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見他情潮退卻,顯露明凈山水中漆黑如墨玉般的眸子,江紫薰的身體的熱度也一點一點的降下,很快恢復了冷靜:“你帶我來這里就是想要知道這個嗎?”
“不然,你以為我想做什么?”似嘲諷又似邪魅的語氣。他本沒有打算在今晚與她發生點什么,之所以開了房間,不過就是想要找一個與她好好說話的地方,那些情不自禁不過是小小的插曲。與她之間,還有一本賬要好好清算。
江紫薰氣他時刻不忘擠兌自己,沒好氣的說:“那我鄭重其事的告訴你,我只是想辭職而已,沒有原因。”
歐陽文羲非常篤定的說:“不可能!對于這份工作,你那么努力,那么拼命,我不相信你會放棄!你也從來都不是輕易就放棄的人!”
“怎么不可能!你又知道我多少!”在他面前,江紫薰少有的語含諷刺之意,“歐總,你也太高看我了!人都是會變的,堅持到筋疲力盡的時候,也會放棄!永不放棄只是以前的我,年少無知,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我!”
“你的意思是,跟我在一起讓你覺得筋疲力盡?”歐陽文羲一拳頭捶在床上,厚厚的床墊被捶得發出一聲悶響。
“跟你在一起?不過就是你的秘書而已,歐總說話能不要這么曖昧嗎?”江紫薰爭鋒相對。
現在的她毫無顧慮,似乎又恢復成山野間那個自由自在的丫頭,面對他,再不是斟詞酌句的江紫薰,也不再是察言觀色的江紫薰。
“曖昧!你用這個詞來形容我們之間的關系!”歐陽文羲冷冷一笑,“好吧,我不想跟你吵!你只告訴我,為什么要離開!不要扯那些沒用的!”
江紫薰很想狂吼他一通,“我喜歡離開就離開,為什么要告訴你!我與你有什么關系!”但是想了想又覺得那樣說有些矯情,越說越是牽扯不清。
此時此刻,她不想多說,多說無益。
“我不扯!我可以告訴你!但是,”江紫薰努力克制想要將他一腳踢下床的沖動,狠擰他那張俊臉的沖動,“要先請你告訴我,我不要默認,不要那些冰凌兩可的暗示,我只想聽你親口說,你是秦墨麟。你也不要再找借口推脫,說什么你永遠只能夠叫歐陽文羲!否則,免談。我們不過上司下屬
的關系,我一個離職的秘書,實在用不著向前任老板匯報私事。”
“前任?”歐陽文羲眸光越發的冷,“你還真會用詞!只不過現在還為時過早!我還沒有同意你離開,哪里來得前任?我不放你,你能走哪里去?”
“你為什么不放我?”江紫薰心頭怒火遏制不住,豁然坐起,“歐陽文羲,我什么也不欠你!你憑什么不放我走?”伸手一推他的肩膀,厲聲質問,“你到底憑什么?”
“就憑你是江紫薰!”歐陽文羲往后退開坐了下來,嘴角展露一絲意味不明的弧度,“不告訴我原因,休想我放你!”
男人好說話的時候多數是因為不想與女人計較,少數是因為寵女人上了天。其實很多事情男人若是不松口,女人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江紫薰目前就處于這樣郁悶無奈的境地,只是這個男人怎么就能夠說得這么理所當然呢?有錢人就這么有優越感嗎?
“歐陽文羲,你說話不算話!說好了我們今天晚上是最后一餐,為什么……”江紫薰著急又委屈,扛上這個強勢的男人,她的語氣情不自禁的帶了色厲內荏的意味。
“最后一餐?你哪只眼睛看出來今晚的聚餐是最后一餐?”歐陽文羲非常敏銳的捕捉到了她在語勢上的細微變化,“就你也值得集團里那些精英人士歡送一場嗎?他們都是集團里的一些元老級別的人物,為集團作出的業績,對歐陽家的貢獻,你所做的就連九牛一毛都不到!我倒要問你一句,你憑什么?”
憑什么?她剛剛進入集團,資歷尚淺,就算做出點成績也會被人當做是僥幸為之,基本上說明不了問題。但是……
望進他漆黑深邃到高深莫測的眸,她忽然醒悟,“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可理喻,說好了是最后的晚餐,請什么人來是你的事!配也罷,不配也罷,統統都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你不要轉移話題!”
“到底是誰在轉移話題?從頭至尾,我想要知道的不過就是你為什么要離開!”與她的氣急敗壞相比較,歐陽文羲越發的悠然自得,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一副局勢盡在掌控之中的氣勢。
“無可奉告!請你不要再糾纏!”
“那好!”歐陽文羲穿鞋
子下床,“既然如此,你就別想走了!今晚就先乖乖的在這里睡一覺,興許明天就想通了!”一邊說著,一邊朝門口走去,一副急于出門的架勢。
“站住!”江紫薰怒吼。
歐陽文羲置若罔聞,三兩步走到門邊,修長的手指利索地擰轉著門鎖。
門鎖轉動的“咔嚓”聲中,江紫薰再也忍不住爆發了:“站住!秦墨麟你這個混蛋,你給我站住!”隨手抓起一個枕頭狠狠砸了過去。
在江紫薰看不到的角度里,歐陽文羲嘴角淺淺展露一絲笑顏,側身躲過枕頭的攻擊,可是卻沒有躲得過緊跟其后撲過來的江紫薰。
“秦墨麟,你不是人,你他媽的不是人!”江紫薰兩手捶著他的胸膛,又急又氣,“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怎樣?”
“我什么意思?”歐陽文羲大手緊緊抓住她亂揮的粉拳頭,忽然身體前傾過來,兩手死死按在她柔嫩的肩膀上,按得她動彈不得,“我不過想要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也想要知道,你是如何獨自一人生下我們的女兒的。”說到最后一句,那聲音淺淺低沉的幾近耳語。
江紫薰渾身一震,剎那間心臟好似刷過一道電流,那麻酥酥的感覺通過血液急速地流傳到身體各個部位。
他在意那件事情!可是僅僅在意又能怎樣?
他說過,秦墨麟已經沒有過去,所以江紫薰也沒有必要再有過去。秦墨麟的江紫薰,江紫薰的秦墨麟,缺一不可。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對于你來說毫無意義!”她很快便恢復了理智,臉上浮現一抹譏諷的笑意,“所以,我只講給現在仍舊屬于那個過去里的人聽。”她沒有心情將那樣沉重的話題作為茶余飯后的談資。
“歐總,好吧,好吧!秦墨麟,”她決定從這一刻起認清事實,不再逃避,直視他的眼睛,“聽說你馬上就要與崔小姐訂婚了,我不想和一個馬上要訂婚的男人曖昧不清。所以,請你放我離開!這個理由可以么?”
“可以。”靜默了良久,他忽然莫名笑了出來,在看見江紫薰驀然抬頭,看向他的似驚詫似失落又似如釋重負的目光里,他黑漆漆的眸子里乍現一縷水銀般晶亮的光芒。
“我會放你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