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蕭周身上下彌漫著攝人的殺氣，眸光中一道極為冷冽之色回眸瞥在了華飛身上。
“你想怎樣？”
他一字一句的問著，那聲音若是可以殺人，那他大約可以生生將華飛咬碎。
華飛只顧陰惻惻的笑著，一點都不畏懼焰蕭。
他笑了許久，笑夠了才道：“很簡單啊，你想救這個女人的命，就用你的命來換。你若舍不得，就看著她痛苦而亡吧。”
焰蕭的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眸光中竟是閃過了一抹極為決然之色。那神色看得嫵兒一陣的心驚。
她抓住了焰蕭的手腕，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去抓，連連搖頭間，她費力的說著，“不許你答應，不許。他就是個奸詐小人，你若答應，只會平白無故的送了性命，他根本就不會把救命的丹藥給我，不會的。”
懷中小女人說的這些話，他怎會不在知。
可終究，他不能看著懷中的女子殞命，哪怕有千萬分之一的希望，哪怕這希望是不靠譜的希望，他都會去嘗試。
一點點的，將自己的手，從嫵兒的手腕中抽出。
嫵兒所有的力氣，都在剛才那用力一抓間耗盡，她輕松擺脫了小女人的禁錮，走出了馬車，“先給我一半救命的藥，看到她服下，傷勢有所緩解后，我的命自會交由你處置。”
華飛倒是難能的大度了一回，直接將丹藥一分為二，其中的一半順手拋了過去。
看到丹藥飛出，焰蕭才明白，難怪他竟是大度了一回，原來竟是包藏禍心，將丹藥丟到了那么偏的位置。
若非焰蕭身手足夠敏捷，反應足夠快，那半顆藥丸只怕早已落入一旁的水潭，沉入潭底，埋身泥土之中。
抓住了半顆藥丸，焰蕭將藥丸放在鼻間嗅了嗅。
苦澀的笑意，有那么一瞬間，浮在了他的臉上。
嫵兒惱他，狠狠的瞪著他，“你看看你，根本就不是心甘情愿赴死的。要是那么不情愿用你的命救我，就不要救我。誰稀罕你施舍我啊，別覺得我因為你，卷入到這些事情里，性命垂危，就是你對不起我了。我告訴你，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我本來就是準太子妃，韓靈兮早晚都要對付我，我的姨娘，我的庶妹也容不下我。總之，有沒有你，我都會被人追殺，都會性命垂危，所以不需要你……”
“都傷成這樣，還這么多話。”
說著，焰蕭直接將手中的半顆藥丸塞進了小女人的口中，“吃了藥，給我好好休息，等著另半顆藥丸救命。”
半顆藥丸發揮著一半的藥效，嫵兒的面色恢復了幾分血色。
她凝望著焰蕭，眼圈有氤氳的霧氣，“只服半顆藥，我還有幾日好活？”
焰蕭未及答話，華飛已然陰笑著走上前來，“半日而已，至于半日后你是生是死，可就全看咱們殿主要如何選擇了。我會隨時守在你們身邊，只要殿主自裁，我必然將剩下半顆
救命的藥，拱手奉上。”
嫵兒在心中暗罵，傻子才相信華飛的話呢，他能送上解藥，除非太陽打西邊升起來。
懶得將有限的生命，浪費在這樣一人身上，嫵兒掙扎著坐起身來，雙手圈住了焰蕭的脖頸，“能陪我一段時間嗎？單獨的陪我，就當是可憐一下，我一個快要死的人，好嗎？”
焰蕭神色陰郁，依舊是那般，有些不耐煩的問：“你這個女人，怎么永遠都這么多話。我會救你的，什么快要死的人，有你這么詛咒自己的嗎？”
“就是。”華飛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我說丑女人，你放心，焰蕭死了，我得到殿主的位置后，你對我而言，不過就是螻蟻，我不會對你怎樣的。另半顆解藥，我一定奉上，保證你可以到塞北，與你的寧王逍遙快活。哦，對了，要友情提醒一件事情，這種傷勢下，服了半顆救命的藥后，就該立刻將另半顆服下。否則身體上留下了無窮的后遺癥，到了塞北那等苦寒之地，只怕也堅持不了多久，就要殞命。這不是讓咱們殿主百思嗎？”
焰蕭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他再一次推開了嫵兒的手，轉身要下馬車時，就聽到小女人一聲清叱，“焰蕭，你別胡來。就算你想救我，可我自己卻不想活了。所以就算你現在跑去，讓華飛殺了你，還是去自裁，我都會比你先死的。”
嫵兒說到做到，手中的戒指直接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那戒指中有毒針，是見血封喉的劇毒。
焰蕭搖頭，“嫵兒，別胡鬧。”
“你覺得，看淡自己的生死，是胡鬧嗎？我說了，我是個將死之人，我想你單獨陪陪我，難道你要我帶著遺憾去死嗎？”
小女人的眸子中，有著一抹焰蕭極為熟悉的決然，那么決然，她放棄生的希望，比焰蕭還要堅決。
焰蕭站在當場，恍然間有些的遲疑了。
他沖動的想為她喪命，卻忘不了身上所背負的一切。
他遲疑了，嫵兒笑了起來，“我就知道，你沒那么好心，不會那么心甘情愿的為了救我喪命，不過這樣好啊。你現在幫我做一件事情，我實在看這個華飛不順眼，你把他打飛好不好？”
說著，小女人努力的笑了笑，焰蕭竟不覺得那笑容不該出現在嫵兒的臉上。甚至，那一瞬間，他覺得她是個活色生香的美人。
嫵兒似是在回憶過往那般道：“就像上次那樣，把他打飛出去，飛得要多遠就有多遠。我不想死前看到這樣一個討厭的家伙出現。”
焰蕭終是遵從了嫵兒的選擇，一掌將華飛拍了出去。華飛倒地，陰狠至極的看著嫵兒與焰蕭，“好，好，好，我記住了。”
說著，他捏緊了手中的半顆藥丸，當著焰蕭和嫵兒的面，將那藥捏了個粉碎，最后甩手一揚，盡數沒入到青石板小路上的塵埃中。
嫵兒輕聲的笑了起來，似是很開心那般，“這下好了，焰蕭你也不用糾結了。
是不是，可以單獨陪陪我，我想死前有一段寧靜的時光。”
焰蕭不語，他眸光中有傷痛之色閃過，他的心情很是低落，懷中的小女人，不知什么時候走進了他的心底，不知什么時候改變了他的原則。
他為了她，一次次的破例，一次次的……
可到頭來，他卻無力保護她，無力……
悵然嘆息，那是讓人心碎的嘆息。
嫵兒撇嘴，“你這個人怎么回事啊？你是笨蛋還是蠢貨，要死的人是我，你干嘛弄得好像一副自己快要死了的樣子。我跟你說，這個時候，你就該問問我，有什么心愿。然后很鄭重的告訴我，你會竭盡所能，幫我實現心愿。”
這樣的話，焰蕭問不出口，他只是微微點頭，“那你說吧。”
嫵兒遙遙一指不遠處的客棧，“可找個地方歇息啊，難不成我都快要死了，還不能享受一下高床軟枕，非得擠在馬車里啊？”
焰蕭有些的汗顏，他不懂懷中小女人為何有這樣的要求，卻還是遵從了她的意思，要了最好的上房，花重金請走了客棧中的所有客人。
躺在床上，嫵兒就笑了，“真舒服，焰蕭，我有好多未完的心愿，你能不能都答應我，半我辦到。”
“你說。”
焰蕭的聲音中，混雜著幾許哽咽的意味，聽得小女人心里，一陣陣的不是滋味。
她佯做不知道，沒聽懂，只是道：“不管怎么說，雖然我不怪你，但我也是被你害死的。所以我的仇你得替我報。”
“嗯。”焰蕭應著，“京城里的事，我都知道，負你，欺你，辱你，殺你之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嫵兒點頭，“嗯，你還是滿靠譜的。第二件事情，是關于寧王。原本我想守護他，為他復仇，助他成就帝業。只可惜，現在難了。我也不求你做到我想做的這些，我只求你一輩子守護他，讓他可以衣食無憂的度過此生。不要讓他因為我，受到任何的牽連。還有翠煙，蘇白蘇大人他們，都是好人，你也要幫著保護的。”
焰蕭的神色難看到了極點，他的唇微微的動了動，他想要將真相告訴懷中的女子。
他想說，他不需要她的守護，他只想一輩子守護她。
嫵兒不給他說這些話的機會，直接用力的扯了扯他的臉道：“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你不就是擔心你活不了這么久嘛。我也不是小氣人，我看得出，你是個有故事的人，你肯定有好多事情要做。能為了我，有那么一瞬間的沖動，我就聽知足的。所以，我會救你性命的。不都說，大登科金榜題名，小登科洞房花燭嗎？我還沒嫁過人，沒穿過紅嫁衣，沒有哪個男人為我畫過眉，梳過頭。這些都是我小女兒家的心思，你能不能幫我圓夢啊？”
嫵兒拋出了橄欖枝，提出了很誘人的條件，“你若幫我圓夢，我就當今夜嫁給你了，有些事情，我們之間，是可以做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