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所有的事情,只有等馮柝醒來之后,才能明白。
當天晚上,眾人便在此住下。或許,是因為追殺馮柝的人已經死去,并無人知道馮柝逃到何處,是以,并五人再來追殺馮柝,又或許,是有著什么其他的原因。
納蘭雪獨自站在院中,看著天際的月兒,帶著一絲淡淡的哀愁,或許,是因為師父的離去,而整個劍花亭的擔子都壓在自己的身上吧。
蕭巽緩緩的走出屋子,看著院中的納蘭雪,便踱步上前,輕輕的問道:“你,還好吧?”說著,他已經走到了納蘭雪的身后。
納蘭雪聽到聲音,回過身來,看著蕭巽,并未言語。她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卻告訴了蕭巽她并不好。
“想哭的話,便哭出來吧,這里沒人。”蕭巽說了這么一句,似乎覺得有些不妥。
誰知納蘭雪一下撲在他的懷中,真的哭了起來。一時之間,蕭巽也不知如何是好,這般楞了半天,他才伸出雙手,搭在納蘭雪的背上,輕輕的拍著。
蕭巽這般,納蘭雪哭得更厲害了。
冷傲如納蘭雪,盡然也會有這般情緒,或許,從小照顧自己的師父離開了自己,她才會覺得今后的生活,有許多迷茫吧,或許,當一整個門派的擔子壓在自己瘦弱的肩上,她也會覺得有些沉重吧......
在這月下,并不只是兩人,還有一人躲在角落中,看著月下擁抱著的兩人,她盡然帶著淡淡的憂傷,難道,她也有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么?
或許,今夜今時,不止有著這樣的三人,也不止這三人有著心事,在那遙遠的地方,也會有人把哀愁對著這一輪弘月吧。
小云看著蕭巽與納蘭雪,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也不知是喜還是憂。她總覺得,納蘭師姐應該跟大哥哥在一起的,可是,當他們真的擁抱在一起的時候,她為什么會覺得心中有著什么堵著,總是不舒服呢。
‘有朝一日,大哥哥是不是也能這樣抱著我呢?’想到這里,她突然一愣,‘我怎的會有這般想法呢?’她再次看了二人一眼,便無奈的搖了搖頭,向著自家的屋子走去了。
在那月下擁抱的兩人,久久都沒有分開,或許,他們雖然心境不同,但都有著同樣的渴望吧。
月華如紗,籠罩著大地,竟是也帶有那么幾分的哀傷之感。莫非,這看遍世間萬事萬物的月兒,也會有那么一絲的觸動么。
也不知這般過了多久,也不知是誰先放開了誰,更不知那月兒何時已經落下。
當蕭巽再次站在這院中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而且,除了馮柝之外所有的人都已經醒來,蕭巽此時正是從馮柝的房中走出,而且院中還站著納蘭雪與小云。
蕭巽還未說話,納蘭雪便問道:“他怎么樣了?”
蕭巽搖了搖頭,道:“傷得很重,一時半會怕是清醒不了。”
小云把看著蕭巽的眼神移到納蘭雪身上,問道:“掌門師姐,如今我們怎么辦?”
納蘭雪并未立即回答,而是把眼睛看向蕭巽,過了一會才幽幽的道:“等他醒來再作打算吧。你與諸位同門說一身,我等便暫且在此住下一段時間。”
小云應了一聲之后,先看了蕭巽一眼,方才轉身離去。
院中,便又只剩下兩人,只是相互站著,沒有誰說話,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寂靜與尷尬起來,這般過了一會,蕭巽打破沉默道:“我,再去看看他。”說著,他并未直接離開,而是看著納蘭雪。
納蘭雪抬起頭來,看著蕭巽,過了一會,緩緩地點了點頭道:“我也去與掌柜的把暫時住下的事情說一說。”
這般說著,兩人才各自離開,蕭巽進了馮柝的房間,其實,馮柝還在昏迷不醒,自己看與不看,都是一樣的,他之所以那樣說,只是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罷了。蕭巽如此,納蘭雪又何嘗不是呢,眾人暫時住下的事情,小云怕是已經與掌柜的溝通好了,自己如此說,只不過是不知如何回答蕭巽罷了。
中午時分,眾人還沒有準備吃飯,馮柝便已經醒來,此時,蕭巽正在他的身邊,而且正好有劍花亭的弟子來叫蕭巽前去用膳。蕭巽直接叫那劍花亭弟子前去通報納蘭雪,自己則是守在馮柝的身邊。
蕭巽扶著馮柝坐起,馮柝看著蕭巽,先是咳嗽一聲,便對著蕭巽道:“蕭公子,在下可終于見到你了——”說著,他又咳嗽一聲。
聽了這話,蕭巽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也沒有問,他知道,馮柝一定會接著說下去。
馮柝又一次看著蕭巽,眼神之中,多了一些背上神色:“如今,劍宗已遭歹人暗算,覆滅了,而家師等人,也都——”說著,他頓住語氣,盡然流出了兩行熱淚,接著道:“師父老人家臨終前,叫我帶一句話給你,無論如何,請你謹記。”
蕭巽看著馮柝,道:“馮師兄但說。”突然之間,他覺得這馮柝的命運,比自己還要悲慘許多。其實,這天地之大,命運悲慘之人,不計其數,又何止是蕭巽與馮柝呢。
馮柝直接道:“家師臨死之前,已經知道魔陣不久后將會現世,他要蕭公子記住,‘欲破魔陣,仙寶齊聚。’”說完,他便不再說任何的話了。
蕭巽心里默默的念著這八個字,在云火門時,也有人對他說了這三個字,可這其中的含義,他卻是百思不得其解,便對著馮拖道:“在下記住了——”他一頓,接著問道:“馮師兄今后有何打算?”
馮柝深深的看了蕭巽一眼,最后苦笑著道:“還能有何打算,先躲過歹人的追殺,再想法光復劍宗吧。”
蕭巽愣住了,完全被馮柝的想法.愣住了,面對這般大變,他盡然沒有放棄,還想著光復劍宗,這般豪氣,這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比。
蕭巽想說些什么,最后卻都沒有說出來,只說了一句:“若馮師兄有什么需要再下的地方,在下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其實,他一個蒼鷹教的教徒,又能幫到馮柝什么忙呢。
馮柝對蕭巽投以一個感激的眼神,笑著道:“多謝蕭——多謝蕭師兄了,你們救了在下,在下已經感激不盡了,哪還敢再勞煩蕭師兄幫什么忙,再說了,這本是我劍宗的私事,還是在下自己去做吧。”
“不知馮師兄可知對方是誰,對劍宗下手,又有——”蕭巽問出之后,便覺得有些不妥,便止住話語,不再做聲。
“在下不知,但家師臨死之前說這些人是正道中人,只可惜——哎。”說著,他長長嘆息一聲,垂下了頭。
蕭巽這時候道:“其實,在下早知道劍宗有了危機,當時我正在劍花亭,對方把消息傳給劍花亭,誘使劍花亭前去援救,不想——不想玉清師太也遭了暗算,辭世而去了。”
聽到這話,馮柝明顯一愣,問道:“玉清師太仙架了,那——那納蘭師姐她——”他話沒有說完,外面的納蘭雪等人已經走了進來。
或許是因為同病相憐,或許是因為此時他們都有共同的敵人,是以,納蘭雪見著醒來的馮柝,竟是顯得有些熱情,這與她平時冷傲的氣質,有些不協調。納蘭雪一進門,便走向馮柝,道:“馮師兄可算醒了,不知感覺如何?”
馮柝回以淡淡一笑,道:“有勞納蘭師姐關心了,在下身體已經無恙,不知納蘭師姐——”說著,便止住語氣,不再說了。
納蘭雪自然知道馮柝的意思,但也沒有說些什么,只是問道:“不知馮師兄可知對方身份?”
馮柝一聽這話,便垂頭喪氣起來,臉上又出現了哀傷的神色,道:“慚愧,在下也不知對方身份,不過——家師臨死之前,曾說是正道眾人所為,只可惜——”他又如先前對蕭巽時一般,話未說完,便長長的嘆息一聲。
蕭巽在一旁看著兩人,一時之間,竟是覺得很是無奈,自己知道這些人的身份,卻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們,一時之間,盡顯得有些為難,‘或許,就是說了,也沒什么用吧。’這般想著,他決定暫時不說出對方的身份,‘或許,在不久之后,他們會知道一切的。’
看著黯然傷神的兩人,蕭巽安慰道:“兩位也不必太過在意了,或許在不久之后,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相信老天不會讓壞人逍遙法外的。”
兩人同時對蕭巽投了一個感激的目光,卻并未說話,雙雙垂下了頭。
第二日,馮柝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而眾人,也準備離開了,如今,納蘭雪等人,也不用去劍宗了,既然遇上了馮柝,知道了一切,又何必再去感受那些哀傷呢。再說了,眾人還帶著一個馮柝,若是還去劍宗,不免顯得眾人不信任馮柝,而且,讓馮柝再去劍宗,不免讓他覺得傷心。
一行人向著劍花亭走去,馮柝并沒有跟著眾人,蕭巽也沒有跟著眾人,因為他自己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特別是關于劍花亭與劍宗的事情,他要確認,并且要知道對方的目的,更要知道他們下一個要對付的目標,他可不想自己的師父師娘也有著什么危險。
只是,他與納蘭雪,不免又是一番離別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