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書房中,慕容真早已等候多時。
當(dāng)然,他不僅僅是等候,更將這上書房里里外外的搜索了三遍,確定焰蕭沒有埋下什么陷阱,才泰然若大爺?shù)淖诹宋葜械闹魑弧?
焰蕭到了,看到這一幕,眼中閃過了一抹殺意。
這殺意他沒有隱瞞,慕容真切切實實的感覺到了,卻不在意,只是笑了起來,“焰蕭,你母妃在我手上,我就有這樣的資本?!?
焰蕭沉默,慕容真顯得愈發(fā)的張狂起來,竟站起了身來,走上前揪住了焰蕭的衣領(lǐng),“今天在朝堂上你什么意思?你居然敢動我的女兒?”
緩緩移開了慕容真的手,焰蕭眸光淡然,“那是你自找的。你不想我立嫵兒為后,我可以為了母妃成全你的想法。但你若敢逼迫我,別怪我先拿你女兒開刀。慕容真,我提醒你,你若逼得太緊了,我們就魚死網(wǎng)破。”
這話本是慕容真想對焰蕭說的,他想提醒焰蕭小心點,卻不曾想這話竟被焰蕭先說了出來。
心里不痛快如他,重重的悶哼了一聲,“那就將老夫的女兒放了,否則吃苦的絕對是你母妃?!?
“朕終究是皇帝,需要一個理由。不過俗話說的好,自己挖得坑自己埋,慕容真你想到辦法救人,朕便默許。想不到,你就最好拿出朕想要的誠意。也許看在母妃的份上,朕還可以饒你慕容家上下一命。”
焰蕭始終都不曾屈服,他是王者,他不會屈服,尤其是他手上還握著底牌的時候,他更不會屈服。
冷靜漠然如焰蕭,讓慕容真只感覺到先前自己反復(fù)思量過的臺詞,此刻就好似打在棉花上的拳頭一樣,無力又無效。
恨然盯了焰蕭許久,看不出絲毫的破綻,看不出他的退縮,慕容真最后拂袖道:“那你就遵守承諾,若再橫加阻攔,別怪老夫?qū)δ悴豢蜌?。?
慕容真走了,焰蕭的眉頭緩緩皺起。
無論他多么的不愿意屈服,也只能在這些小事情上做出一定程度的反抗。
終究,他還是要屈服,還是要像木偶一樣,被慕容真牽扯著走下去。
該死的,母妃究竟被他藏在哪了?
這是所有問題的根源,只要能救到母妃,慕容真便失去了囂張狂妄的資本,要整治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還容易。
焰蕭沉吟,他還在思索著那日看到的景象。
他的人已經(jīng)派出去了,去了所有可能的地方查找,卻都一無所獲。
一定是他漏掉了哪里。
焰蕭的心亂了,他死去了思考的能力。
在朝堂上的對抗不過曇花一現(xiàn),慕容真終是要救走慕容心悅。從上書房見面的這一刻起,他焰蕭已然在步步后退。
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焰蕭警覺的看向了上書房外。
那腳步聲很急促,來人似乎很匆忙,只是不知道是急著殺人,還是急著做別的什么。
來的是宮中的內(nèi)侍,焰蕭看了許久,只覺得陌生。
那內(nèi)侍尷尬,只得小心翼翼的解釋了自己的身份。
原來他就是皇宮中管宮殿樓宇分配的內(nèi)侍,也是當(dāng)日被太皇太后嚇得差
點昏死當(dāng)場的內(nèi)侍。
焰蕭有了點印象后,就開口問他,“有事?”
“回皇上,先前太皇太后命小的給您布置天子寢殿,這寢殿已經(jīng)布置好了多日,還請您移動尊步,前往一看?!?
那內(nèi)侍小心翼翼的說著,聲音在顫抖,似是很害怕那般。
焰蕭隨意的一揮手道:“朕初登基,事務(wù)繁忙,既然布置好了便是好了,不必朕親自去看。”
焰蕭這話一說出口,那內(nèi)侍就直接跪在了當(dāng)場,哀嚎了起來,“皇上,求您看在小的以前勢利眼,不懂事的份上,就饒小的一命吧。這太皇太后交代了,寢殿您若不去看,就是小的伺候不周,要多收跺腳的。您若不滿意,就是小的沒用心辦事,沒將皇上您放在眼里,那是要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以儆效尤的?;噬?,小的家里自幼貧寒,唯有一八十老母在家中無人照拂,這才動了貪念,收人好處,為人安排好的宮殿樓宇。此事小的以后是再也不敢了,就求您可憐可憐小的,去走上一遭吧?!?
若非這人提到了他的八十老母,焰蕭是說什么都不會跟他去那寢殿的。
他是孝順之人,同樣也明白旁人的孝心。
點了點頭焰蕭道:“晚上朕會隨你去一趟的,你也不必?fù)?dān)心,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
“晚上?”
那內(nèi)侍忐忑,“皇上,就不能現(xiàn)在嗎?”
他委屈的快要哭了出來,焰蕭冷聲喝道:“不要挑戰(zhàn)朕的極限,再廢話今夜也不去了。”
“小的不敢廢話,小的不敢,這就回去再將寢殿打掃一番,以恭迎您的大駕?!蹦莾?nèi)侍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離開了上書房,卻愁眉不展。
他是在太皇太后的性命威脅下,不得不來碰這根釘子的。
太皇太后要求他立刻將皇上請到寢殿中,這事他辦砸了,他如何還敢再有笑顏?
太皇太后身邊的心腹嬤嬤早就等他很久了,見他來了,就十分傲然的問道:“事情成了嗎?”
“成,成了?!?
那內(nèi)侍不得不扯謊,“皇上說他馬上就到,讓我先行一步?!?
“是嗎?”
那嬤嬤可不是好騙的人,當(dāng)下就是斜了內(nèi)侍一眼,“敢欺騙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下場就是找死?!?
“小的不敢,那皇上確實這樣說的?!?
內(nèi)侍解釋著,嬤嬤冷笑了一聲,“可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要求是立刻,事情你終究是沒有半成。不過看在你辦成了一半的份上,我也不取你這賤命,隨我去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是生是死由她裁決?!?
說完,那嬤嬤就像抓小雞一樣,將那內(nèi)侍抓了起來,就一路提到了太皇太后寢殿。
聽到了屬下的匯報,太皇太后并沒有因為那內(nèi)侍的不成事而生氣,只是十分有深意的看向了慕容真。
慕容真是聰明人,當(dāng)時就會意了,而后似是有些按耐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與狂喜那般點頭道:“太皇太后只管放心,此事臣一定辦的妥妥貼貼,絕不辜負(fù)您的栽培與期望?!?
“嗯?!?
太皇太后隨意的應(yīng)了一聲,就冷眸掃在了內(nèi)侍身上,“記住,在這皇
宮里,哀家說一,那就是一,哪怕那是二,也是一。你懂哀家的意思嗎?”
就算是白癡,在這樣生死一瞬的環(huán)境下,也會變機靈。
何況是在皇宮中混到這樣位置的內(nèi)侍,當(dāng)下他就忙不迭的俯首道:“小的明白,小的一定會竭盡所能的配合慕容大將軍?!?
“這就好,都去忙吧。事情辦好了,哀家不會虧待你。”
內(nèi)侍謝了恩,又一次惶恐不安連滾帶爬的離開了太皇太后的寢宮。
雖然保住了性命,他依舊不安。
原本他該保持中立,游走于太皇太后與皇上之間,可偏偏最終卻被逼到了那條一定要做個選擇的結(jié)局。
重重的嘆了口氣,他覺得好無力,因為根本就不知道該怎么選。
事實上,老天也不愿意他,竟是連一點點思考的時間都不留給他。
那慕容真在他前腳離開后,就起身告辭了。
此刻,那內(nèi)侍才靜下來,要去思考自己未來的出路,就只感覺左肩被一股力道重重的壓下。
那是一雙滿是老繭的手,一看那手就是握刀的手,而有無數(shù)人似乎都死在那只握刀的手下。
他身子一顫,回頭就看到了慕容真。
“大將軍?!?
他聲音變得不自然了起來,慕容真猜到了幾分,卻不點破,只是寬慰他,“咱們都是在為太皇太后做事,沒有必要那么生分,你可以叫我一聲慕容大哥。”
“小的不敢,大將軍您有事請吩咐?!?
那內(nèi)侍愈發(fā)惶恐的應(yīng)著,慕容真卻沒有再客氣,直接將他的計劃說了出來。
同樣,這也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哪怕那內(nèi)侍明知,這是做不得的事情,卻也只能硬著頭皮答應(yīng)下,“大將軍放心,此事小的一定辦好?!?
說完,他就邁步要走,似是要逃離那般,卻被慕容真一把揪了回來,“老實點,否則你家中那位老母絕對會比你先死?!?
提起母親,他就面如死灰,半晌說不出話來。
夜深了。
他打著燈籠侯在了上書房外,見到焰蕭終于吹了蠟燭離開了書房,他一顆懸著的心就安了下來。
“皇上,小的為您引路?!?
他不知道,他的手在顫抖,聲音也在抖。
這一切都被焰蕭看在眼里,他卻沒有道破,只是跟著那內(nèi)侍來到了所謂精心布置的寢殿。
那寢殿的位置可謂是十分的不吉利,當(dāng)日冥尚武被斬殺于皇宮時,皇宮中發(fā)生爆炸的那座閣樓,就曾經(jīng)坐落于此處。
至于寢殿內(nèi)里,確實是經(jīng)過布置的,但那些擺設(shè)也都是劣質(zhì)品,殘次品。
太皇太后此舉,分明不是叫自己來參觀寢殿,而是向自己示威,讓自己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
只看了一眼,焰蕭就不再多看,只是朗聲道:“此處朕滿意。”
“皇上滿意就好,今夜便由妾身來伺候皇上您安寢。”
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內(nèi)侍突然開口,聲音卻不再陰陽怪氣,而是嬌媚動人。
那分明是女子的聲音,而那話語卻充滿了挑逗的意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