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最初那一日的發生的一點點小插曲外,在等待新的吉日,新的封后大典到來的日子里,一切都是那樣的平淡無奇,沒有一點點的波折。
甚至連焰蕭和嫵兒都有些的淡忘了他們和某些人之間的約定,忘記了慕容真的虎視眈眈。
終是在那一個夜幕極深的夜晚,慕容真憑著夜色的掩蓋,出現在了焰蕭面前。
他面色陰郁,直接闖進了焰蕭的房間。
瞥見嫵兒,他眼中赤果果的閃過了恨意,絲毫不加以掩飾。
只一瞥,他便收回目光,“焰蕭,你讓她滾出房間,否則老夫保證,你永遠都別想再見到你母妃。”
焰蕭的眼中淡淡的流露出了慍怒之色,他想要開口為嫵兒辯駁些什么時,嫵兒已然先開口了,“你不必如此疾言厲色的威脅,你這個樣子只會讓人聯想到焰蕭的母妃根本不在你手里,一切的一切都是謊言即將被拆穿后的氣急敗壞。如果不是,你就安安靜靜的等我離開。”
嫵兒不怕慕容真,他平靜的敘述著,而后給了焰蕭一個安心的眼神,給了他一抹理解的笑容,就轉身離開了房間。
焰蕭沒有再阻止什么,只是從心里感謝嫵兒。
嫵兒一走,慕容真就是冷哼了一聲,隨即丟出了一個紫玉做的盒子。
那盒子極為的上檔次,焰蕭不由得皺眉,他不知道這盒子是做什么的,卻無法不出手接住這盒子。
拂袖間,焰蕭已然讓紫玉盒子落在了桌上。
慕容真的聲音隨之而來,“這是一枚記憶神蠱。”
記憶神蠱是苗疆人煉制的神蠱,可以突破時間對人的限制,將舊日里的發生的事情完整的記錄下來,并且重現。
只是這神蠱有一個缺陷,那就是一旦使用它,它便只有七日的壽命。
七日里,它只能將它做記錄的事情重現在一個人面前,而后就灰飛煙滅。若七日內,無人觀看它所記錄下的事情,這只神蠱的壽命也會消失,雖不至于灰飛煙滅,但會徹底沉睡,三十年后再蘇醒。
再蘇醒后,它猶如心生一般,所記錄的事情早已不復存在。
這樣的神蠱毀之極易,練之極難,但它的記錄屬性仍是讓許許多多的苗疆人都寧愿耗盡一世來練一枚這樣的神蠱。
因為在很多領域,很多時候,記憶神蠱都會發揮它的奇效。
這些傳聞焰蕭自然聽說過,它也明白慕容真在讓它打開那紫玉盒子前,說上這一句話的目的是什么。
慕容真絕對是為了告訴自己,接下來他將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而如果他沒有猜錯,記憶神蠱記錄下來的影響,絕對與他的母妃有關。
瞳孔狠狠地收縮了一下,焰蕭權作什么都不了解的打開了紫玉盒子。
果然,一條雪白的神蠱原本十分安靜的躺在紫玉盒子來,再見到焰蕭后,它一下子復蘇,變得有些的狂躁。
經歷了足足一盞茶的折騰后,那原本十分醒目的神蠱,在焰蕭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哪怕始終盯著神蠱的焰蕭,都不曾明悟這神蠱是如何就消失的。
接下來出現在焰蕭面前的,是如他所料的那般,一段關于他母妃的影像。
影像中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真實。
母妃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了焰蕭面前,她一如當年那般溫婉,一如當年那般柔情。
在母妃的眼中,焰蕭看到了歲月與殘酷現實留下的印記。
他知道,雖然當年的浩劫中,母妃活了下來,但她活得并不開心。
那影像只有短暫的一刻,母妃始終都沒有說話,只是有些深情而又凄然的望著什么,最后輕聲的嘆息著轉身,走向了遠處。
焰蕭的心在劇烈的跳動,他可以肯定母妃還活著,而且落入了慕容真的手中。
他在努力的分辨著那段影像里,母妃究竟身在何處。
只是到了最后,他仍是以失敗告終。
天大地大,哪怕他閱歷豐富,幾乎踏遍了大江南北的每一寸土地,他仍是不知母妃所在之地,究竟是哪。
是慕容真太過于的謹慎,將一切可能的蛛絲馬腳都藏了起來,還是那一處真的是十分隱秘的所在,焰蕭都已然無法確定。
看著母妃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看著記憶神蠱灰飛煙滅,焰蕭久久不語。
慕容真似是在給焰蕭時間,讓他消化方才所見到一切,又似是在等他平靜那般,許久才再開口,“老夫知道,你身邊有苗疆的朋友,如果你對記憶神蠱的存在有所懷疑,可以去向他們求證。不過老夫提醒你,時間不多了。”
頓了頓,慕容真的眸子中,閃過了一抹更為濃重的狠色,“聽說你的登基大典上,你不顧朝臣的反對,執意要封嫵兒為后。甚至還說出了嫵兒是你的皇后,誰對她不敬,你就會誅誰的九族。老夫記得當日曾經說過,老夫的女兒慕容心悅要成為皇后。所以你看著收場吧,如果你不能讓老夫順心,老夫就會讓你母妃痛苦。這樣的記憶神蠱,老夫手中雖沒有千百個,但足夠記錄下許許多多你母妃飽受折磨的影像拿來給你看。要做孝子,還是做癡情人,好好考慮吧。”
慕容真是有底牌的人,所以他做事說話都十分的有底氣。
絕然如他,已然決定轉身離去,靜候佳音時,突然又轉身開口。
焰蕭不愿意聽他說話,可卻早已失去了先機,根本無力也沒有膽子開口喝止他。
他除了聽著,也只有聽著的份。
“焰蕭,你跟嫵兒這么久,心里就沒有一點點的疑惑嗎?”
慕容真十分認真而又嚴肅的問著。
焰蕭冷哼,慕容真卻顯得愈發的嚴肅,“你也知道,嫵兒不是我的親生女兒。可在過去的日子里,我一直竟她當親生女兒那般養在將軍府里,她始終是將軍府的嫡小姐。她的品性脾氣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因為她性子十分的柔弱,我才一直容著她活在將軍府里,給她榮華富貴。我可以肯定,昔年里她的柔弱,絕不是為了隱藏自己而假裝出來的。她真的是很柔弱,很怯懦又膽小的女子。可今時今日的她,和當日在將軍府中長大的嫵兒,完全判若兩人。如今的她,就是個殺神。從未學過武功,卻身手詭異;從未學過使毒用毒之術,卻好似無師自通一般。你
就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眼前這個人有問題嗎?”
慕容真并沒有說嫵兒有什么問題,因為具體的他要留給焰蕭去思考。
這些話,若是他全都說了出來,反倒顯得沒有意思了。
看到焰蕭的眸子中閃過了一抹復雜之色,慕容真就是笑了起來,“有興趣了解她的過去,可以到我將軍府里坐坐,我家里的仆役會給你好好講講她過去的事情。”
慕容真笑得很猙獰,走出了焰蕭的房間,他看到嫵兒就站在院落外,不覺間笑聲更猙獰了幾分。
就在嫵兒面前停下,笑了好久,他緩緩開口,“焰蕭不是白癡,如果知道那十六年來,你在將軍府中是如何度過的,他一定會對你產生懷疑。”
慕容真的話,讓嫵兒變了臉色。
她只是一個魂穿千年的穿越者。
她是嫵兒,也不是嫵兒。
她與這身體的主人,是完完全全兩個不同的人。
縱然這世間不會有任何人找到直接證據,拆穿她的秘密。
可她也沒有辦法消除旁人的懷疑,尤其是聰明人的懷疑。
嫵兒的心底有些苦澀。
她的秘密,是她無法言說的。甚至,她還可以感覺到,在靈魂的深處,她一點點和這身體的主人在融合。
對于與這身體主人有關的人和事,她都能感同身受的產生和這身體主人一樣的感情。
對慕容真,對慕容心悅,對趙姨娘她是恨極了。
對這身體主人的生母,對那位從未見過的女性,嫵兒本不該有任何的感情,卻也在與風婆婆的談話中,竟然鬼使神差的生出了一定要去苗疆探個究竟的念頭。
若慕容真未說這些話,嫵兒永遠都不會發現自己的改變。
她說了,嫵兒心驚。
她可以肯定,控制這身體的人還是她。
但她卻后怕,不知道是否會有那么一天,她將失去自我,徹徹底底的忘記了她穿越者的身份,忘記了她和這世間的任何人,都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血緣關系。
嫵兒失神,竟是嘆了口氣。
此刻的她,也只能安慰自己,這就是魂穿的結果,她占據了別人的身體,自然會和這身體原主人的靈魂產生些許的共鳴。
她會對那位和她并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母親,產生瘋狂的執念與追逐,只是因為這身體原主人的靈魂,對于從小就不得見的母親有著無比強烈的執念,才會影響到自己。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她完全失去了自我,是否還會再愛焰蕭?
也許,冥冥之中,老天都在幫她,讓她在廝守與去苗疆中,選擇了獨自去苗疆。那樣,縱然她不再是她,失去了自我,也不會讓焰蕭看了傷心。
嫵兒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凄然的笑容,慕容真的眸子中冒出了一抹憤怒之光。
嫵兒此刻的凄然一笑,與她的生母實在是太像了。
這樣情形的出現,讓慕容真不爽。
他不喜歡自己才得到一點點的猜想,就被嫵兒這般輕易的摧毀。
憤怒如他,爆喝道:“你等著吧,我會拆穿你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