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沒用!”跟在身後的奧多音撇撇嘴,還沒忘了大聲嘲笑姜千言,結果他跑出來的更快,和姜千言兩人肩並肩大吐特吐起來。
反倒是李相誠,堂堂的一軍之長,現在的集團軍司令用手帕掩著嘴勇敢的走了進去。
吐光了肚子裡所有的東西,連膽水也吐了出來,姜千言才走進去,裡面的慘狀他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凡人都沒有見過真正的地獄,如果你有幸進到那坑道里,就知道地獄是種什麼樣的景像了。
東一堆,西一簇,到處都是烈士的屍體,當然有敵人的也有已方的。有的肚子被劃開了,腸子流了一地,而兩隻手仍在死命的叉著敵人的脖子,有的身上插滿了箭支卻將手中的短刀狠狠的送入了敵人胸膛,有的像野獸一樣咬住了敵人的咽喉分都分不開,還有的抱著敵人拉響了煉雷,炸得只剩了半邊身子。。。
忽然姜千言覺得腳下一滑,揀起一看竟是一隻斷手,嚇得他趕緊扔在了地上,一側頭旁邊一支眼睛正在瞪著他,卻只是一隻孤零零的眼睛。
爲了迎接軍長大駕,有士兵在使勁用水衝著地面,可無論怎麼衝,那股血腥的味道都絲毫沒有減弱,所有衝完了的水都毫無例外的變成了血紅色。
“戰士們傷亡多少人?”李相誠向跟在一旁的幹事問道。
“還未統計完,現在已經統計了八百五十九人,全部戰死,沒有人受傷!敵人總共統計了七百一十九人,沒有活口!”
李相誠點點頭:“都是英雄哪!他們的遺體要好好處理,我看就埋在一起吧,都是一個族的!”
“這。。。這不大好吧!他。。。他們是敵人,怎能和我們的英雄埋在一起?”幹事猶豫。
李相誠忽然腦了,回過頭來大聲道:“敵人也有英雄哪!”
那幹事想不到李相誠會發這麼大的火,嚇得趕緊低頭道歉,心裡卻不以爲然,心想:李司令的思想太不正了,不行,我得向上面報告去!
聽了李相誠的話,姜千言心裡一動,第一次對這老頭刮目相看起來,這份胸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敵人也是英雄!是啊,拋卻目的,從行爲上說,南濟人同樣值得尊敬!即使考慮上他們的目的,也是各爲其主,無可厚非,能夠孤軍插到這大後方來,拼死作戰,這份勇氣這份膽識無愧於一個真正的男子漢,真正的軍人!”
“哎喲,太臭了,太臭了,司令真進去了?你們給我好好扇!”一個粗壯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接著一個胖子擠了進來,胖子身邊還跟著四五個人圍著他用摺扇猛扇著。
原來是四十七軍軍長鄭敬方來見李相誠,鄭敬方一身肥肉,長顆豬頭,油光滿面,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進這裡邊也真難爲他了,才走了兩步便不往裡走了,對著他那手下發脾氣:“你們怎麼打掃的?這麼臭?”
李相誠本想與他想見,聽了這話又便裝作沒聽見,繼續走入了裡面,不再理他。
忽然,雲燕派人進來找李相誠,李相誠聞言不敢片刻耽擱急忙鑽了出去,等門口的鄭敬方一見急忙行禮問好,李相誠根本來不及理他,也正眼也沒看他,只一揮手讓他跟來。
李相誠如此傲慢令一向養尊處優自大慣了的鄭敬方很是不爽,卻不敢說什麼,一口氣都灑在了衛兵頭上,一腳將最近的衛兵踹倒在地:“滾!給老子換水去,怎麼弄得這麼涼?”
原來,雲燕想起了一件急事,找李相誠回來商議,那就是儘快建立起防空團的事。
北濟軍的建制是將非常有限的防空武器分散在各軍中,根本起不了作用,既然李相誠現在管五個軍外加一個獨立師,便有能力組建防空團了。
除了新加入軍的防空武器要組織在一起外,六十二旅遺棄在絕壁嶺的防空武器也都要令人去搬回來。
依照雲燕的估計,敵人的第二批空降兵馬上就要來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李相誠剛剛將命令傳達下去不久,南方已經響起了一片嗡嗡聲,敵人的飛舟真的來了。
而這時,奪取對側山頂的戰鬥正進行到了最激烈的時候,戰士們已經撲上了山頂,正在山頂與敵混戰,敵我不分,這時所有的弩炮都失去了效用,總不成也連自己人也炸吧。
“鄭敬方,立即派兩個團上去支援!你親自帶隊,一定要在敵人的增援到達之前將山頂給我拿下來!”
“崔剛,你負責將你師和四十七軍現在有防空武器都集中起來,快辦!”
“其餘部隊立即修築戰壕,尋找掩護,準備對敵作戰!”
崔剛原是六十二旅副旅長,獨立師師長樸哲勝犧牲後,李相誠將他提爲獨立師師長。
“
嗡嗡”敵人的飛舟高速的飛過來,像蜻蜓一樣掠過山頭,投下一顆顆爆雷,爆雷在山頂炸響,他們竟然連自己人都炸。
其實這也怪不得飛舟駕駛員,這些飛舟都不是運輸飛舟,而是對地攻擊飛舟,是被山頂上的南濟軍人呼叫而來的。
畢竟他們人數太少,已經頂不住,與其在山頂上被圍毆至死還不如拉上一羣墊背的。
看到飛舟投下爆雷,他們一個個歡呼雀躍,好象終於解脫了一樣。
最爲倒黴便是那個鄭敬方,剛剛率領著兩個團爬到山頂便捱了炸,一顆爆雷在他腳邊炸響,連他的軍帽都給炸飛了,他彎著肥胖的身子短粗手掌遮著太陽,望著那些掠來掠去的飛舟大聲叫罵。
此時,南濟軍正往坑道里撤去,北濟軍自然不能放任他們進去,進去後再攻擊就困難了,他們死命的銜尾相接的衝了進去。
坑道里、坑道外,到外都是一片喊殺聲,也分不清哪是哪的人,爆雷不時在他們身周炸響,每次炸響都帶著兩三個人倒了下去,山頂的人太多了。
“殺啊,殺啊,殺光南蠻子!”鄭敬方一會兒揮舞著硬弩指揮士兵殺敵,一會兒卻又要求,“奶奶的,快給我把那些蝗蟲打下來!”
看似挺忙,卻是瞎指揮,戰士們剛剛衝上去與敵人展開了肉搏,又不得不撤回來找防空武器打飛舟,這跑來跑去的還能好啊!
當山頂上的戰鬥進入了尾聲,南方黑壓壓的敵飛舟主力終於趕到了,龐大的運輸機發出老牛樣的轟鳴,運輸機艙門一打開,便從裡面一個接一個的飛出了全幅武裝的士兵。
他們身穿變色皮甲,戴著皮帽,只露出兩隻寒光閃閃的眼睛,手裡端著衝鋒弩,腳踏皮靴,如騰雲駕霧般的飛了過來。
還未落下,便開始向下開火。
對於這種情況,雲燕早有預料,雖然對空弩炮、對空魔導炮這些對空武器對付現代先進飛舟比較落後,對付這些只有薄弱皮甲防禦而且飛行速度不快的人來說,那還是小菜一碟。
那些南濟州的空降兵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擊,擔負轟炸任務的對地攻擊飛舟開始攻擊各個防空陣地,他們忽然發現現在的防空陣地與以前大不相同,竟是分散於各個山體上的,而且都佈置在山坡十分難攻擊的地方。
好不容易轉彎抹腳的對準的目標,忽然發現自己的飛舟已經身處險境,而且可以活動的餘地很小,面對飛來的弩炮,一慌神,飛舟撞在了山體上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戰後統計,敵人損失的三十四架飛舟有二十七架是撞在山體上自毀的。
等空降兵降低到一定的高度,埋伏在各個山頭上的步兵也加入了阻止的行列,他們也施展飛行魔法飛了起來,在半空中與南濟軍展開低空大戰。
李相誠手底下所有的部隊都參入了戰鬥,六十二旅一個團和鄭敬方的兩個團正在另一側的山頂上圍剿敵人的殘兵,六十二旅的另一個團和獨立師分佈在其他山頭進行防空大作戰。四十七軍所有會漂浮術的士兵全部飛了起來,與敵人在低空進行決戰。
高空中是密密麻麻的飛舟,飛舟上仍有空降兵在一個個的飄出,一顆顆的火球、一支支帶著尖厲呼嘯的弩箭激射升空,射在飛舟之上爆出一個個大火球。
低空中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全是橫著、縱著、斜著亂飛的弩箭,不時有人身上中箭慘叫著掉了下去,還有的人在箭雨之中穿梭追逐。
看到如此場面,姜千言也是躍躍欲試,卻被雲燕一把拉住了:“不準去!爲將者不在自己殺多少敵人,而在於發揮出士兵們最大潛力!”
“老大,當將軍的不身先士卒,士兵怎麼能服呢?”
說著,姜千言一甩衣袖掙脫了他,拎了個破三聯弩就飛了起來。
“太危險,你會沒命的!”雲燕在下面大叫。
“沒命的又不是我一個!”姜千言的倔脾氣又範了。
“你答應過我,要聽話的!”
“。。。”這一句,姜千言好象沒有聽到。
李相誠在旁邊聽了兩人對話,臉上不由的有些醋意:“雲小姐,你很關心他呀!”
“恩,我答應過別人,要保護他的!”雲燕擔心的看著姜千言衝入巨大的漩渦之中,瞬間被捲了進去,不由的一臉的擔心,對李相誠的話有些心不在焉。
“保護他?一個上將來保護一個二等兵?”李相誠驚訝的眼珠差點掉出來。
這簡直就像讓大將軍拿著硬弩反過頭來保護他的衛兵一樣可笑?你能想象大將軍保護別人的樣子嗎?
卻見雲燕很快的從衣袖裡掏出一根袖珍型的魔法杖收拾一下衣襟就飛了起來。
“你幹什麼?”
李相誠在後大叫。
“我去保護他!”雲燕沒回頭的答了一句,陡然加快了身形,竟如一道疾風瞬間衝進漩渦。
“瘋了,都瘋了!”老軍長一下子把披在身上的大敞甩脫了,拎起兩支衝鋒弩腳一登也飛了出去。
這老軍長的速度竟然不慢,瞬間與雲燕追了並肩,雲燕一偏頭,看到跟上來的李相誠詫異道:“你幹什麼?”
兩人因爲急飛,耳邊風聲呼呼作響,對面說話也很難聽清,只聽得李相誠扯開嗓子大叫:“保護你呀!”
“軍長,軍長,司令,司令。。。”下面的警衛看到李軍長一個人拎著兩支衝鋒弩飛了出去,不由的嚇得魂飛魄散,這軍長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整個警衛排都不用活了。
沒有命令,一個警衛排的經過殘酷訓練的特別警衛人員全部飛了起來,成半圓形包圍在老軍長身後。
“吆嚎,”馬人奧多音在下面打了個長長的口哨,他也想飛起來,可惜馬人不會飛行魔法,再加上他那體重要是能飛,豬也能上樹了。
不過,馬人有神射的絕技,一把抓起數支箭搭在強弓上拉圓了,一鬆手,身周半空中的敵人紛紛如雨而落,不管飛得多快多巧都阻擋不了馬人一箭一個。
“轟”忽然一個火球在半空中炸響,兩個著火的飛人慘叫著墜下地去。
身後傳來一陣糊焦之味,奧多音一回頭,只見矮人一個人扛著一尊弩炮,將炮口對準半空正在射擊,剛纔那一下便是矮人的傑作。
原本,弩炮這種拋物線的炮根本不能對空,這矮人也不知怎麼想的,而且效果還不錯。
只可惜別人沒有他的本事,一個人就能操作,三個人操縱便打了很大折扣,對空基本無效。
這種半空中格鬥最是兇險,不僅前後左右四方都有箭射來,而且還得防備腳底下友軍的箭支,不少士兵不是傷在敵人箭下,而是傷在自己人箭下,只是這責任根本無法追究,那種情形誰知道哪支箭是誰射的。
其實,這次指揮有些失誤,對於防守的一方來說,沒必要與敵空降兵在半空激戰,只要佔據地下有利位置,對空射擊,敵人必然損傷慘重,因爲在半空根本無處躲避,像現在這種自己的優勢便喪失了。
只是這命令是興奮無比的李相誠下的,雲燕倒也不好反駁。
像現在這種情況,任你魔力高超,武力通天都無濟於世,你的命已經交到上天手裡了,你說的根本不算,那滿天冷箭、冷彈哪裡能盡數躲得過去?
所以,雲燕才著急。
雲燕衝到姜千言身邊手中那支半根筷子大小的短杖一劃,身周的大氣密度立即驟增,形成了一個圓柱形的氣盾,這種氣盾防禦力不強,並不能完全擋住來箭,只能起到使箭支減速的作用。
但有了這樣的一個氣盾,雲燕就有能力使用魔法阻止進入氣盾的箭支繼續前進。
這時,李相誠也擠了進來,擠在雲燕旁邊,和姜千言兩人一左一右將雲燕夾在中間,一個面朝前,一個面朝後,對著敵人疾射。
李相誠看姜千言射速太慢,不停換箭匣,直接將手裡的衝鋒弩扔了一個給他,兩人一人一支衝鋒弩射得敵人鬼哭狼嚎。
警衛排在四周圍了一圈,他們與中心三人組成一個超強組合,這個強大組合就像是空中的一個巨大風火輪,所過之處擋者披靡,空中敵人紛紛落地。
實際上半空中的交戰僅僅持續了不到五分鐘,也就是南濟空降兵由放出到落地的這段時間,就是在這段時間裡,戰鬥發生的最爲激烈,傷亡人數佔到了整次戰鬥的百分之八十六。
而北濟人這邊的傷亡也是極爲可觀。
親自參加了一線拼殺的李相誠,拍著雲燕的肩膀哈哈大笑:“我還夠男人吧?”
等聽到彙報傷亡人數,卻嚎啕大哭起來:死亡人數四千九百八十一人,受傷人數一萬七千餘人,其中重傷九千八百多人。
半個軍在這一仗中打沒了,慘勝啊慘勝!
其中損失最慘重讓李相誠最心疼的便是擔任攻堅任務的六十二旅,六十二旅戰鬥至現在已經僅剩了原來人數的三分之一,而且幹部也傷亡極其慘重,兩個團長在坑道里犧牲了一個,營長在對付地效飛車時犧牲了兩個,下面的連長、排長就更多了。有的全營就剩了一個拿菜刀的炊事員。
令李相誠極爲氣憤的是當他提著衝鋒鋒降落在山頂時,正看到鄭敬方趴在腳下一個凹坑裡,捂著頭抱著腦袋瑟瑟發抖,當即李相誠就給他在屁股上來了一箭。
李相誠乾脆直接取消了四十七軍的番號,將四十七軍的士兵全部補充進了六十二旅和獨立師,鄭敬方直接免職送回去養老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