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季菲剛想擡起右手,傷口驟然傳來的疼痛感讓她後知後覺記起自己的手還沒好,這才放下右手,改用左手托腮。
她懶懶地笑道:“你是第一天認(rèn)識他的嗎?他像這麼八婆的人嗎?”
白逸雲(yún)哼道:“以前不像,但是自從他認(rèn)識你之後,明顯就是。有些人把自己的惡習(xí)傳染給他了。”
蘇季菲被嗆得面紅耳赤,面子有些掛不住,居然拐彎抹角罵她八婆!
“沒辦法,我這算是習(xí)慣了,職業(yè)病嘛,你就多擔(dān)待一點。”她裝模作樣的嘆息一聲。
白逸雲(yún)滿臉疑惑:“什麼是職業(yè)病?”
蘇季菲想了想,道:“就是長期做一份工作,然後留下來的後遺癥吧。你也知道我最近幾個月都在幫廷尉府查案,自然就染上一些處處想要追根究底的壞毛病。”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追根究底的性格最讓人討厭。”白逸雲(yún)又哼哼兩聲。
蘇季菲頓時樂了,這纔多久沒見,白先生倒是越來越傲嬌了,真不知道以後有哪個女人受得他?估計會被他的毒舌虐慘吧?
“那我能不能問,紅袖是誰嗎?”蘇季菲忍不住又多嘴了。
白逸雲(yún)瞪她:“我債主,行了吧?”
說完,“砰”的一聲,他直接拍案走人。
別提多酷。
蘇季菲目瞪口呆,阿鬆領(lǐng)著夥計過來道謝時,她忍不住問了他們一句:“阿鬆啊,這裡到底誰是老闆?”
阿鬆和幾位夥計頓時傻眼了。
下午,蘇季菲幫著白逸雲(yún)把店裡今年的帳目處理完,便早早讓夥計們關(guān)門,回去跟家人過年。
長安皇城陷入了一種瘋狂的喜慶當(dāng)中,街上到處都張燈結(jié)綵,人潮洶涌,攤販把東西擺滿了街道兩邊,天橋下、廟前,來了不少賣藝的江湖藝術(shù),形形色色,好不熱鬧。
蘇季菲逛了一會街,越逛越?jīng)]有興趣,看著人家情侶成雙成對,一家老小玩得不亦樂乎,而她卻孤家寡人一個,心裡頭頓時感到前所未有的孤單和寂寞。
爲(wèi)了不讓自己顯得那麼可憐,蘇季菲準(zhǔn)備到明月樓給自己買了幾樣點心,還有兩壺清酒回家。
但是明月樓的點心,向來很難買得到,特別是像這種大節(jié)日的日子,更是早早就賣光了。蘇季菲來的時候,連渣都不剩下,大廚們已經(jīng)把廚房收拾乾淨(jìng),正準(zhǔn)備回家過年。
蘇季菲大失所望,準(zhǔn)備回去,結(jié)果老闆突然拉住她,說是要讓大廚們重開竈爐,專門做一桌豐盛。
蘇季菲受寵若驚,哪好意思如此大禮,連忙推拒。
老闆卻直接把她按在椅子上,說是未來皇后的出現(xiàn)使得明月樓蓬蓽生輝,皇后想吃他們的點心,那是給他們明月樓面子,回家過年晚點無所謂,這事再大也不及給未來皇后做點心的事大。這一頂頂高帽子砸下來,蘇季菲瞬間就有點暈菜,尷尬不用說,連拒絕的話都無法再說出口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半個時辰裡,蘇季菲僵硬著身子,煎熬地等著大廚們把點心做好塞到她的手上。
老闆也真是客氣,蘇季菲只點了四五樣點心,以及兩壺清酒,結(jié)果老闆愣是讓大廚們給她做了七八樣點心,五六盤下酒菜,還有兩罈子清酒。
蘇季菲腦海裡莫名就浮現(xiàn)了一個極囧的想法:老闆這是準(zhǔn)備要養(yǎng)豬呢!
“怎麼樣?蘇大人還滿意嗎?要是不滿意,我再讓他們?nèi)?zhǔn)備,一定會做到讓蘇大人滿意爲(wèi)止。”老闆邀功似地看著她,眼睛閃發(fā)亮,滿臉期待。
“滿意,滿意,我非常滿意!”蘇季菲連忙出聲阻止了他。
他要是再讓大廚們?nèi)プ鳇c心,那一會她一定得僱輛車來才能把東西帶走。
蘇季菲問老闆多少錢,想付賬,結(jié)果老闆死活不讓她給錢,說是他請客。而且不止這次,以後蘇季菲和闕修堯來這裡吃東西都不用給錢。老闆特別會說話,說再過不久闕修堯就要登基了,到時候他們一個是皇上一個是皇后,身爲(wèi)北闕的子民,孝敬他們是應(yīng)該的。
這奉承的話一旦過了頭,就容易引起別人反感。
蘇季菲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聽完老闆的話後,她親眼目睹雞皮疙瘩從自己的手上冒出來,速度快得嚇人。
蘇季菲沒有理他,直接從身上掏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放在桌子上,然後拿著東西就回去了。
回到家後,蘇季菲先去看了下外公,發(fā)現(xiàn)外公剛好醒著,便坐下來陪他說了會話。
其實大部分都是蘇季菲在說,夏君候靜靜聽著,自從上次他被闕摯蒼害成那樣,雖然靠著天罡聖蓮還有兩支千年野人蔘,總算是把命保住了,但是他的年齡擺在那裡,人老體衰,身體的恢復(fù)功能已經(jīng)大不如前,再好的補藥扔下去,也跟個無底洞一樣,作用不大。
蘇季菲是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雖然闕修堯說一定會幫她治好外公,也讓昊從王府裡搬來不少的補品和上等金創(chuàng)藥,但是蘇季菲明白,外公現(xiàn)在的身子已經(jīng)被掏空了,僅靠著這些好東西吊著一口氣,也是在拖日子罷了。
“外公,你今天感覺怎麼樣了?”蘇季菲坐在牀邊。
夏君候掃了一眼她的身後,發(fā)現(xiàn)只有她一個人進(jìn)來,不禁好奇地問道。
“他走了?
蘇季菲心中一顫,但表面上不動聲色道:“外公是問封晨嗎?嗯,我派他出去辦點事了,要過段日子纔會回來。”
夏君候不禁彎起嘴角,疲倦地淺淺一笑:“丫頭,在我面前還說假話嗎?”
蘇季菲面色訕訕:“……外公,你都看出來了?”
夏君候虛弱地點點頭,剛要說話,一張嘴便控制不住地咳嗽起來。
蘇季菲連忙走到桌邊,給他倒了一杯水,扶他坐起來喝了幾口,夏君候這才舒服一點,重重喘了口粗氣。
見狀,蘇季菲的眼眶忍不住有些溼紅了起來。
夏君候反倒比她看得開,揚揚手,虛弱地笑道:“傻孩子,不用傷心,自從先帝把東西交給我保管,我……我就沒有想過會活太久,能活到現(xiàn)在這把歲數(shù),反……反倒是我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