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還是于前年冬天,芷晴他們來伐木時,所見到的一樣
。
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的,整個江面被厚厚的白雪和冰層所覆蓋,散發著冬天特有的凜冽寒意。
"娘子我們要不要找一個地方住下,天都黑了。"顧文瑜抬手指了指已經昏暗的天空。
芷晴隨意的點了個頭,開始回想昨日那一對老兩口對她說過的話。
清江邊上是有不少村落,但是從毛家集方向的小路過來,卻是一個村落也沒有。據那老兩口說,離這個江邊最近的村子,也是在五里開外。
看芷晴站在那里不動,顧文瑜伸手拽了拽芷晴的袖子,"娘子我們不走嗎?不去找可以住下的村子嗎?"
芷晴琢磨著一來一回要十里路,而且到了那里還不一定能找到住的地方,還不如不過去呢!
于是芷晴有了決斷,她抬起頭看著顧文瑜說:"我們今天晚上不在這里住了。這附近的村子離這里有些遠,一來一回的我們會耽誤不少時間,還不如去我們今晚連夜渡江,明天一早在對岸休息呢,你說好不好?"
芷晴每次說什么顧文瑜都很少會有意見,他憨笑著應聲,"好。"
夜里的寒風更加刺骨,江面上的氣溫驟降了好多。還沒有行進一半,芷晴就覺得她的雙腳快凍得沒有知覺了。她喊住在前面牽著驢,走的一包勁的顧文瑜,"喂!你先停一下。"
顧文瑜聽話的停下回頭,"娘子,有啥事嗎?"
"我的腳凍得有些麻木了,要下來走一走活動活動。"芷晴伸出了雙手,示意顧文瑜抱她下來。
顧文瑜卻搖頭拒絕,"娘子不要下來,這冰面上透著寒氣,腳底板上覺得更涼。"
"是嘛,那你也凍腳嗎?那你要不要上到驢背上來,跟我一起騎。"芷晴提出建議。她很相信顧文瑜說的話,就不再主張下去走路了,現在冰面上的寒氣一定很重,不是她的身體能承受得了的。
顧文瑜眼中迸出驚喜,"娘子,我也可以與你一同騎驢呀
!"
芷晴點頭,"當然了,你要上來嗎?"
"要!要!"顧文瑜利落的翻身,坐到芷晴身后,伸手牽過驢的韁繩,雙腳輕叩驢腹,驅趕著毛驢前行。
芷晴被顧文瑜那宛若環抱的姿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雙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
她不自覺地繃直身體微向前傾,顧文瑜一把摟住她,憨憨的道,"娘子,靠著我不累。"
芷晴被他動作弄得一愣,半晌才嚶嚶的應了一聲,把后背貼在顧文瑜的胸膛上。
顧文瑜身上很暖像個大火爐一樣,芷晴靠著他,感覺刺骨的寒意消退了不少,整個人溫暖了起來。她不自覺的打個哈氣,軟了身體又往后面靠。
顧文瑜趕緊提醒,"娘子可不能睡呦,睡著會生病的。"
"嗯。"芷晴輕應著。回想起顧文瑜前年也是如此,堅決的不許她睡的樣子,芷晴的眼底盈滿了笑意。
顧文瑜還不放心,他低下頭湊到芷晴耳邊,強調道,"一定不能睡哦。"
芷晴的耳朵被他說話噴出的熱氣弄得癢癢的,整個耳根都紅透了。
她不自在的照著顧文瑜的胳膊拍了一下,"我知道了。我不會睡的,不要重復那么多遍。"
得到了肯定的答復,顧文瑜放心了,專心驅使著毛驢前進。
點點瑩白的星光混合著皎潔的月光,投影到共騎的兩人身上,營造出一種幸福溫馨的氣氛。
黎明時分兩人終于橫渡了清江,來到大興山脈的外圍。
"顧文瑜,你在這里還能找到咱們前年去伐樹的位置嗎?"芷晴雖然很擅長戶外運動,但是在位置不清的情況下,她是不能準確的找到前年所去的位置的。
顧文瑜下了驢背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才轉身看著芷晴點點頭,"我能找到。不過我們得沿著清江岸邊走,如果在樹林里走,我就不一定能找著了
。"
"那就好!"有了顧文瑜這話芷晴就放心啦。"我們現在再往前走一段,等天大亮了,我們再找個地方稍微休息一會兒,你覺得怎么樣?"
"嗯,好!"
顧文瑜再次翻身上驢,趨著毛驢向他認定的方向走。
天終于大亮了,芷晴剛想去小空間取些食材準備做飯,就發現小空間里的餐桌上,擺放著兩個裝好了保溫飯盒和三小留下的字條。
上面簡單的告訴芷晴,他們會每天幫她和顧文瑜準備好飯菜的,另外還幫芷晴他們準備一些保暖用的東西。如果芷晴還有什么需要留紙條告訴他們。
三小貼心的舉動,讓芷晴的心超級溫暖,她開心的拿出飯盒與顧文瑜分吃,又把三小準備好的御寒保暖的皮褥子和睡袋,撲在顧文瑜剛升起的火堆旁,又吩咐顧文瑜在腳底下方再升一堆火,便鉆進睡袋準備補眠。
剛閉上眼,顧文瑜就湊了過來,"娘子我也跟你一起睡好不好?"
"哦,好啊,睡袋不都給你準備好了嗎?"芷晴那眼睛瞟向旁邊的睡袋。
顧文瑜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我要和娘子睡一個睡袋里!"
"為什么?"芷晴狐疑地看著他。
顧文瑜驕傲地拍拍胸膛,"我很暖和可以幫忙娘子你取暖,這樣娘子能睡的舒服。"
對于顧文瑜的好意芷晴有些為難,這是單人睡袋太狹小了,兩個人睡在一起太擠。
芷晴沒忍住打了個哈氣,"不用了,睡在火堆邊我不冷。"
顧文瑜滿眼失望,不死心的問,"真的不用嗎?挨著我睡會很暖和的!"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淡淡的誘騙,眼神期待得盯著芷晴。
芷晴堅定地搖搖頭,"不用了,我要睡了,不許再來打擾我。"說完就閉上眼睛不再理會顧文瑜。
顧文瑜宛若一只被主人遺棄的小狗,沒精打采地鉆入自己的睡袋
。使勁的拱了兩下,緊貼著芷晴的身邊睡去。
日上三竿,芷晴睜開迷茫的雙眼,用力眨了眨讓視線變得清晰。推開像八爪魚一樣緊緊環抱住她的顧文瑜,芷晴緩緩的坐起來。
看了眼身邊已經熄滅的火堆,芷晴從睡袋里伸出手,拍了拍顧文瑜的臉頰,喚道:"顧文瑜,起來了。"
"哦。"顧文瑜迷糊地應了一聲,打了個哈氣睜開眼睛。"娘子什么時辰了?"
芷晴看了眼太陽大概的位置,答道:"快午時了,趕緊起來吧!我們今天必須到達,前年我們伐樹的地方。
"哦,好。"顧文瑜聽話的起身。
兩人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繼續上路。
一下午的急行,在黃昏時分,顧文瑜準確的找到了前年伐樹的地方。
"娘子我們到了,就是這里了。"顧文瑜指了指那一片被砍伐過,剛長出幾株幼苗的空地。又問道:"娘子以后我們就要住在這里了嗎?"
"不在這里!這里離江邊太近了,我們要去大興山更深的地方。"芷晴搖頭否定,"我記得上次聽平貴嬸說過,這里向南大約十多里左右,接近山脈深處邊緣的地方,有一個不算太大的小山谷。
據平貴嬸說那里三面環山,土地很肥沃,還沒有特別大型的野獸,是戰亂時藏身的好地方。據她說那里是她爺爺發現的地方。在她爺爺那一輩兒的時候,北地發生過大規模的戰亂,當時有不少的百姓逃離,他們家就是靠躲在那里才得以生存下來的。"
"那娘子你也想去那里嗎?"顧文瑜看著芷晴問。
"對!"芷晴點頭,"我覺得那里也能很適合我們家居住。"
"娘子,那我們今晚就過去嗎?"顧文瑜又問。
"不,今晚我們先在這里休息一下,明天再過去。白天進山要比夜晚進山安全的多。而且那個地方我只是聽平貴嬸提及的,具體的情況是怎么樣并不是很清楚。如果明天白天,去看過發現不合意,我們還可以趁著天亮時返回這里,再另選地方
。"芷晴都已經反復想好了。
吃過晚飯,顧文瑜去拾了很多干柴,在空地的四周圍了一圈火堆,又在里側堆放了許多干柴,好方便夜里起來添火。
芷晴坐在皮褥子上,感覺著周圍隨著火焰的燃燒,不斷上升的溫度所帶起的暖意,舒服的伸了個懶腰,爬進睡袋里準備睡覺。
在芷晴要睡著之際,顧文瑜的聲音傳來,"娘子,你能不能把這頭毛驢,先收進小空間里面?它在火堆面前好像很不安穩。"
芷晴睜開眼,看向拴著毛驢的大樹墩,發現小毛驢確實不安的來回踏步。動物對火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在這么多火堆面前,它沒法安靜下。
芷晴打算從睡袋里出來,去把毛驢收入小空間。可顧文瑜卻快她一步,把她連人帶睡袋一起抱起來,向大木墩走去。
"喂,抱我干什么!我自己走過去就行了。"芷晴對于這種公主抱感覺很不自在,在顧文瑜懷里拱了兩下。
顧文瑜緊了緊手臂,憨厚道:"娘子,你好不容易把睡袋里面焐熱了,這一進一出的睡袋不是又要涼了嗎?我抱著你過去,你就不用出來,睡袋也就不用涼了多好啊!"
看他那一副自己想出了好主意的得意樣,芷晴不禁失笑,"你還真是夠聰明的了。"
顧文瑜絲毫沒聽出來芷晴的調侃,得意地挺挺胸,"我也是很聰明的!"
"哈哈哈!"芷晴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顧文瑜,你真是不僅聰明還很可愛呢!"
"真的嗎?"顧文瑜嘿笑。
"當然是真的,你是這天底下最可愛的人!"芷晴肯定的點頭。
得到芷晴的肯定,顧文瑜一整晚心情都超好的,臉上的笑容一直洋溢著,就連睡著了,嘴角都掛著淡淡的笑。
看著因為她的一句話,洋溢起幸福微笑的顧文瑜,芷晴的心里涌起了一絲甜蜜,有那么一瞬間她覺得,她好像真的愛上了這個永遠把她放在第一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