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躊躇半響,內心有了決斷,開口一笑道,“貧僧是指自己。”遂不在多言,運轉法力修復煉妖鼎上的裂縫,仍由佛陀與冥王鉆入鼎壁之中隱沒。
對于不確定的因素,總要想辦法掌握,掌握不了就滅殺!佛陀冥王二靈此時顯然對自己有用,打壓一番還是要的。暫時解決了這個隱患,天明不由心情大好,將煉妖鼎一收,道,“走!”
他提身飛躍,瞬間遠去,不過片刻后又回到原地,看著站著不動的紫蘇無奈道,“怎?”
紫蘇面色一紅,吞吐道,“小女子不會飛行之法,勉強提起妖氣也趕不上你的速度。”天明雙目一閉,從千萬法訣中尋出一門草木精怪能夠修行的《換影移行大挪訣》交給她,然后抓起她的手臂,雙足用力一蹬,頓時帶著二人破空而去。
紫蘇只覺身旁景物化為一片連綿陰影,嗖嗖的遠去,勁風撲面而來,令她臉頰微疼,好在她心如止水,雖想尖叫出來終究是忍住了,同時內心不由暗自羨慕。有些惴惴不安的尋思著天明剛剛交給她的那門神通,是否也有如此厲害。
天明初始來到這個世界,因自身弱小不得不拼命修煉各種逃命之法,速度旁人很難比擬,此際他僅僅是運用幾個身形騰轉挪移的小竅門,減少空氣對身形的阻力化為動力便有如此速度,并未使上什么身法竅門,可見一旦他真的展開全速將會達到什么程度。
天明不說去哪兒,二人也不問,琪琪是因為天明去哪兒她就去哪兒,紫蘇則是礙于自己身份不便開口問東問西,以免招來天明憎惡厭煩,徒留下不好印象,所以干脆閉口不言。
沿路上如浮光掠影,匆匆而過,就算遇到什么妖物天明也并未駐足發揚除魔衛道精神與之一較高下,長時間催動真氣,哪怕以天明此時的渾厚的吃不消,但他深知苦練的重要性,只要自己咬牙堅持,身體里便會突生新的靈氣補充消耗,這也是一種挖掘自身潛力的法門。
所以每當奔出一段距離后,天明的速度便陡然慢了下來,片刻后又恢復原樣,如此往復幾次,琪琪紫蘇二人甚感不解,但天明不動聲色,沒有表露出一絲虛弱之相,只誤以為他是在辯路。
眼前景物陡然開闊起來,周邊再無樹木,只余一波光粼粼的湖泊映射著月的光輝,在水面上蕩起一層層銀沙,顯得好生美麗。看到眼前熟悉的環境,紫蘇雖然面色平靜,但心里已然猜出天明所來是為何。
“這里你很熟悉吧。”天明立身于湖泊旁一顆巨樹之上,將二人放下,抹了抹額頭并不存在的虛汗,看著紫蘇詢問道。紫蘇曾經是水湄族的奴隸,自然對這一片地帶熟絡無比,有她當帶路人,再好不過。這也是天明愿意帶著她一起的原因之一。
紫蘇看著自己生存了很多年的地方,這里已經被別人攻占,物是人非,卻并無太多感慨惆悵之情,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如果昂扎在此地,你認為他應該在哪里,若要逃,又是從何處逃?”天明問道,不殺昂扎,他誓不為人!如今,是履行諾言的時刻了!以紫蘇對這里的了解,天明可以輕易的掌控全局,從而封死昂扎一切可能逃脫的道路。
“水湄族伴水而生,常年生活在這湖泊之底,湖面上有陣法,難以輕易破開,如果說后路,倒是有一條,不過常人尋找不到,我也是因為公主帶著我等逃命時才知曉。”水湄族的宮殿建立在水底,龐大無比,仿若一座水晶宮,旁人若是占據了此處也沒用,難以在水下日常生存,但水湄族卻因天賦可以如此,當初修建之時水底便建了數條密道,直通千里之外的地面,如此浩大的工程按理說不是水湄族如此勢力可以完成,但水湄族若要追根溯源,可以追究到很遠的時代,因此水底也就有了這樣的規模。
“那些密道,只有水湄族正統血脈才能開啟,所以對昂扎而言只是死路,他唯一可能逃脫的地方,只有水面。”紫蘇娓娓道來。
“只有水面么?”天明微微一笑,交代二人一句之后騰身飛出,真氣沖起幻化出一桿桿大旗依附于一顆顆低級妖丹之上,隨著天明反手打出隱沒地面,而這期間聞得動靜的妖族破水而出,被天明隨意一指頭點死。
不消多時,一座由四十九桿虛幻大旗各自陳列迎風招展的大陣便完工,封鎖了這片湖泊的上空,使得無人能夠輕易破陣離去,水面上也染上了一層血紅,有數十具妖族尸體漂浮。
紫蘇看著天明凌空而立的身影目光深邃,隱隱有羨慕之意表露,驚為天人。
“下水!”一把攬起琪琪,天明示意紫蘇跟隨在自己身后,大袖一揮間,水面頓時向兩旁裂開,真氣凝結出一條平坦大道,直通水底。
走在真氣凝結的大道上,紫蘇難掩驚駭之色,水遇則分這種手段,對于她而言鬼神莫測,遙不可及。
一股水底的腐敗陰臭之氣撲面而來,淤泥中的尸骨隱隱可見,天明走到哪里,哪里的水面便朝兩旁散開,儼然一副宗師風范。“就是這座宮殿?”天明驚覺自己又說了句廢話。
紫蘇這時才從驚訝中醒過神來,當即點了點頭。
天明二話不說,絕世棍脫手而出,頓時攪起漫天水勢震蕩,卻無法給長棍帶去一絲阻滯之感,早在冰潭之底練棍時,天明便克服了水下的壓力與阻力,否則他出棍的速度也不會那么快。
霸道意念席卷,湖底驚奇百丈波浪濺上半空,成片的宮殿群在這一棍之威下轟然倒塌崩毀,淪為一片廢墟。
握住絕世棍,天明開口道,“昂扎并不在這里。”他早在來臨時意念便鎖定此處,將宮殿群摧毀也并未發現昂扎的一絲氣息,如果他在此地,斷然不會甘心受死,要知道,天明這一棍不僅摧毀了宮殿群,還有隱藏在其中的火蜥族強者的性命。
猶豫了一會兒,紫蘇有些不確定的開口道,“或許他去了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天明雙目一亮,壓下心頭升起的沒有留一個活口的懊惱。
“其實火蜥族進犯水湄族,名義上是昂扎看上了大公主,實則是為了水湄族禁地而來,否則他完全可以提親,不必花大力氣滅族,水湄族的禁地,在這附近很有名。”紫蘇幽幽開口道。
“是一處什么地方?”天明心頭微動。
“傳說是水湄族最強大之時留給后代的試煉之地,只是隨著勢微,里面對于水湄族而言無疑成了禁地,誰也不敢輕易踏入,曾經也不知有多少水湄族年輕一代風姿正盛之時踏入那里,想要尋找辦法恢復遠祖昔日榮耀,不過他們再也沒有出來。”紫蘇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仿若是在說一件于己無關的事情。
“你不是水湄族人?”天明略感驚訝。
“我一出生,便被打上奴隸的印記,輾轉幾個種族,最后落入水湄族手里,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紫蘇輕撩了一下額前的秀發,平靜開口,以前的艱辛屈辱沒有表露出分毫來。
天明倒沒有打探別人家底的意思,見狀也不在多問,紫蘇如何,不也與他無關么?至于讓她跟在身邊,也并無大礙,天明自負就算她有什么叵測之心也只敢動念,不敢作為,況且那個眼神,天明相信擁有那種眼神的人,至今為止,他只有在自己身上與紫蘇身上看到過,于是他依稀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帶我去。”天明輕聲道。
紫蘇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為他指路,凌空踏過廢墟,走出宮殿群的范圍,由于毀了照明的夜明珠,周邊光線愈發昏暗,只能聽到水波暗流激蕩的聲音。一絲絲陰冷,透過天明的氣場鉆入進來,令她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
約莫在湖底走了半個時辰,原本看似不大的湖泊內里卻暗藏玄機,竟然如此都沒有走到岸上盡頭,還是一片水波蕩漾,陰冷詭異的氣息更甚,連天明的真氣都無法阻擋,紫蘇不由顯得有些瑟瑟發抖。
“就是前面了,這里鉆進去就是另一個世界,倒也無需什么特殊手段才能進入,當初我有幸跟大公主見識過一趟。”紫蘇指著身前黑暗顫聲開口。天明拍了拍她肩膀,一道醇和真氣渡入,流轉與體內,當即驅散了不少寒意,令她好受的多了。
“法眼如來,通天徹地,古今未來,玄機莫言!”天明并指如劍,從雙眼前緩緩劃過,一股莫名玄奇的氣機流轉,使得他雙眼在這黑暗中熠熠生輝,仿佛兩團炙目太陽的展現。
視線掃過身前,天明身軀微微一震,雙目微閉,片刻后實在忍不住酸澀感用手揉了揉,強行睜開布滿血絲的眼,道,“昂扎確實進了此地,且有一段日子了,我現在便進去,你要去么?”他看向紫蘇。
紫蘇稍一猶豫,便點點頭,最后還是好心開口道,“禁地之內兇險莫名,只怕...”
“無妨,昂扎不死,我心難平。”天明抓起紫蘇,扛著一直安靜不做聲的琪琪猛的向前一竄,猶如飛蛾撲火般激起一絲絕望的意味,瞬間被黑暗吞噬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