將他的腸子都拽了出來,散落一地,其場面血腥無比。
或許是意識到自己光咬天明的頭顱不能給他最大的傷害,大地悶吼一聲,雙手抓住天明的肩膀,將他壓在身下,然後一手撕開他胸前的殘破戰甲與內衣,將手往下插去,好似要插進他的體內,將他的內臟都挖出來一般,不過,他的手還只到半途,便停住了。
自那次襲殺之後,天明從不在人前卸甲,也不讓婢女服侍自己沐浴...是的,他的肉體早就已經死了。
大地探手而下,卻並沒有看到意料中的血肉,天明胸前空空蕩蕩,只有白花花的骨骼存在,一眼可以透過肋骨之間的縫隙看到他身軀下面的虛無,大地一愣,隨即兇狠的化爪爲拳,對著天明胸前的肋骨轟擊而下。
天明的肉體早就已經死了,可是他的靈魂入主這具肉體入局,所以那次襲殺之後,天明還會醒轉過來,也可以將斷臂用布條纏上再度使用。
雖然他可以看上去不死,但是那具肉體卻抵擋不住時間流逝的力量,開始慢慢的腐爛,發臭,也正是因爲如此天明才從不讓人看見自己包裹在衣甲之下那驚心動魄的畫面,以免被人發覺。而十幾年征戰的生涯過去,這具肉體除了顯露在外的地方,其餘部分早已只剩下森森白骨,駭人之極。
這也是在數十年征戰過程中,天明不多說話,面無表情,甚至身受重傷而不死的原因。
不多說話,是因爲沒了聲帶,他已不能開口說話,面無表情,是因爲身體只剩下白骨,可以變換表情的神經早已腐爛消失,而不死...對於一具白骨而言,要受多重的傷纔會死?
將大地的腸一截一截拽出體外,噴涌的血液撒了天明一臉,天明哈哈大笑起來,好像完成了什麼令他十分快意的事情,看上去恐怖之極。而大地,也一拳一拳的將天明的肋骨轟成粉末,但他們都沒有死。
“大地,我會殺了你的。”天明意識到在這裡根本不可能殺死大地,他帶著一絲殘忍的笑意,冷冷的開口。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大地撿起天明的骨骼放入口中,嘎嘣嘎嘣的咀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