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湘州市行政區劃圖

“全局就是穩定，和江東情況差不多的縣還有許多，要是江東一有動作，那么多雙盯著的眼睛就會齊刷刷望向中央，憑什么江東可以，我們不可以，所以我的建議是江東在‘縣改市’的問題上需要有自己的申報亮點，要有新概念、新藍圖，劍走偏鋒或許才可以破局。‘縣改市’不會輕易開閘，能改一個是一個，大規模的升格潮應該不在本屆政府的計劃之內，你們要伺機而動，一擊成功。”

要是換做其他人，徐主任斷然不會說這番話，他會端起架勢，說一些類似“這個還是要國務院領導定”，“發改委也就名字好聽一點，沒有外人想得這么有實權”的話，然后就打發那些人回去。可是和陸青云說的話，雖然才寥寥幾句卻點中了要害：首先要擺平海津省內的阻力，尤其是要得到孫秋實的首肯，其次不能因為申報而申報，必須有無可置喙的理由，這樣方方面面才說的過去，不然引起另外縣的反彈，中央首長會很頭疼，沒人會因為一個縣而得罪了另外這么多縣。

走出了發改委，陸青云和周鴻漸都看到了眼前的三座大山，一座是省委、一座是市委、剩下的一座是亮點，要翻越其中的任何一座不僅需要超人的政治智慧更需要置于死地而后生的政治勇氣。

因為晚上還要趕回江東開縣委常委會，倆人匆匆告別了艾薇，打了一輛的士心急火燎的趕往機場，在的士上，周鴻漸對陸青云說：“自古以來，官無商不富，商無官不安，我們與公與私都需要有些商界的朋友，不然到哪里都寸步難行。”

陸青云點頭表示同意，望著窗外的北京，他既熟悉又陌生，人與物都是如此，彼此距離近了，自然關系會好一些，但是一旦離開，疏遠感也隨之而來，所謂永恒只是美好的愿景，早上還濃濃的霾被陽光射穿開始漸漸散去，北京城在他心里已經有些遙遠，有一天還能回來嗎？又會以何種姿態回來，他不敢想總覺得前路和這北京城的霧霾一樣，有些光亮但仔細看看仍舊是一片迷茫，他回答周鴻漸說：“周縣長何來這樣的感概？”

“我看艾薇對你和對一般人不同，可你對她太冷談了。”

“何以見得？”

“從她看你的眼神就能看出來，那是一種男女間復雜而深情的感覺。”

“之前沒看出來周縣長還是一個詩人啊，說出來的話都包含詩情畫意，似乎江東春天的氣息撲面而來。”陸青云刻意轉移了話題，周鴻漸也不再深說。

過了一會，周鴻漸想了想意味深長地勸說道：“艾薇的這層關系一定要維護好，今后可能會對你有大幫助。”

陸青云思考，周鴻漸為什么要對自己說這些話，以他的立場來看，這些話不應該和自己的敵人說，那周鴻漸的算盤究竟是怎么打的，他還猜不透。因此他只能想，和艾薇的關系到此為止不能再深入了，也許保持這種若即若離的狀態對雙方都好。要是鬧出了顏色新聞，自己大不了丟官，而艾薇名節的損失恐怕難以挽回。

他們倆趕到縣委會議室的時候，另外五位常委已經等候了半個小時，何杰見到陸青云沒有寒暄，在陸青云的耳邊小聲說：“昨天，省委辦公廳要了你這周的行程表。”

“省委？”陸青云迅速做出了判斷，省委有能力要他行程表又對他行程感興趣的，想來只有一個人——孫秋實，那么孫秋實為什么要他的行程表，是否已經猜到了他上京的目的，如果這樣，自己和江東縣委就會很被動。

“我去鴻翔集團和北京的行程都報上去了？”

“是的。”

“周縣長的行程他們要了嗎？”

“這倒沒有”聽到否定的答案，陸青云略微舒了一口氣，接著說：“我們現在開會。”

會議室立刻安靜了下來，“錢書記，你把之前會議安排的議程先過一遍，我們速戰速決，接下去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議一議。”

“好的，各位同志，我先把常規工作理一下……”

錢峰很快把應該過的事情都過了一遍，留出了大部分時間給陸青云，周鴻漸見時機差不多了，讓何杰在會議室的墻上掛上了一幅湘州市行政區劃圖。

陸青云站起來說：“同志們，今天的會議將是決定江東未來命運的一次會議，前路漫漫，前途未卜，我可能會因此丟了烏紗帽，但是只要能辦成這件事情，我無怨無悔。”

地圖上，整個湘州像一只美麗的蝴蝶臥在清江之上，而江東就是蝴蝶右邊的翅膀，從湘州的角度，如果能把江東變成湘州的一個區，湘州這只蝴蝶就可以展翅高風，一舉沖到15個副省級城市的前列，而且湘州城市發展的空間將會更大，可以大踏步的沿江發展，由湘湖時代進入清江時代，早在十年前湘州就出臺了清江的發展規劃，可是苦于江東縣自行其是，雖然期間換過縣委書記，承諾過各種政策，可是江東人就是鐵板一塊，軟硬不吃，氣得劉昊和之前的幾任市委書記很不高興，一直以來江東都把“縣改市”作為第一選擇，“縣改區”是萬萬不能的，江東憑借強大的經濟實力，與湘州劃江而治相互僵持著，好像江東縣不屬于湘州市一樣。

陸青云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如果動了這個高壓線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他之所以賭上了自己的政治生命，不惜與湘州市委決裂，想法很簡單他還年輕輸得起，但這場賭局如果贏了，自己積累的政治影響力將把他送上更高的層級，雖然政治的精髓是妥協，但他想賭一賭，況且這賭局對江東百姓有利。

如果是“縣改區”，湘州不會是一個好媽媽，除了拿去財政收入的大半，江東的用地指標或許還會補貼湘州市區，即使清江一帶會得到前所未有的發展，但是江東的大部分地區將變成一片灰色，這樣的教訓在其他地方舉不勝舉。

“從今天開始，江東正是進入‘縣改市’階段，全縣一切工作的中心都集中到‘縣改市’上面來，所以人、財、物都要服從于‘縣改市’的工作，我想同志們應該清楚，這次‘縣改市’可能是最后的機會，背水一戰我們沒有退路，必須抱著必勝的決心。”

錢峰和楊剛還是比較擔心，自己的仕途畢竟還有上升的空間，這件事情不管成不成，自己在上級領導的心里都會失分，背上了一個“不服從組織安排”的結論，可能晉升通道就完全被堵死了，而另外人不同，他們離退休已經不遠，輸了大不了到站下車，贏了退休之后的榮光能照耀他們的晚年生活，特別是陸青云，說白了只是來基層歷練歷練，不管闖多大的禍，總歸會有大菩薩來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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