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青雲街的教書先生病了,在青雲學堂上學的孩子們紛紛帶來了慰問品看望先生。
普通人家的孩子沒什麼好東西,有的是一束路邊採的山花,有的是家裡剛剛豐收的一小袋花生,有的是自己撿的枯竹枝編的一把掃把……
不過先生的家還真是遠啊,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半山腰,雖然偏僻,卻是個風景極好的地方。
每次說起這位教書先生,孩子們總是擡頭挺胸一臉自豪:“我的先生真的懂得好多好多……好多東西哦!”
有人問:“你們先生叫什麼名字?”
孩子們:“樑一夢!”
雖然名字怪怪的,人也怪怪的,臉上還有一道疤,但跟他相處久了的學子們都不可否認他真的是一位博學多才的好先生。
孩子們氣喘吁吁的爬上山,看到他們家先生正坐在院子裡曬太陽,一羣小傢伙都飛奔了過去:“先生,我們來看你了!”
躺椅上的男子側頭看去,狹長的眉眼一彎,脣角露出淡淡的微笑。
接住飛撲過來的小傢伙們,先生莞爾道:“走累了吧,屋裡有小板凳,搬出來坐吧,我去給你們倒茶。”
“謝謝先生!”
“先生的病好些了嗎?”
“沒事,只是小風寒而已,明天就可以回學堂了。”
“太好了!”
家裡沒有點心,先生拿出了年前醃製的一小罐酸梅,倒出一半來招待小傢伙們。
都是普通人家的野小子,就這麼一點沾了糖水的梅子,在他們眼裡也是非常難得的美味了。
小傢伙們排排坐在院子裡,望著不遠處的夕陽,感嘆道:“好漂亮啊!”
先生的家在半山腰的一處斷崖邊上,斷崖的下面是一片樹海,這片空地非常大,屋子靠林而建佔了一半的地方,剩下的空間就成了院子,院子的邊上就是懸崖邊,先生自己是不怕什麼,不過這些年來一直有小孩子來看望他,給他帶點家裡的特產,有時候還會留在這邊玩上半天,爲了怕他們不小心掉下去,懸崖邊圍了一圈一米多高的木欄,因爲這裡的地勢非常高,所以視野很廣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日出和日落的時候總是非常美。
坐了一會兒,先生見天色不早,便催促他們回家去,上山的路總是不好走,到了晚上更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看不清,山裡也不是非常安全,偶爾會有兇猛的野獸出沒。
不過這些小孩子在山林間野慣了,知道一些可以驅散野獸的藥草,只是小孩子都怕黑,這會兒走,太陽落山之前纔可以趕到家了。
小傢伙們戀戀不捨的跟先生道別後,勾肩搭背的下山去了。
李家在小鎮裡算是大戶人家了,家裡有田有地還有商鋪,最近鎮裡一直在傳一件事,那就是李家的三小姐,要嫁到別的鎮上的一個屠戶家裡,說起那個屠夫,鎮裡很多人都認識,五十多歲了,有三個兒子,個個都挺有出息的,就是不知道這三小姐是嫁給哪個,不過無論哪個,這段姻緣都看起來很不錯。
只是這李家的三小姐李小小,孃親早逝,聽說在李府很不受寵,一個人住在偏遠的院子裡,還自己種菜吃,十六歲了還是瘦瘦小小的一個。
街坊鄰居時常看到她從李府後門挎著籃子去裁縫鋪換繡品,長得倒是十分可人,看著我見猶憐的,一些小混混經常跑過去調戲她,但礙於李府的勢力,也只敢口頭調戲兩句,小姑娘膽子小,即便如此每次都能被嚇哭過去。
有一次,青雲街的先生正好在附近家訪一位學生的家裡,看到小姑娘被三個小混混嚇得渾身發抖小聲啜泣,便三言兩語把那幾個小混混打發了,算不上什麼英雄救美,但小姑娘看到挺拔如鬆清俊如竹的高大先生,瞬間便被虜獲的芳心。
小姑娘膽子小,跑去問別人姓名這種事是萬萬做不到,只能把這份悸動深深的藏在心裡,後來無意間聽見別人聊天,才知道這位先生是青雲街有名的教書先生,名叫樑一夢。
青雲街正是小姑娘住的這條街,只是學堂和李府,一個在街頭,一個在街尾,隔了好幾個彎,平日裡這兩個地方的人是很少碰到面的。
許是上天憐憫,幾天後的花燈節上,小姑娘去河邊放花燈,不經意間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一襲樸素的青色長衫,負手而立,看著面前平靜的湖水,靜謐的就像一座雕塑,莫名的,小姑娘在他身上看到了些許滄桑和落寞。
明明是那麼耀眼的一個人,周圍不少小姐姑娘們都偷瞄他談論他,明明這麼受歡迎,怎麼會落寞呢?小姑娘不理解。
“小小,又是一個人?”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那痞裡痞氣的嗓音簡直就是她的噩夢,小姑娘當即打了個冷戰。
“要不要跟哥哥們一起玩?哥哥請你吃好吃的。”
“跟哥哥們一起去玩吧,哥哥們保證會讓你很快樂的。”
小姑娘被圍在中間,小小的身子害怕的瑟縮著,微微發抖。
“小小別害怕,哥哥們不會傷害你的。”
“不要……不要……”明明是不懷好意,卻說什麼不會傷害她,小姑娘使勁搖搖頭,隔壁的嬸嬸提醒過她,叮囑她千萬不要被這羣小混混騙去了,他們會對她做非常不好的事情。
隔壁嬸嬸嚴肅的表情她還記得一清二楚,所以無論他們說什麼,她都不會答應。
“臭丫頭,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小爺們是看得上你才搭訕你,別不知好歹!”男人啐了一口,不耐煩道。
“不要!”小姑娘猛地推開眼前的人,害怕的想要逃離,於是一股腦向著前方跑去,待回過神來,突然聽到周圍響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抽氣聲,擡眼看去,小姑娘猛地發現自己正直直向著河裡衝去,頓時嚇得臉色一白,衝的太猛,已經剎不住腳。
以爲自己要掉到河裡的小姑娘害怕的閉緊雙眼,然而右手臂突然傳來一股力道把她拉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