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也沒怎么變嗎,還是那么愛喝酒。”隨即兩人哈哈大笑。
“哎喲,這么多年輕人啊。”隨即目光看向身后的白筱語,忽地整個人怔了一怔,只一瞬整個人又作方才那副酩酊大醉的模樣,搖頭道:“我蹭的看到這么漂亮的姑娘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之前說過的乖徒弟啊,叫什么來著?白筱語是吧?”
“還不錯吧?”青玄笑著說道。
“模樣夠俊,看著這武功也不錯,你這老頭算是找了個好徒弟啊。”一虛道長上下打量著白筱語,隨即又抿了口酒補充道:“這其他幾個人也不錯,看來這年輕一輩中算是出了幾個好苗子,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師父,這一虛道長怎么…”趁著一虛道長出去買菜做飯的空檔,白筱語訕訕問道。
“怎么,你是想問他怎么沒有一點道長的模樣?”
“是啊,聽到‘一虛道長’這個名號我們還以為是清心寡欲的世外高人呢。”時暮恩輕搖著扇子嘀咕道。回想起剛才那道長喝酒說話的模樣,實在是與這想象中的人設差異太大啊。
“對啊對啊!這個瑤山也怪怪的,高人不去清修反而做起市井小販,這也太奇怪了點。”蕭翎兒補充道。
看這幾人都眼巴巴地盯著自己,青玄站起身來,走到木屋窗邊隨手支起來一扇窗戶,窗外的竹林連同云霧映入眼簾,倒是令心境清明許多。青玄回過身子,眼神縹緲悠然道:“若是修行之人時時刻刻須得擺出一副不茍言笑的架子,端出一副九重天外的模樣,那這苦苦修行還有什么意思?”接著又笑著補充道;“這俗話說得好啊,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凡人尚且知此理,修行之人又豈會不知?當然,這朝嘛是做不到了。若是多年苦苦修行只換來一個拋卻七情六欲的下場,那豈不悲慘?倒不如活的心境清明為快啊。”見眾人仍若有所思,隨又唏噓道:“要想出世須得入世啊。”
“入世才能出世,要想放下就要先拿起嗎?”青玄聽到白筱語這么一說,不由投來贊嘆的目光,心中感嘆自己的教導頗有成效,正得意之際卻又聽白筱語說道:“師父,那你現在是入世還是出世啊?”
“哎,白激動了。”青玄發出沉重的嘆息,隨即搖頭嘀咕道。
“師父,趁著一虛道長還沒回來,你先告訴我們怎么才能拿到那淚泉的泉水好不好?”蕭翎兒警惕地看了看窗外,低聲詢道。
蕭翎兒這回表現得不錯,總算把話題拉了回來,還是得談談正事啊。見五個人眼巴巴地盯著自個兒,實在不好推脫,便告訴了他們淚泉的秘密。
“好誒,我最喜歡聽故事了!”幕寶搬了把小凳倚著,眼神里充滿了向往和好奇。
只聽青玄緩緩說道:“淚泉就坐落在瑤山的一個臨風鎮里,那個鎮子在很多年前就沒有人居住了。除了廢棄的房屋,街道上隨風飄動的落葉,它剩下的就只有濃濃的哀傷,就像它的名字一樣…話說千遍萬遍,不如自己親眼所見,我這就帶你們去瞧一瞧。”說音剛落,青玄大手一揮,將他們帶入六十年前,讓他們親眼看看臨風鎮發生了何事。
臨風鎮,林氏鏢局。只見地上坐著個大口啃著蘋果的幼童,院內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孩兒和一玄衣少年正在庭院隨著師父學劍,兩人年紀約不過七八歲,卻宛若一對金童玉女,看起來好生般配。旁邊站著一個年紀稍長些的白衣少年,不時給他們指導比劍的姿勢。
冬去春來,只見又換了一場景,已然是十年后。長大后的女孩在園內舞劍,仍著一身紅衣,額間一顆朱砂痣,越發襯得她嬌艷非常。瞧那劍法卻是比那蕭翎兒還要精進許多。
突然,這女子一招已落,聽到身后傳來的腳步聲,嘴角噙著一絲笑容向那劍指向身后的男子,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白筱語等人方才所見的長大后的玄衣少年。
“你反應倒是挺快!”兩人相視一笑。那少年隨即用兩指夾住那劍,得意地沖那女子一笑,兩人比起了身手。
“這郎情妾意,你情我濃的,沒什么不好的啊。”白筱語眼巴巴地看著他們二人在那里秀著恩愛嘀咕道。
“不急,慢慢看。”蕭毓軒淡淡說道。
“好了好了,我打不過你,我投降!”隨即那女子似是累了,把劍收回刀鞘,雙手插在腰間大口喘著氣說道。
只見那玄衣少年掏出懷里的手帕,寵溺地笑著輕輕擦拭著她額頭上沁出的汗。隨后將她攬在懷里:“紅袖,明天我去押鏢,這一趟可能要很久,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在下個月前趕回來。下月三號是師父的壽辰,那天我會當著眾人的面向師父提親,師父那么疼我,他一定會答應我們的。”“恩。韓敘,我等著你回來娶我。”那女子嬌嗔一笑,雙手輕輕環著他的腰,看上去好不幸福。
“難道他沒回來?”蕭翎兒自言自語道。
時暮恩看著兩人相依偎的場景搖了搖頭,這樣一對璧人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蕭翎兒的猜想是錯的。韓敘平安回來,他師父的壽辰如約而至,一切似乎按照軌跡運行,并沒什么不同。
只見賓客齊聚一堂,師父喝多了酒也甚是開心。韓敘向前跪在地上叩首,開口說道:“師父,徒兒想向您提親。”
紅袖此時不由欣喜激動萬分,宛如要出嫁的女兒家。
“哦?”
“徒兒想向您提親,請將紅衣嫁我為妻。”說罷深深叩了一個大頭。紅袖臉上的笑容在那一刻僵滯,整個人如同被雷擊了一般,不敢置信的望著韓敘。
“允!”那師父臉上的笑容綻開來,好不開心,接著又大口飲了杯酒,道:“你是我最看重的徒弟,紅衣是我唯一的女兒,你要好好照顧她!”
眾人紛紛向前道賀,慶祝韓敘,這位他平生最看重的徒弟,即將要娶他唯一的一個女兒,即將是林氏鏢局將來的主人的人。
“為什么?為什么?”夜晚,紅袖拽著韓敘的袖子哭著問道。
“師父說了,如果我娶了紅衣,他就把鏢局傳給我。”韓敘看著遠處訕訕說道。
“鏢局?”紅袖聞言只覺整個人渾身冰冷,她不敢相信自己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師兄竟然會為了得到鏢局而背叛她。
“就為了鏢局,你欺騙我,背叛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誓言?!”紅袖不知是哭還是笑,看著韓敘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睛,隨即慢慢松開了抓著她袖子的手。
“紅袖!等我,我會娶你的。”
“娶我?你怎么娶我?你想娶了紅衣再納我為妾?”紅袖冷笑道。
“紅袖你相信我!我愛你,我記得我們兩個人之間的誓言,我記得我答應過你的話!”韓敘近乎發狂的喊道。
紅袖并不作答,只是愣愣的看著他。
“紅袖,等師父故去了,我會把紅衣休了,娶你為妻。我會讓你坐上這鏢局夫人的位子!”
“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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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沒有瘋。到時候我們兩個人就可以做一對人人羨慕的神仙眷侶了,我們兩個家境貧寒,受了那么多的苦,等我得到了鏢局,他們再也不會瞧不起我們,再也不會欺負我們。你記得小時候師父把我們帶回鏢局前,我們兩個乞討為生的日子嗎?我再也不要過那樣的生活,我再也不要被人欺負,我更不要你被人欺負!”
“可我根本不在乎這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啊!”紅袖大喊道。
“你相信我,我是真的愛你,你等我,等我得到了鏢局,我一定會娶你,讓你坐上這鏢局夫人的位子,讓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韓敘,我恨你!你辜負了我對你的情意,辜負了師父多年來對你的期望!如果你這么做,更是對不起紅衣,我一定會恨你一輩子!”
夜色中,獨留韓旭一人在風中靜立,他緊緊地握著雙拳,眼神中充滿貪婪和怒意。
第二天,紅袖的房中多了一封信,上面寫到韓敘將會在婚禮前出最后一趟鏢。可他回來后,聽聞鏢局里又多出了一樁喜事。紅袖即將要嫁給他們的大師兄為妻,婚禮辦得很急,就在韓旭回來的這天。鏢局內張燈結彩,好不熱鬧。
他發瘋似的向紅袖的房間跑去。只見紅袖早已穿上了嫁衣,目光皆是悲切和蒼涼。
“你為什么要嫁給大師兄?”語氣近乎發狂。
“你回來了?”紅袖淡淡問道。
“我問你為什么要嫁給大師兄?!”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娶紅衣,我嫁給大師兄,這不是很好嗎?”紅袖緊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你愛他嗎?”韓敘定了定心神質問道。
“大師兄他一直默默喜歡著我,你也是知道的。”
“我問的是你。”
“愛?我愛的男人為了名利富貴即將要娶別的女人,我心里早已經沒有愛了,就在師父壽辰那天,就已經沒有愛了。”紅袖將他望著,臉上滿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