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 周三 陰 紫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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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新生歡迎會快開始的時候吧,我坐在學生會席里,正在整理過會兒明朔致辭用的發言稿,忽然就覺得似乎有一道泠泠的目光直射后頸。那目光一開始并不特別冰冷,但停留越久,森然的寒意就越清晰,仿佛連身邊的空氣都局促不安起來。我不動聲色,悄悄感知了一下方位,然后猛然回頭,想來他個措手不及——哪知,什么也沒有發現!一點異樣也沒看到!我終是不放心,又謹慎地掃視了一遍會場,只見新生們正陸陸續續地入席上座,大家也都在忙著手里的事兒。沒有,確實沒有人在看著我。可之前我又的的確確感覺到了,感到有一雙犀利的眼睛正從背后緊緊地盯著我!起先我還以為是自己太過小心,最近神經一直繃得很緊,可能一時感覺錯了,想想沒事就好……可當我揮揮手趕走疑云,再次埋頭審讀稿子時——那種尖銳如冰刀的目光又大駕光臨了,甚至更為強烈,周身也仿佛都被那道幽深的目光定住了,渾身不自在!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煩躁,讓自己定下心,讓無孔不入的感知力如細密綿綿的流水般向后蔓延,緩緩地滑遍整個會場,可是——還是什么都沒有發現!既沒有預料中深邃的雙眸,也沒有絲毫不協調的氣息,而那種濃烈的被盯梢感也在又一次曇花一現后如暮靄般輕輕散去了。
第一次也許是我的錯覺,那第二次呢?難道又是我多慮了么?!不,不可能,那種感覺絕不是假的!雖然直到歡迎會順利結束,我也沒有再感覺到什么異樣,但心里卻是毫無來由地漣漪蕩漾,氣息也浮躁不安,好似被滴入清水中的紅油,正一絲一絲地漾開來,打破了平和的水面,讓人靜不下心。
記得從A國回來的頭兩天,也曾有過這種怪異的感覺:莫名的,不安,只是隱隱地縈繞心口,揮之不去,讓心跳加速,讓意識恍惚……
難道,又有什么事即將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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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6日 周日 晴 玉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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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拓突然神秘兮兮地湊過來,說什么某某人終于幡然醒悟、大膽向前;說什么某某人正在步他后塵,即將守得云開見日;聽得我一頭霧水,繞了一大圈才明白他要說的是什么事,原來也就是明朔把阿暄單獨約出去了,打算表白。真是,這么點子事,他用得著那樣拐彎抹角地搞機密么……
后來,遠遠地看到明朔與阿暄一前一后地從天臺上下來。兩人都面無表情,甚至連平日里說說笑笑的熱絡勁都消失不見了,和平時嘻嘻哈哈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壞了!我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難不成崩了?!連忙回頭看拓,卻見他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完全不急。我心里頓生疑竇。難道有哪里不對勁?順著他的目光,只見阿暄還在遠處磨磨蹭蹭,明朔已漸漸走近了。再仔細一瞧,雖然那家伙板著臉,但眼里卻滿是笑意,面頰的肌肉好象也有點僵硬,仿佛是在強壓著心中的狂喜。我恍然大悟:這家伙!在演戲!拓大概是看夠了他倆的“假情假意”,突然對明朔“嘿嘿”一笑:“行了行了,別硬繃著那張死人臉了,裝什么裝!瞞不過我的,你壓根兒不是這塊料兒!”毫不理會明朔一臉無辜的表情,他已經把目光轉向了阿暄。呵,這丫頭!剛才還在那邊慢騰騰地挪,這會兒倒箭步如飛了!剛才還冷冰冰的臉,現在被拆穿了就馬上柔和得好似一陣春風拂面,雖然她沒有在笑,但瞧著卻好象渾身上下的每個細胞都在笑似的。“阿暄,這餿主意肯定是他想出來的吧。想蒙我們倆,可沒那么容易……”拓索性拿她開刀,喋喋不休地質問。阿暄只是不語,走到我跟前才甜甜一笑:哎,傾國傾城的笑顏啊!
不過奇怪的是阿暄放學后片刻的言行。那會兒,同學們都已離開,偌大的教室就剩下了我們倆。她一直把頭支在兩肘間,似乎很有些困擾的樣子。我過去拍拍她,她卻突然說:她真是太沖動了,一時頭腦發熱,什么也不及考慮,就順著自己的心意一口答應了下來……好奇怪呢,阿暄她明明是心儀明朔的啊,可這,算是什么反應呢?現在能夠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明明應該高興才對,可她的雙眸,為什么含著淡淡的灰色呢?又說出這么些奇怪的話,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細問,她卻又沉默不語了,稍頃,她又忽然恢復了往常快樂的模樣,仿佛剛才皺眉的苦惱的都不是她。
看來,她可能有什么煩心事瞞著大家呢。這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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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5日 周二 多云 小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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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團活動的時候,社長帶進來一個帥氣的男孩,說是社里新加入的成員。還沒等那男孩自我介紹,后面的社員里就起了一陣騷動,幾個才入社沒幾天的學妹們交頭接耳,彼此刻意壓低的嗓音里仍透出壓抑不住的興奮。她們輕呼著他的名字——“黑澤涅”。
原來是他!今年新生里的風云人物——黑澤涅!開學不到一個月,他的鼎鼎大名就如火如荼地傳遍了整個校園,迅速地登上了歷屆女生們私下炮制的“校草錄”。
對于他,先前還是只得耳聞,今兒算是目見了:如夜空般幽暗的黑發,其中攙雜著幾縷灰色,除了一些長度不太夠而垂在臉頰旁的發絲之外,其余均用一條淺灰色的緞帶松松挎挎地扎在頸后,更顯得長而滑順,如同黑色的水流綿延時空的盡頭。仰起臉,可以看到他光潔俊秀的面孔,細黑的眉毛微微彎起,一雙丹鳳眼尤其漂亮,眼尾斜斜地飛起,流光四溢。他穿著寬松的深灰色襯衫,包裹著修長雙腿的是黑色長褲,一個很高又有些瘦的人。恩,是討女孩子喜歡的類型。怪不得近幾日社里如此熱鬧,要求入社的女孩一個比一個積極,爭先恐后地都快把門檻踩扁了。原來都是因為他!關于他的傳言實在多,卻無一例外的都是贊揚之語。有說這位帥哥運動神經發達的;有說他學識淵博、成績拔尖,可不比某些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還有說他為人優雅謙遜、不慍不火的……對他,似乎用盡所有你能想到的的褒義詞都不為過。
我正胡思亂想著,黑澤涅已經開始自我介紹了。
我聽著他說話的聲音,卻感受不到其中蘊涵的任何感情,緩慢、飄渺,好象夢境一般,模糊而不真實,宛如湖面長久不散的霧氣。一如他的笑容,在我看來,似乎也只是例行的臉部運動,眼里清峻得根本沒有一絲笑意,卻如同霧氣中黑色的曼佗羅花,有著令人沉淪和恍惚的香味,美麗而冷漠。
這樣一個明明近在眼前又似遠在天邊的人物,實在有些神秘,神秘得讓人越看不明白越想看,難怪可以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吸引住這么多女孩子。要知道我們《校草錄》上的人物,可沒有一個是浪得虛名的。不過,和冷漠自負的宵相比,他是完全不同的風格。宵有著凜凜的劍眉和沉潛冷冽的黑眸,臉部線條冷硬,面貌中露著孤傲卓絕之氣。而黑澤涅卻是容顏鮮美的男子,艷媚甚過女子,而且優雅和氣,對誰都是輕聲細語,嘴角常常逸出充滿魅惑的笑意。不比宵,連眼神都永遠是冷的,幽黑如同冰層下酷寒的冰河,波瀾不興;也很少見到他的笑容,始終是一張棺材板似沒有表情的臉,如同功率最強的冷氣機。再者,宵喜歡穿黑衣,也從來不在身上佩戴任何裝飾,不像這位新社員,耳垂上點著兩顆奪人眼球的黑耀石耳釘,倍添風情。簡而言之,宵宛如一只桀驁不馴的蒼鷹,雖然驕傲孤橫,但卻爽脆。而彬彬有禮的黑澤涅,不知為何,總讓我覺得他像是帶著一層假面,沒有真心,讓人摸不透才不透他的所念所想。
這樣的男子,也許還是不要愛上會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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