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季菲和欣祺不用猜,都知道她這是在等蘇瑞哲。
見到她們的馬車,蘆玥暎趕緊跑到身後一處人家的屋檐下,面對著大門躲起來,像是害怕被她們發(fā)現(xiàn)。
對於蘇季菲來說,蘆玥暎已經(jīng)受到她應有的報應,如今兩人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干。
她根本就沒有興趣管別人的閒事。
馬車“噠噠噠”以正常的速度走了過去,蘆玥暎暗吁了口氣,這才慢慢轉過來臉來,回到方纔那個老地方,繼續(xù)等蘇瑞哲。
只是她沒想到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天。
蘇季菲和欣祺從店裡回來的時候,天色差不多快黑了,而蘆玥暎還在。
讓她們意外的是,蘆玥暎忽然從角落裡衝過來,攤手攔住了她們的馬車。
“三小姐,我能問你件事嗎?”
車內,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蘇季菲,聞言,眉頭微微一蹙。
她不覺得自己和蘆玥暎還有什麼話好談,機會她曾經(jīng)給過,是蘆玥暎自己不爭取而已。
“小姐?”馬伕回頭,以詢問的語氣喚了她一聲。
蘇季菲眼瞼也不擡一下道:“繼續(xù)走。”
馬伕聽到吩咐,執(zhí)行鞭子就打了馬兒一下,喝馬繼續(xù)往前走。
可是沒走幾步,蘆玥暎就像不怕死似的,整個人往車廂撲了過來,掀幔道:“三小姐,我就問一句話,就一句。求求你,這耽誤不了你多少時間。”
聞言,蘇季菲這才緩緩睜開眼,脣角微勾,掛著若有似無的冷笑。
那樣子像是在說“姨娘,原來你也有這麼一天”,諷刺的味道十分明顯。
蘆玥暎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唰的一下,又白一分。
她有些無地自容地低著頭,問道:“三小姐,我就想問……昨天哲兒回去後,老爺沒有爲難他吧?還有,他今天不用去學堂嗎?我在這裡等了他一天,都沒見他出來。”
蘇季菲淡淡掃了她一眼,心裡可以確定昨天周易說的話是真的。
“你不用等了,他這幾天應該說都不用去學堂了。”
蘇季菲說完,眼神示意馬伕可以走,但是蘆玥暎還是不肯讓開。
“爲什麼不去?”她眸子一轉,臉上露出駭然之色。“難道老爺把他軟禁起來?”
蘇季菲眉頭微微一皺,有些不耐煩地看著她:“剛纔你似乎說過,就一句話?”
她語氣微諷。
蘆玥暎面色乍紅,尷尬道:“我……我就是擔心哲兒。”
聲音一頓,她突然就跪在地上,給蘇季菲跪起頭來。
“三小姐,求求你告訴我吧,哲兒現(xiàn)在怎麼樣了?”
蘇季菲受到小小的驚訝,終於打正眼看她。也是到了此時此刻,她才注意到蘆玥暎嘴角紅腫,眼角淤青,看來是昨天讓蘇晨斐叫人給打的。
思及此,蘇季菲眉頭微微有些蹙緊,有什麼念頭在心裡一閃而過。
“三小姐?”
見她默不吭聲,蘆玥暎不禁小心翼翼地又喚了一聲。
“差不多吧,他昨天被爹打了板子,現(xiàn)在正趴在牀上下不來,所以短時間內應該都不會去學堂。”
聞言,蘆玥暎臉色大變。
“什麼,哲兒被老爺打了板子?”她一臉的不敢置信。“……那、那他傷得嚴不嚴重?”
蘇季菲盯了她一會,一語雙關道:“嚴不嚴重?這應該不是你該關心的問題吧?”
畢竟是活了這麼大歲數(shù),又在鳳玉慈那種心機頗深的女人身邊待了這麼久,蘆玥暎一下子就聽到她話裡有話。
“三小姐這是想提醒我什麼嗎?”
她態(tài)度十分恭敬,這倒令欣祺有點不能適應。
“提醒不敢,但是哲兒爲何會被爹體罰,原因你應該比誰再清楚不過。既然是這樣,那以後該怎麼做,應該不用我來教你吧?”蘇季菲不慌不忙道。
蘆玥暎臉色唰地一下,又白了幾分:“……我明白,三小姐的話,我會謹記在心的。”
“真能記住就好。”蘇季菲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實際還是不大相信蘆玥暎能做到。
就像今天,她其實應該早就猜到蘇晨斐會因爲他們昨天見面的事,而懲罰蘇瑞哲。這時候她最應該做的,就是和蘇瑞哲他們劃清界線,離得越遠越好。可是她卻沒有。
也許,這就是一個母親的天性吧?
除非到死的那一天,否則永遠放心不下她的孩子們。
用過晚飯後,蘇季菲直接到家裡新建好的練武場練了會劍,直到戌時末纔回自己的院子。
蘇季菲洗完澡正準備上牀休息,蘇美盼忽然間就過來了,說是蘇瑞哲正發(fā)著高燒,讓欣祺過去給他看看。
“這發(fā)燒就應該請大夫,怎麼倒想起我們欣祺來了?”藍景奇了,這不會是圈套吧?
蘇美盼以爲她們還在怪昨晚的事,於是跟蘇季菲解釋道:“三姐,我知道你心裡有氣,昨晚的事是我們不對,但是可不可以請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我們計較了?”
音落,她瞟了蘇季菲身邊的欣祺一眼。“現(xiàn)在府裡的人都知道欣祺是神醫(yī)的徒弟,就這樣的醫(yī)術,哪裡街上那些普通大夫能比的?”
不過蘇美盼還真是小看了蘇季菲,她可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像昨晚那件事,雖然是讓蘇季菲不快了,但也不是一件值得記恨的事。
蘇季菲明眸一轉,突而問了句:“爹知道嗎?”
蘇美盼握著手帕的手忽地一緊,她咬了下脣瓣,這才小聲低喃道:“早上的時候,爹有過來一趟,可是聽到哲兒哭著喊要找娘回來,說是娘不回來就不看病……爹一下之氣,就說不管他了,不許我們請大夫。”
所以,這纔是她跑來找欣祺的原因吧?
蘇季菲不以爲然地聳肩,心裡一片清明。
蘇美盼聲音頓了下,下意識又咬了下嘴脣,這才眼淚泛著淚花道:“三姐,我們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哲兒從昨晚開始就一直高燒不退,我怕他再這樣下去,會把腦子燒壞了。三姐,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們,幫幫我們吧。”
說著說著,她雙腿一彎就給蘇季菲跪下了,聲淚俱下。
蘇季菲最見不得別人這樣求自己,心當即軟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