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梧漢子嚇得瑟瑟發抖,我踱到還軟在地上的漢子面前,一字一句頓道:“你可知,軍法的嚴酷?你可知軍人的職責?”
“將,將軍,小的。。。小的知罪了,將軍饒命啊。”原本還趾高氣揚的漢子哪里還有一絲威風,他也不再在地上裝死,身子一翻便跪在那里,磕頭不已。
頭兒都認慫了,手下的那些小魚小蝦們也都跪在那里,大氣也不敢出。
可是這些軟蛋卻讓我更加憤怒了,堂堂的軍人,居然連脊梁骨都沒有了,居然在威脅之下就直接跪地求饒!謝鯤啊謝鯤,你難道真讓我帶著這群欺軟怕硬的綿羊上戰場么?
怒火沖天之下,我只覺得胸中止不住一陣煩悶,讓我幾欲發狂。我一把提起那漢子,瞪著那牛一般的渾濁眼睛,寒聲說道:“你當真知罪了么?”
眾人見身板比我大了一輪的漢子竟然就那樣被我隨手提起,俱都倒吸一口冷氣。
那懸在空中的漢子就更為不堪了,他躲避著我如刀鋒一般的目光,訥訥道:“小人。。小人知罪了。”
“那你該當何罪?!”
“死。。死罪。”他再也不敢硬氣,兩行濁淚馬上從眼中流了出來,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居然就那樣被人提著嚎啕大哭。
我憤懣之下,恨恨把那壯漢往地上一摔,快步走到哪精瘦漢子面前,見他跪的倒是筆直,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道:“你說,你有沒有罪?”
“小的,小的罪該萬死。”那人一副害怕的樣子,雖然臉上淚痕未干,看起來也似乎很是可憐,可是挨了我一腳他居然還在若無其事的拍打著灰塵,神色里也沒有一點認罪的樣子。
蔑視!這是對我的蔑視!早已憤怒以及的我“鏗”的拔出了謝鯤給我的青罡寶劍,光華縱閃,寒氣凜然。
這瘦猴一樣的兵丁見我拔劍,臉色才有不屑轉為驚恐,他滾爬著向后退,哭喊道:“將軍,將軍饒命啊,將軍。。”
我握著青罡劍,一步步逼近,冷冷說道:“給我一個理由。”
“且慢,小的有下情相稟。”那士卒突然揮手阻止道。
“講。”
那士卒左右看看,欲言又止,我徑直說道:“有話放在明面上說,這里都是自家袍澤。”
他聳聳瘦猴一般的身軀,攤開雙手,道:“將軍,小的知道您如今是謝大人栽培的苗子,可是這人啊,都得給自己留條后路,您如今是攀上謝家這高枝兒了,可是呢,您也不能把另外一條路堵死了不是?眼下這些兄弟都是跟著那位爺吃飯的,弟兄們,是不是啊?”
這小子還很善于煽動呢,沒想到那群人馬上聒噪起來。
“是啊,卜將軍,您大人大量,就繞過我們這次吧。”
“對啊卜將軍,您不看僧面看佛面,也給那位爺個面子吧。”
“就是卜公子,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卜公子啊,您還得謹慎啊。”
說著說著,這群人馬上就顯露兵痞本色,不少人居然開始明暗威脅起我來。
那跪在地上的瘦子顯然很滿意這一成果,見我皺眉不語,他嘻嘻哈哈的站起身來,滿臉譏誚的說道:“所以啊。。”
“所以你死定了。”我不等他說完,奮力一捅,一劍穿心!
“你。。。你居然敢。。”瘦子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插在自己胸口的劍身,汨汨的鮮血正在流出,他滿是不甘的伸手朝背心摸去,摩梭了好久,才找到貫體而出的劍尖,總算含笑倒下。
“轟”的一聲,這人死的時候,總算留了點聲音。
我不顧眾人駭然的目光,緩緩蹲下來,將青罡寶劍在瘦子還沒被血染透的地方來回擦拭,見擦的差不多了,回過頭,看著眼中閃爍不定的眾人,我吹吹劍身,若似無意道:“這血腥味怎么沒有以前好聞了。”
不少人又是一哆嗦,就是崔言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不少東西。
還劍歸鞘,我揮揮手,兩個親衛放下弩機,恭敬走了過來,拱手道:“將軍,有何吩咐?”
“把那具尸體懸掛到東門樓示眾三天。”
“可是。。”親衛面有難色。
“沒有可是,執行軍令。”
“遵令!”
“三天后,焚燒,不留名,不留灰。”
“得令!”
古人最講究輪回轉世,就是死也要盡可能的留全尸,將來鬼魂投胎也能投個好人家,如今我居然直接就把三天后他燒了,分明是讓他成為孤魂野鬼啊。想必這下子能懾服不少人吧。
二人抬著尸體去示眾了,我回過頭來,看著那些面如土色的士兵,氣就不打一處來,你王敦就算要抓軍隊,你也好好弄啊,這群痞子而今還有一點軍人的樣子么?你拉的屎還得老子給你擦屁股!辣塊媽媽的,你給老子記著。
在心里咒罵完,我面色依然冷峻,前臂劃過一個半圈,道:“你們,你們還想不想當軍人?”
“想。”一半左右的人抬起頭吼道,還有不少依然低著頭不敢說話。”
“聲音太小,老子聽不見!”我也爆起了軍中粗口。
“想!”這次聲音大了很多。
“到底想不想,最后一次!”我把手放在耳邊,張開四指,做傾聽狀。
“想!”這次齊聲高呼,聲震四野,總算有了點軍人的氣質。
只是,我發現那當頭的居然也在張嘴。
那魁梧漢子依然在隨著眾人揮舞手臂高聲呼喝,可是見我一直含笑看著他,他的臉色微變,神情很不自然。
我緩緩走到他面前,從上往下俯視著他,用只有我和他二人才聽得到的聲音說道:“光張嘴不說話的感覺,是不是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