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我已經死了?可是我下巴尖尖、背影清晰,沒有任何變成孤魂野鬼的徵兆啊。
方哲眨眨眼,腦子裡一團亂麻,苦笑著四處張望。四周是在古裝片裡才能看見的建築場景,不遠處似乎有人在走動,長袍馬褂綰頭巾,像極了古裝片裡的羣衆演員。再將視線落回自己身上,原本1米80的個頭,現在怎麼看身高都超不過1米1——呵,敢情好,坐公交車可以免票了。
既來之,則安之吧。玄幻小說裡穿越時空回到過去的人物何止萬萬千千,多我一個也算不得多。方哲勉強接受了現實,整理一下**裡糾纏不清的神經,打算先弄明白自己現在是誰,自己現在在哪個時代,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這事整得真操蛋,方哲翻個白眼罵道。不過,他並沒有後悔自己救人的行爲,相反,心裡還隱約對未來有些期待——想不到普普通通如我,竟然也重生了穿越了!
……
方哲首先走到一條小河邊,忐忑不安的朝水中的倒影望去。
水面上出現一個幼童的倒影。咦?這就是我嗎?方哲不由自主的摸摸自己的臉,水裡的幼童也舉起小手在清秀的臉上摸了摸。仔細看看,依稀能在面目上分辨出兒時的影子。
呼。方哲鬆了口氣,看來我還是我,只是現在變成小孩了,估摸最多6、7歲的樣子吧,還好沒重生到別的亂七八糟的人身上,萬幸萬幸。
嗯,接下來必須馬上弄明白自己在什麼時代,又是什麼身份。看看身上有些破舊的衣服,方哲對古裝沒有任何研究,想炸了**也猜不到這是什麼朝代的打扮。
這下只能打聽了。
仔細醞釀好措辭後,方哲走過木橋,朝河對面田裡一個小老頭走過去。
方哲抱拳於胸前,回憶著古裝片裡的套路,故作老成的對老頭說:“這位老丈,小生有禮了。嗯,敢問此間是何朝何年?此地又是何方行走?”不倫不類的語言讓方哲一個勁胃痛,暗罵自己當初沒好好學學文言文,書到用時方恨少吶。
老頭轉身看著方哲,滿臉皺紋像頭爛樹根,上下打量他一番,說道:“你說哈呢?俺聽不懂。” 一口標準的東北口音。
操咧!方哲險險吐口血出來,晃悠兩下好歹沒有撲倒在地,嘴角抽搐著說:“呃……我是說,現在是哪年哪月,這裡是什麼地方?”一邊說一邊在心裡狂罵古裝戲的演員編劇導演通通全是傻逼,裡面的橋段全是操蛋。
老頭一愣,黑黝黝的臉上有些發紅,當真是黑裡透紅與衆不同,憋了好一會兒,翻個白眼說:“俺這疙瘩是古亭鎮,別的俺不知道,問鎮長切!”聲音宏亮中氣十足。
這事越來越操蛋了……
絮叨了好一會兒,方哲總算問明白鎮長家住何處,立刻與老頭告辭,抱頭落荒而逃。
丟人丟到古代,這也算奇聞了。方哲碎碎唸叨著,剛纔自己拽的幾句半文不文的話純粹是扯淡,再不能相信以前看過的古裝片之類的東西,管丫是哪個朝代,該咋樣就咋樣,自己就一小屁孩兒而已。
方哲沿著河邊走了一會兒,估摸著已經走進鎮裡,四周的建築明顯增多,路人也多了不少,男女老少來去匆匆,沒人在意他這個小孩子。
鎮長家很好找,貌似是這片瓦房裡最大的一處院子,門口掛著兩盞燈籠,藏青色的木門虛掩著,沒發現有傳說中的門房門衛一類的人物。
輕輕推開門,方哲喊道:“有人嗎?”
沒人回答。方哲邁步而入,繞過一面屏風牆,走進院子裡。院子裡花花草草的著實不少,其中一片翠竹尤其惹眼。
“咳咳。小哥要做什麼?”
方哲扭頭,院角有張石桌,擺了套茶壺茶杯,旁邊的躺椅上躺著一個老頭,腳邊趴了只老黃狗。老頭手捧著一張碩大的報紙,從報紙後面露出圓溜溜的臉,皺著眉頭直勾勾的看著他,滿臉迷惑。
這就是鎮長?養狗看報喝茶水,分明就是一個退休老幹部嘛!方哲偷笑。
嗯?!等會兒!方哲突然有些發暈,死死盯著老頭手裡的報紙,眼珠子幾乎要蹦出來。我操咧!他怎麼拿著張報紙?(方哲不知道,其實宋代已經出現官方的報紙了)
方哲心裡生出一線希望——也許自己沒有穿越時空,只是昏迷後不知怎麼變成了小孩,然後給送到這個古怪的小鎮裡呢!
方哲慌忙跑到老頭身邊,撲到老頭腿上緊緊抓著他的大腿,聲音激動的有些發顫,問道:“古大爺(剛纔的老頭兒說過,鎮長姓古),這是什麼地方?”
古鎮長被他的舉動嚇了一大跳,答道:“這裡是古亭鎮啊,怎麼,你認識老夫?”
“我知道這是古亭鎮,我是說這裡是什麼省”剛纔的老頭滿嘴東北話,現在的鎮長又幾乎是標準的普通話,方哲有些搞不清狀況,不敢肯定是否身在東北三省。
“省?省是什麼地方?”古鎮長更暈了,這個莫明其妙的少年說什麼呢?
操咧,老棒槌,什麼省都不知道,怎麼混到鎮長的?方哲腹誹,考慮了一下,換了個問法:“那這兒是什麼地區啊?”
“地區?小哥的說法真別緻。你是問此地地界吧?”鎮長的眉頭稍微舒展,微微一笑,“這裡屬於揚州地界,方圓百十里都是咱古亭鎮,往南走上二百多裡就是鄱陽城。”末了還問:“小哥是何處人士?找老夫又有何事?”
揚州?鄱陽?方哲感覺**又有往外淌的跡象,心裡的惶恐越來越重,小心翼翼問道:“古鎮長(沒再叫古大爺,方哲也感覺到事情似乎不太對了),您知道現在是何年何月嗎?”
“知道啊,仁宣六年三月,嗯,漢歷的話是……”鎮長低頭看看報紙,“哦對,漢歷774年三月初八。不信你看,這是三天前的報紙。”說著把報紙往前一遞,指點著讓方哲觀看。
方哲下意識的探頭一看,略帶暗黃色的報紙,報頭處清晰的四個紅色大字——大漢邸報,下面一行小黑字——仁宣六年三月初五,漢歷774年3月5日,星期六,洛陽城大漢邸報報社出版發行,全國統一刊號00000001。
轟。方哲有種腦袋炸了的感覺,手指著報紙戰戰兢兢的自言自語:“這,這是什麼,這是怎麼回事?天吶,我在哪個朝代?”
終於,許多無法理喻的刺激下,方哲的神經再也承受不住,毅然的罷工了。雙眼一翻,方哲昏倒在地。
“哎,哎,哎!怎麼還有看報紙看暈的人啊,小哥醒醒!”鎮長慌忙攙扶暈倒的方哲,“老婆子,快出來幫忙了!”
“你鬼叫什麼!”屋裡走出一名老婦人,頭髮已經花白,但面容未見有多少蒼老,步履也頗爲矯健,恐怕年輕時算得上一等一的妙女子。婦人看見老伴正手忙腳亂的從地上抱起一個幼童,驚呼一聲,提起裙角跑過來幫忙。
“咦?好俊俏的娃娃,哪裡來的?怎麼昏倒在咱家院子裡了?”婦人從老伴手裡接過方哲,看不出她歲數頗大還能輕易抱起6、7歲的孩子,“瞧你笨手笨腳的模樣,這是個娃娃,不是咱家的黃狗。”
地上的老黃狗擡起頭來嗚嗚兩聲彷佛表示贊同。鎮長哭笑不得,把剛纔的經過給老伴講述了一遍。突然出現的孩子,問了幾個莫明其妙的問題,看了一眼報紙,接著就昏倒了,著實讓老倆口摸不著頭腦。
“先把孩子弄醒了再商量,我抱他進屋,你去打盆涼水來。”鎮長夫人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但她看著方哲越發覺得喜歡,自己的兒孫們常年不在身邊,家裡多久沒有個小孩子了?都說老小孩越老越小,她就像得了個洋娃娃的小姑娘,心裡樂開了花。
“哎,得令。”鎮長也興沖沖的跑去打水,平淡的日子過久了,也巴不得遇到點新鮮事。
於是,闖進了鎮長家的方哲,在這個讓他昏厥的時代裡,開始了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