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見蕭水寒唇邊揚起一抹詭譎而兇狠的笑意,隨即緩緩抬起左手,并指成劍,定定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指間凝聚了蕭水寒所吸食的那些魂魄的靈力,散發出巨大的威懾力。一時間,祭壇周遭生長著的彼岸花仿佛瞬間受到了鼓舞一般,不住地隨風搖擺,像極了大片大片不住翻騰著的血海,看上去甚是駭人。
“今日你們休怪我無情!”蕭水寒唇角狠狠地翕動著,身后卻是一陣一陣的狂風接天而起,塵土飛揚,仿佛將天地間所有的砂礫都攪作一團,直直沖上云霄那般!
不過一瞬間的功夫,只見狂風帶動了祭壇周遭生長的大片大片的彼岸花,頃刻間,原本縈繞在月亮周遭的烏云忽地散去,耀眼的月光忽地照射進祭壇周遭,耀眼輝煌,光亮中,仿佛霎時間把案牘上所有物什的光彩都壓了下去一樣。
“你們兩個快去救她!”話畢,蕭毓軒眼底一片冰冷凄清,手中握著的長劍瞬間幻化出巨大的紅色光芒,單腳凌空而立,衣衫隨風而動。隨著蕭水寒忽地站起身來一掌襲向白筱語他們三人,但見蕭毓軒兩掌幻化出的熾熱的兩團紅色火焰緊緊包裹著手上的長劍猛地迎向蕭水寒,一時間,楚煬的火勢和蕭水寒的劍氣兩兩針鋒相對,隨著兩股氣力碰撞,煥發出巨大的耀眼光芒!
那廂,白筱語和幕寶著急的跑上祭壇,但卻發現蕭水寒居然在祭壇周遭設了道結界來,緊緊地將子衿困在結界中,為的就是防止蕭毓軒他們來到這里破壞陣法。而更為之意想不到的是,白筱語和幕寶在剛剛踏上祭壇臺階的那一刻,腳下卻忽地有團銀白色的極其柔和的光芒將他們二人緊緊困在其中,無論如何也難以掙脫。
蕭毓軒的余光注意到白筱語和幕寶兩人被蕭水寒提前設下的咒術緊緊困住的時候,不禁渾身一怔,想要掙脫開來去救她們兩人,可自己卻被蕭水寒緊緊拖住,竟是難以脫身。
見狀,蕭毓軒只得眉頭緊蹙,全力迎擊蕭水寒!
“這不可能!你的功力怎么進步的這么快?!”蕭水寒見到蕭毓軒現在的功力居然可以只身抵擋住自己全力的攻擊,心中不禁滿滿的都是震驚和詫異。
明明上次蕭毓軒和時暮恩、白筱語、幕寶四人加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可如今不過短短幾日光景,蕭毓軒的功力怎么可能進步到一人居然可以抵擋自己全力攻擊的地步?
“一切都該感激畢方才是,他早已經把他全身的靈力都傳給了我!”蕭毓軒面上不禁揚起一抹詭譎的微笑來,隨即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
“可他把靈力全部傳給你,樂珩也會從這世間消失的!”
樂珩之所以沒有魂飛魄散,在迷霧之森以守林人的身份存貨在世間,除了畢方對樂珩的執念,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那就是畢方自身作為上古時期的十大神獸之一所具備的強大的靈力。
畢方將自己的靈力盡數傳給蕭毓軒,便意味著樂珩失卻了在這世間存活的最后一絲機會。而畢方選擇和祭靈同歸于盡,便意味著剝奪了樂珩的性命!這一點畢方不可能不知道!
“可這卻是畢方和樂珩心里最想要的!”蕭毓軒猛然間揚聲反駁道。
畢方此次踏出通天塔,答應和他們一起前來冥界,就沒有想過活。為了彌補自己犯下的罪孽也好,為了不讓蕭水寒再有機會把自己當成靈力的來源也罷。終究畢方是不可能活下去的,也不愿意再活下去。
死,這個字對畢方來說是一個解脫。他解脫了,樂珩也就可以擺脫迷霧之森的守林人的這個身份。這對他們兩人來說,未嘗不是最好的結局。
“不會!除非畢方根本不愛樂珩,否則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這樣做?!”
蕭水寒設想到了所有的可能,甚至連他們會去通天塔尋找畢方來對付自己的可能性也想到了,所以他才會去修行移花接木之術,所以他幻化出的祭靈,也就是另一個自己,在看到畢方和白筱語他們幾人一起出現之時,眸中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
只因,蕭水寒以為自己苦心籌謀,已然料到了事情的所有可能。
但任憑蕭水寒機關算盡,卻終究還是忽略了一點。他低估了畢方對樂珩的愛,也看輕了他們之間的愛。
蕭水寒以為,即便畢方真的和他們一起來對付自己,但以畢方的懦弱和自私,是絕對不可能會選擇和他同歸于盡,甚至將自己的一身靈力盡數傳給蕭毓軒的。
二十多年前,他雖然給樂珩和畢方設下了圈套,害他們變成嗜血好殺之人,但當年卻也是畢方為了擺脫自己和樂珩的境遇,不惜大開殺戒,造了那么多的殺戮。
“為什么?難道他不明白,他死了之后,我也不過是傷上幾分,可樂珩卻會和他一起化為虛無嗎?!他不是口口聲聲說自己愛著樂珩嗎?!”蕭水寒手上的動作未停,甚至比方才出手的力道更加重了幾分,然而他說這話時,兩眼卻瞪得滾圓,眸中充斥著滿滿的紅血絲,倒像是步步追問,看起來神情甚是駭人。
任憑畢方已經把功力傳給了蕭毓軒,但他卻并非是蕭水寒的對手,現今看到白筱語和幕寶兩人被困在結界中,半個小時轉眼已經過去了將近三分之一,再也難耐不住,心中一動手中的長劍微微一旋,盈握在掌中,平舉當胸一把將劍身揮擲到蕭水寒的胸膛上!
“咳咳……”蕭水寒一個踉蹌,腳步不由向后退卻些許。
趁此時機,只見蕭毓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躍到祭壇周遭,凝聚功力于掌心,猛地將困著白筱語和幕寶的結界打破!
“之前畢方就曾對你幻化出的祭靈說過,你不明白,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才是愛!就像子衿,她有自己的選擇,你卻偏偏要違背她的心意而為,這不是愛,這是自私!”
“你若真的愛她,就該尊重她的意愿。你若是真的愛她,為何會傷她家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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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蕭水寒揚聲反問著,話里卻滿是篤定,“我比白耀師更愛她,不是嗎?!”
“你錯了!在我爸爸媽媽之間,你自始至終不過是過路人罷了,我媽媽以前不會愛你,以后更不會愛你!”
聽到白筱語的話,蕭水寒眸中卻是染上了一層血色,隨即緊緊咬著牙齒,凌空畫了一個符號,霎時間,天空中響起一聲雷鳴。
霎時間,只見他定定揚起雙手,祭壇周遭生長著的彼岸花瞬間拔地而起,張著血盆大口,仿佛毒蛇一般向蕭毓軒他們三人劈天蓋地的襲來。凌厲綿長的黑影在暗夜中籠罩著祭壇下站立著的人影。
破空之聲瞬間沖天而起。不過短短的片刻之間,那些彼岸花便呈現出一個巨大的圓圈狀,將蕭毓軒他們三人緊緊的圍在中間!
那些花并非俗物,每一朵花都是凝聚了人的血肉亡魂,怨氣頗重。可以說,每一朵彼岸花都是一個嗜血的怨靈!蕭水寒深知這些看似美麗的花朵背后隱藏著的巨大兇險,看到蕭毓軒他們被彼岸花包裹其中,唇角不免揚起一絲詭譎的微笑。
正當他得意之際,只見下一刻,一團銀色的光芒忽地自遠處猛地襲向圓圈狀的花中,沖上云霄?!班?、噌、噌——”猝然之間,自時暮恩手中握著的玉扇中閃現出凜冽寒光,從扇面中射出幾十枚銀針,朝圍繞著蕭毓軒他們的彼岸花襲去。株株斷落,“轟——”地一聲,紛紛掉落在地面。
寒光,紅光,兩色交織,在天空中劃出道道斑駁的光芒!
見周遭有了一個巨大的突破口,蕭毓軒他們三人忙運輕功從中突襲出來,而遠處的時暮恩則同時兩指稍一用力合攏扇子,向一旁立著的最盛處迎去。
蕭水寒駭然變色,見到自己所驅使的彼岸花瞬間屠戮殆盡,遂躍至空中,又打出一團紅光來,直直襲向蕭毓軒他們三人。
電光火石之間,時暮恩余光掃過,忙將玉扇狠狠地擲向空中,輕拈口訣,以玉扇之力,穩穩地托住蕭水寒所擊出的紅光。
少去了周遭彼岸怨靈的侵擾,時暮恩又已然回來加入了其中。一時間,白筱語和時暮恩也隨即分別從掌上祭奠出了青旸佩和元牝珠來,以一敵四,蕭水寒用盡全力相搏,竟頗有些吃力。
蕭水寒抬頭微微一看,臉色卻驀地變了——
此時此刻,天空中那輪充斥著一半血色的月亮被大片大片的烏云遮擋住。蕭水寒心中暗暗叫道不好。
黑墨一般的云層里,電閃雷鳴拂過,驟然風聲而起。恍然間,只見祭壇上圍繞著小榻周遭的十二盞長明燈上的燈芯卻不住的發生著晃動,仿佛下一秒便會忽然熄滅那般!
長明燈若是滅了,這陣法也就完全無用了,更別提讓子衿復生了!
“不要!”蕭水寒猛然怒喝道,語氣近乎于歇斯底里,隨即猛地一掌擊在蕭毓軒身上,忽地轉身朝祭壇上飛去!
“剩三分鐘了!”時暮恩忽又緊張地揚聲提醒道。
面對蕭毓軒他們神情淡定自如,但來勢卻極其凌厲至極的攻擊,蕭水寒眉頭緊蹙,額間那黑色骷髏印記明明滅滅,不住地有汗水從額間沁出。但卻對眼前的形勢了然于心。眼下,若是再被他們四人拖下去,只怕自己必定不敵。
但眼下只需要三分鐘,自己只要再堅持三分鐘就足夠了!自己這二十多年來的努力,絕對不能就此毀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