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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聞聲愕然,驚詫不已,萬萬沒想到面前這位楊大善人竟然如此豪爽,初次見面就這般熱忱,三言兩語過后便直接稱兄道弟。這種情形讓他深感意外,始料不及,以至于素來舉輕若重的孔明先生,此刻卻不知如何是好。
美酒贈名士,這個嚼頭的確很響亮,確有獨到之處,頗為新穎。這讓孔明聽聞后甚感好奇,于是欣然走進酒肆,揮毫作賦一首,其目的就是想見見這位手段不凡的楊大善人。
在他的預料當中,十里香酒肆的楊大善人必定是官宦中人,亦或是一位殷富商賈,卻又是個偏愛詩賦之人,為了收集上乘詩賦不惜重金相贈,揮金如土。值此亂世,這種人當真有些與眾不同,標新立異,視金錢如糞土,當屬亂世當中的有趣之人。
正因如此,孔明可以說是慕名而來,想看看這位卓爾不群的大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出手竟如此闊綽。不過他從未想過結交這等殷富之人,即便是其人不是商賈,而是官宦中人,他也不愿意輕易結交朋友,更不會與之交淺言深,稱兄道弟。
迄今為止,孔明沒有幾個真正的朋友。這并不是他性格孤僻,而是他眼界極高,尋常文士根本看不上眼,只有真正才識淵博、能讓他增長學識的名士或隱士,亦或是志同道合的有共同語言的文士,他才愿意與之深交,其他人一概免談。這或許就是所謂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同身份和地位的人都有屬于自己的朋友圈,其他人很難進入他們的圈子。
至于稱兄道弟的交往方式,對于孔明而言確實有些陌生。盡管他經常也稱呼某人“兄臺、仁兄”,但這只是禮節性的稱謂,與兄弟的真正含義雖然只有一字之差。卻是差之毫厘謬以千里,完全不沾邊。
此時此刻,面對神情坦誠、盛意拳拳的楊林,孔明當真是被難住了。
仔細打量下。但見楊林身高九尺有余,身形健壯,渾身上下似乎隱藏著萬鈞之力;若不是他身著錦袍、器宇不凡,孔明險些誤以為他是個身懷絕技的武夫,不,準確地說應該是個武將,神情剛毅,隱隱還帶凌厲的殺氣。
其人大約二十三四歲左右,相貌俊朗,劍眉星目。目光深邃而犀利,給人以高深莫測之感。膚色紅潤,輪角分明,留著八字黑須,嘴角始終微翹帶著成熟穩重且強大自信的微笑。極具男子漢魅力,想必一定很有女人緣,而且還是姿色絕佳的美人。
但這些都不是孔明關注的重點,最令他感到驚奇或者說差異的是,楊林舉止談吐豪爽大氣,擁有一種令人說不出道不明的特殊氣場,無形中給人以好感。如沐春風。令人不知不覺中對他產生親近感,時刻都能清晰感受到他待人真誠,讓人很容易信任他,不加提防。
除此之外,站在楊林面前,孔明莫名感到一種特殊的壓力。是的。不是壓抑,而是真真切切的壓力,仿佛置身于一個特殊氣場之內,心神完全被楊林所掌控。舉手投足間,楊林周身上下似乎蘊含著無窮威勢。促使孔明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隨著他的一舉一動而轉動。
這是上位者的特殊氣場,也是上位者獨有的威壓。孔明曾在自家叔父身上感受到一些上位者的氣場,但極其微弱,近乎微不可察;若不是他心思縝密,體察入微,幾乎都感覺不到。可此刻站在楊林面前,他根本不用刻意感受,便能切身感受到楊林身上霸氣磅礴的威壓,一言一行都能牽制著與他對話之人的心智思維,近乎于喪失自我思考的能力,完全沒有二心,一心一意跟著他的思路走。
這種玄之又玄的微妙感受,一般人根本感覺不到,或者說無從察覺。只有真正心志堅韌、心思縝密,且善于觀察的睿智之人才能敏銳感覺到異常,從而做出自己的準確判斷。不言而喻,孔明無疑就是心細如發的智者,極其善于發現一些微不可察的細節,見微知著,繼而做出最精確的判斷。
“楊林不是商賈,亦非官宦,而是一位手握權柄的上位者!”這是孔明仔細觀察楊林之后得出的結論,甚至他還猜測出楊林或許本身就是一方霸主,否則一般郡守或將軍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氣場與威壓。然而眼下各路諸侯齊聚宛城,此刻正在閣樓對面的郡守府門前寒暄見禮,七位諸侯悉數在場、無一缺席,楊林又怎么可能是一方霸主呢?
除了這七位諸侯之外,天下還有三位諸侯霸主,其一是遠在洛陽的西涼李利,其二是遠在幽州的公孫瓚,其三便是益州劉璋。這三位諸侯都不可能在宛城出現,一則距離太遠,二則他們根本不可能搶奪天子和百官。幽州、益州偏居一隅,天高皇帝遠,自己就能做主,對其他諸侯沒有直接威脅,搶奪天子又有何用,等同于自找麻煩。而西涼李利就更不可能搶奪天子和百官,若是執意要搶,天子百官們根本不可能逃離長安,半路上就被西涼軍截住了。
“楊林究竟是什么人?他為何在此逗留,又為何重金懸賞好詩賦呢?”剎那間,孔明的思緒百轉千回,最終所有思緒都聚集在這兩個疑問上面,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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頗多思量,盛情難卻,孔明一時躊躇,委實難決。
眼見孔明面露難色,楊林爽朗一笑,輕輕拍著他的肩膀,道:“賢弟不必為難,此事不急。愚兄在城中還需盤桓幾日,賢弟不妨慎重考慮,容后再做答復。”
孔明聞言后神色一松,如釋重負地暗呼一口氣,躬身揖手道:“兄長盛意拳拳,令愚弟受寵若驚。然,在下出身卑微,身無長技。一介布衣,委實不敢貿然攀交兄長,唯恐有損兄長威名。承蒙兄長不棄,愚弟近來左右無事。愿陪兄長一覽帝鄉風光。不知兄長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含笑不語的郭士奇,眉宇間浮現一絲惋惜之色,似是暗示孔明錯失一次大好機會。待聽完孔明留有余地的話后,他的眼底又閃過一抹精光,流露贊許之情,但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微笑不語。
或許在孔明聽來,楊林剛剛那番話確實有些冒昧,交淺言深,未免太過孟浪;但在郭士奇聽來卻絲毫不顯突兀。反而對孔明又高看一眼,將其放在和自己對等的位置上看待。自家主公極具識人之能,慧眼識英才,知人善任,此一節早已被各鎮諸侯所公認。相人之術聞名遐邇。而能被自家主公認作兄弟之人,迄今為止僅有兩人,可謂是文韜武略,令人驚羨。
故而,當楊林主動開口認作孔明為兄弟時,郭士奇震驚不已,瞬間便將孔明放在極高的位置上。甚至還在自己之上。可惜孔明終究年少,并不知道這一句兄弟代表何等顯赫的身份和地位,更不知道能被楊林如此器重意味著什么。與此同時,他更不可能知道,如果他錯失了眼前這等千載難逢的機會,極有可能因此而喪命。少年夭亡。
倘若五年前相遇,或許楊林還會愛才惜才,留有余地,以待時機成熟再將其收為己用。然今非昔比,時下楊林麾下文臣武將云集。羽翼已豐,行事愈發果斷,殺伐決絕;像孔明這般少年英才,如不能收為己用,勢必毫不留情地將其抹殺,永絕后患。
就在郭士奇暗自思量之際,楊林眉開眼笑道:“賢弟所言甚好,愚兄正想與賢弟促膝長談一番。近年來,難得遇到像賢弟這樣驚才絕艷的少年英才,甚是投緣,豈能輕易錯過?呵呵呵!”
“兄長過獎了。”孔明謙遜一笑:“兄長舉手投足間盡顯王者風范,豪氣干云,愚弟能得兄長賞識,實為生平幸事。聽兄長口音不像南陽人士,冒昧求教,不知兄長仙鄉何處?”
“仙鄉?呵呵呵!”楊林聞聲錯愕,朗聲笑道:“賢弟切莫如此拘謹,有話盡可直說,不必客套。愚兄是弘農人士,不久前跟隨天子和百官一路南下,從洛陽轉至宛城,而今便寄居在這家酒肆。賢弟且看,對面的郡守府此時可謂是諸侯云集,天子和百官齊聚一堂,公侯將相比比皆是。愚兄人微言輕,入不得廟堂,只得在此湊湊熱鬧,讓賢弟見笑了。”
孔明聞言走到楊林身邊,與楊林、郭士奇臨窗而立,看著對面郡守府大堂石階上站著數百名文臣武將,大堂內似乎正在議事。他輕笑道:“兄長太過自謙了。以愚弟看來,兄長姿容魁偉、器宇不凡,與那大堂內的七位諸侯相比亦是毫不遜色,甚至猶有過之,切不可妄自菲薄。今日劉荊州率軍趕來,中原諸侯齊聚宛城,料想接下來必有一場爭斗,亦或是一場大混戰。”
“哦?”楊林沉吟一聲,面帶笑容道:“何以見得?愚兄甚為不解,賢弟不妨直言。”
孔明頷首道:“現如今,各鎮諸侯都以為天子和百官是奇貨可居,紛紛躍躍欲試,試圖效仿西涼李利挾天子以令諸侯,故而齊聚于此。然則,在我看來卻并非如此。此次天子和百官東歸之事頗為蹊蹺,有很多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之處,極其可疑。故此,眼下天子非但不是奇貨可居,反而暗藏兇險,殺機四伏;一旦哪路諸侯搶得天子和百官,其后果必定是兇多吉少,不堪設想。”
楊林若有所思地輕輕點頭:“賢弟所言不無道理。只是、、、天子東歸乃我大漢之幸事,為何賢弟卻說殺機四伏呢?為兄愚鈍,還請賢弟道明原由。”
孔明淡然一笑,不假思索道:“試想,李文昌擁兵五十余萬,領袖群雄,獨占鰲頭,去歲便可趁勝追擊,一舉收復司隸全境;倘能如此,天子和百官便無處可逃。然而司隸大勝后,西涼軍卻駐足不前,刻意留下洛陽、河南兩郡之地置若罔聞。表面上看來,李利深諳進退之道,留下洛陽與河南郡以作緩沖之地,借此消除中原諸侯的恐慌與戒備;實則不然,李文昌絕非是他們想象的那么簡單。
果不其然,此番天子和百官東歸,東都洛陽便成了關鍵所在,成為天子和百官們的信念寄托,支撐著他們歷經艱險返回東都。縱觀天子一行人的東歸歷程,與其說他們是九死一生逃亡歸來,不如說他們是被李文昌故意放回來的。再結合之前洛陽、河南郡淪為無主之地一事,不難看出整件事都在李文昌的掌控之中,這完全是個陰謀,并且圖謀巨大,其結果極有可能是一舉掃平中原,徹底覆滅大漢王朝!”
—————————(青玉案,原指“青玉案幾”,取自東漢張衡《四愁集》“美人贈我錦繡段,何以報之青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