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黑洞洞的一片,裴若雲打著哈欠倚在牀頭上。“現在你還有什麼事嗎?我有點困了。”
蕭自清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水。房間裡這麼黑,水卻一滴都沒有漏出來。他輕輕抿了一口?!暗热??!?
裴若雲揉了揉酸澀的眼睛,“等什麼人?!?
蕭自清信步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院子。不一會承影就一身黑衣從窗外翻身進來。
他一把扯下了蒙面用的黑布,單膝跪地道,“他應該是處理過了,什麼都沒有留下?!?
裴若雲伸了個懶腰,緩緩站起來?!斑@也在情理之中。不處理掉,被別人發現了就不好了?!?
蕭自清點了點頭,“看來只有先找到藏糧地點了?!闭f著他慢慢走到了門口,“今天就到此結束。你也困了好好休息?!?
裴若雲歡喜的把他們送出了房間。
臨走前,蕭自清從懷裡拿出了一個包裹。
裴若雲也不伸手去接,只疑惑的看著他,“這是什麼?”
蕭自清又朝她面前送了送,示意她打開。
裴若雲小心翼翼的拆開了包裹,一股肉香就迎面撲來。她驚喜的看著包裹裡紅通通的肉,“是肉乾!”
蕭自清微微一笑,“你晚飯吃的少。睡前用一些墊一下?!?
裴若雲歡歡喜喜的點著頭,一改剛纔的不耐煩,小嘴像塗了蜜一樣?!笆?。祝王爺一夜好夢?!?
蕭自清上揚著嘴角,慢慢離開了。
裴若雲闔上了房門,坐在桌前小口小口的吃著肉乾。她雖然吃的文雅,但速度極快。不一會就吃完了一半。
她揉了揉肚子,心情愉悅的用竹鹽漱了口。又用熱帕子擦了臉,才慢吞吞的爬上了牀。
盧縣多山,氣候更潮溼,蚊蟲也比汝南要多的多。咬上一口更是像一座小山一樣。
裴若雲剛剛躺下又爬了起來,就著那盆涼水擦了擦身子。又點著了艾草薰蚊子。一切忙活完,剛纔的困勁又過去了一半。
她打開窗戶,吹散了屋內的艾草味。無意間卻看見了院子裡一個正在移動的小黑點。
裴若雲伸脖子仔細看了看,驚訝的跑到了蕭自清的房間推門而入。
推開房門的那一瞬間,她就後悔了。面前的蕭自清衣服正脫了一半,露出了背後的大好風光。
裴若雲輕呼了一聲,連忙轉過身捂住了眼睛?!巴鯛?,我不是故意的。我有重要的事稟告?!?
蕭自清快速的套好了衣服,耳尖現出了一絲緋紅?!斑@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裴若雲捂著有些燙手的臉頰,結巴著道,“我有事要和你說。你先把衣服穿好吧?!?
蕭自清繫好了衣帶,慢慢走到她身後,敲了敲她的頭?!昂昧?,說吧,”
裴若雲捂著眼睛慢吞吞的轉過來,透過指縫看見他衣著整齊才把手放了下來。“我剛纔看見有人出去了。不過夜色太暗我沒有看清他的臉?!?
“這麼晚了還出去?”蕭自清皺著眉頭擊了兩下掌,不過一會承影就出現在了門口。
“有個人出了客棧,你去跟著他?!笔捵郧宓馈?
承影領了命,翻身一躍從窗戶出去了。
裴若雲望著承影的身影感嘆道,“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蕭自清笑了笑,“他的劍法纔是一等一的好?!?
等到裴若雲處理完所有的事回到房間已經到了後半夜。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和衣而睡。
轉日醒來已經日上三竿。其他人已經在院子裡開始了搜查。
裴若雲換好了衣服從房間裡出來就看見蕭自清怡然自得的喝著茶。“小先生真是一夜好眠啊?!?
裴若雲剛想順手拿起他們吃剩下的糕點,卻被蕭自清狠狠打了手背。“你昨天吃了那麼多肉乾,小心積食?!?
裴若雲捂著手背裝模作樣的呼痛。但想起上次的事,她也不敢多吃。只能坐在一旁倒茶水喝。
她伸著脖子往院子裡看了看,“承影回來了嗎?”
蕭自清搖搖頭,“還沒有。”
“那昨夜出門的人可知道是誰?”裴若雲問道。
蕭自清玩味的一笑,“有意思的就在這了。一個人都不少?!?
一個人都不少?裴若雲的手一抖,茶水都灑在了桌上。“都仔細查過了?難道是承影跟丟了?”
承影的輕功不差,若是連他都能跟丟這人一定是個高手。這裡的人不像。蕭自清長嘆了一聲,“不太可能。”
裴若雲撐著頭,用手指撥著桌上的水。自從接了這個案子,頭疼的事是一個接一個。難道這世上真的有□□?
蕭自清倒是神色自若,“你不必擔心。我已經把那些熟悉的分在了一起。一起辦事,總會露出馬腳?!?
裴若雲趁著他不注意偷偷拿了一塊糕點放進了嘴裡,“我還是去外面看看?!?
今天倒是豔陽高照。裴若雲拿著一根乾草喂著馬廄裡的馬匹,眼睛卻有意無意的盯著那羣官兵。
副參將上前行了個禮,道,“小先生不在大廳裡坐著,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裴若雲拍了拍紅鬃馬的脖子,“這馬可日行千里,王爺喜愛的很,所以讓我來看看?!?
副參將伸出手碰了碰馬的脊背,馬兒就嘶鳴著立起了前腿。
裴若雲緊緊的拽著繮繩纔沒有傷到人。
副參將嚇得後退了幾步,奉承道,“這馬是好馬,就是性子太烈。”
裴若雲安慰的撫摸著馬兒,皺了皺眉頭。這馬的性子的確烈了一些,但也只是在騎的時候,很少只是因爲觸碰就傷人。
她微微拱手以示歉意,“這馬是烈了些。大人不要和它斤斤計較。”
副參將心知這裴小先生是王爺身邊的紅人哪敢受她的禮??吞字?,“小先生說笑了,這可是王爺的愛馬,我怎麼會和它計較。倒是小先生和王爺說一說,兄弟們在這搜了一天了,也沒有個結果,是不是換個地方搜?!?
裴若雲望著院子裡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官吏們。也是,這客棧裡出的事情,第一個搜的就是這裡。但搜了這麼多,竟然一點線索也沒有。
“你們進客棧後把糧卸在了哪裡?”她問道。
副參將指了指離著馬廄不遠的一圈,含含糊糊的道,“就在這附近吧。那天我們趕路挺累的,隨手一放就進去了。也沒在意。”
裴若雲圍著馬廄走了一圈,聲音敦厚,是實心。她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走進了馬廄裡,扒開了鋪在最上層的稻草,又用一旁的掃把掃了掃地上的土。吩咐道,“讓他們把馬匹遷走,把這裡收拾出來?!?
副參將似有疑惑,“這……這馬廄裡能有什麼?”
裴若雲解釋道,“這客棧搜了個底朝天,唯獨沒有碰過的就是這馬廄。若是以馬廄做掩護,這人也太聰明瞭。我去稟告王爺。”
她說的又快又急,副參將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看著她走遠了?!斑@可靠嗎?”
衆人將馬匹都牽出來,又把地上墊著的稻草泥土一一清理了纔看見靠著牆邊有一個足有兩三人寬的洞口。
裴若雲笑了笑,“這恐怕就是地窖了?!?
參將給了身後官兵一個眼神,那人就舉著一盞小油燈爬了下去?!按笕耍旅娴拇_有很多糧食,還印著官府的標記?!?
裴若雲聽見這話原本緊皺的眉頭也舒展開了。
“小先生?!眳⑸先プ饕镜?,“糧草已經找到了,請問這犯人究竟是誰?!?
裴若雲看了看在場的人,若說對這裡最熟悉的只有店裡的這幾位。只是他們接了這個店不過數月,找個藥都手忙腳亂的難道會知道這個地窖?
她輕輕搖搖頭,“這個我還不知道?!?
話音剛落,承影就一個飛身落在了她的身後。朝蕭自清抱拳行禮?!巴鯛敗!?
他低著頭,一聲不吭的站在他們身後。但裴若雲卻知道他一定有話要說。爲免打草驚蛇,裴若雲隨手指了立在一旁的店家,“不論如何,這家店是他的。先把他抓起來吧。”說完他們三人就回了房間。
院子裡店家和兩個活計的叫冤聲喊的震耳欲聾。
裴若雲迫不及待的坐在椅子上,問道,“這一晚你看到了什麼?”
這一夜跑了數十里,嗓子都冒了煙。承影仰著頭灌下了一壺茶,纔開口道,“昨天夜裡的那個人是去碰頭了。”
碰頭?也就是說策劃此事的不止一人。
“他們都穿著夜行服,我看不清那人的臉。不過那個人的武功極高?!背杏盎叵胫蛞沟那榫埃吐暤??!八麄z是在城外的荒郊見的面。說了幾句話就分開了。我本來想先跟著那個出門的人,抓著身邊的細作。沒想到另一個人發現了我,引著我一邊打一邊跑。直到天亮了才用輕功又飛走了?!?
蕭自清始終蹙著眉頭,“你打不過他?”
承影重重點了點頭,“他身手矯健,出手也狠辣。招招都是殺招。但他好像只是想引開我並不想殺我。若是真的打起來我不是他的對手?!?
裴若雲也低著頭思索。這麼一個高手出現在盧縣是爲什麼。“他的身上可有什麼易於辨認的痕跡。比如武器,功法什麼的?!?
承影呵呵一笑,沒想到這位柔柔弱弱的小先生也懂得這些?!八麤]有用武器,和我打鬥也是全靠肉搏,沒什麼套路。很是看不出哪家哪派?!?
“無招勝有招?”裴若雲歪著頭疑惑道。
承影聽見她的話,像是遇到知己一般握著她的手。“小先生難道學過武?!?
裴若雲笑了兩聲,她哪裡學過什麼武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蕭自清啪的一聲用扇子打在了承影的手背上?!袄^續說。”
承影揉了揉發紅的手背?!安贿^,他的身上有一股香味。一股極其濃烈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