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工作,都是從處理郵件開始。丹青打開郵箱,先處理了幾封公司郵件。也許是她的臉色太難看,一大早并沒有任何人敢來麻煩她,有事的都去問隔壁的佘明明了。
都當(dāng)她大姨媽來了也好,這幾天真的還不能做到嬉皮笑臉地跟這些人打哈哈。她也想公私分明,可生活上的雜事怎么可能不帶入工作中,生活與工作,不都需要這個體來應(yīng)付嗎?
心不好的原因,她回的幾封郵件的語氣都不太好。意想不到的是,許多比較麻煩的事都在她的壞語氣中解決了。不知是不是人人都怕惡婆娘。
丹青幫一條產(chǎn)線詢塑膠手的價格,已經(jīng)商量了幾天,她砍了對方報價的三分之一,對方一直猶猶豫豫不肯正面回答。丹青氣不過,給它回了最后一封郵件,我已找三家報價,請見好就收。
發(fā)出去后,她就后悔了,哪里來的三家?猜想對方絕對不會理自己了,她也只能做好重新找供應(yīng)商的準(zhǔn)備。誰知一杯水的功夫,對方已經(jīng)速速發(fā)來郵件,爽快地答應(yīng)了。。。
處理完公事,還有剩下的兩封。一封是公司內(nèi)部的賬號,點(diǎn)開來看,是劉憶:
“丹青姐,對不起。我今天才知道taly楊能收下那批桌椅,是你跟他提的。我真的很抱歉!你搬回來吧。”
許多人,都如劉憶,出了事,首先想到的不是分析事原委,承擔(dān)責(zé)任,而是一味推脫,怪罪別人。其實(shí),丹青也知道,她不是什么大惡之人,只是頭腦簡單了些。什么事都一時起,想罵時罵,想道歉就道歉。
這樣的人,不招人討厭,卻也不討人喜歡。既然已經(jīng)搬出來,她是不會搬回去的,跟這些任的小孩住一起。
丹青客氣地回絕了她,小姑娘面子薄,也沒再多說。
下一封,是公司外面的賬號。經(jīng)常跟供應(yīng)商接觸的原因,他們常常把自己的賬號告訴他們作為聯(lián)系方式,所以收到陌生郵件并不是件稀奇的事。
但這封是手機(jī)郵箱,丹青有一絲不安。她猶豫了片刻,還是點(diǎn)開了郵件。丹青的格就是如此,即使犯了錯,她也愿意早上法庭,早得到判決。
郵件內(nèi)容很簡單,一個期,一個地址。
期是后天,地址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她曾興高采烈地踏進(jìn)電梯,按下23這個號碼。。。
欺人太甚!當(dāng)街搶人不成,又來恐嚇!
居然這么快就找到她所在的公司,還知道了她的郵箱。想逃?不,她是不會再逃的,也逃不了!
丹青盯著屏幕看了很久,憋住的氣已經(jīng)足以將她自己撐死,體的本能卻在最后關(guān)頭著她呼吸。生氣過后本該是渾燥的,但她卻覺得很冷。她盯著遠(yuǎn)處天花板上的中央空調(diào),心里一陣荒蕪。
手機(jī)的震動,將她從孤寂的荒原里拉了回來。她盯著上面的字看,家,是爸爸打來的。
“丹青,你已經(jīng)快一個月沒回家了,有這么忙嗎?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別把事業(yè)太放在心上。。。”
“你嫂子和你媽上周逛街的時候,給你買了件大衣,我也覺得適合你,這周有時間嗎?回來看看。。。”
“丹青,你別跟你哥他們計較。爸爸知道,為著孩子的事委屈你了,飯館現(xiàn)在的生意還可以。隔壁老吳要走了,你哥想把他的門面也給盤下來,到時倆家一打通,把店面做大,生意一做好,咱很快就能換個大房子了,到時,爸一定給你留個房間。。。”
“好吧,那你好好工作,我不打擾你了。周六晚上,我讓你媽多做幾個你喜歡吃的菜,你要早點(diǎn)回來。。。”
“。。。”
人就是節(jié)蓄電池,一次充足了電,也只能用一段時間。而我們的生命需要不斷的循環(huán),不斷的充電,電源在哪里?電源在我們的心里,那些放不下的人,那些我們的人,就是無窮無盡的能源。
她還有家人,她還不能破罐子破摔!
丹青刪去陌生郵件,盯著屏幕發(fā)呆。
佘明明剛從洗手間補(bǔ)完妝出來,便在辦公室大門口看見一個穿著某某花藝工作服的青年男人,正隔著門玻璃朝里面東張西望。
一看就是來送花的!佘明明看著他抱在懷里的精致圓形禮盒,不由得有些羨慕,這樣的包裝和尺寸,不知是什么花?
“喂,看什么呢?”
男士趕緊轉(zhuǎn)過來,禮貌地笑:“小姐,您好,麻煩幫我找下邵丹青小姐。”
佘明明一愣,還真是不該多管閑事。邵丹青這幾天都不怎么搭理她,這一次,她又得主動貼過去。
但她轉(zhuǎn)一想,丹青是個對小事都很敏感的人,也許幫她一次,對倆人的關(guān)系改善有一定的作用。畢竟是合作多次的伙伴,她也不想關(guān)系太僵。
想通之后,佘明明答應(yīng)得很爽快,進(jìn)去后就直接走到丹青桌前,說有人找。
丹青有些狐疑,警惕地朝門外看去,不至于這么快就真的來了吧?不會的,他們的面子比她的要值錢得多,那幫沽名釣譽(yù)的家伙,不會連這筆賬都不會算!
佘明明看她遲遲不動,好像怕上當(dāng)似的,心里有些不舒服了:“不是牛鬼蛇神,也不是要來鬧事的供應(yīng)商,是個送花匠,快去看看,哪個家伙送花來追求你了!”
這聲音不大,但在這開放的辦公室里仍像廣播一樣,被人聽了個遍。丹青只好起,邊往門口走邊對佘明明說:“要是不是花,你一定要送我一束。”
丹青推開玻璃門的時候,還有片刻的害怕,生怕她篤定不會出現(xiàn)的人會出現(xiàn)。。。還好,那張臉不是四五十歲,還好,也不是七八十歲,是一張二十多歲模樣的年輕臉龐。
年輕人摘掉壓得很低的帽子,清澈的大眼睛展露無疑,還有那標(biāo)志的壞笑。丹青驚喜地看著眼前的人,那個靦腆的少年,如今終于可以爽朗地盯著她的眼睛笑了。
“方立文!”
“邵丹青!”
高中時,丹青是個活潑的萬人迷,方立文卻是個不愿跟女孩說話的愣頭小少年。經(jīng)過歲月的拍打,大家都變了,尖銳的變得柔和,柔和的變得圓滑。
雖然以前沒說過幾句話,但多年不見的老同學(xué)突然遇見了,這份緣分足夠拉近他們的距離。
倆人相視一笑,方立文問她:“你在這里工作?多久了?”
“四年了,你呢?不會真的變成個送花匠吧?”也許就是這副老面孔,將她拋回到過去,那個說話犀利的女孩。
方立文會錯意,不知她只是說笑。終于找到擺脫當(dāng)年可憐形象的機(jī)會了,他解釋得很急:“麗輝對面那家最大的花店就是我的。最近生意太好,有個送花的小弟又臨時請假,我這個老板只好親自上陣了。”
丹青捂嘴笑,笑得臉頰通紅,逗人是她年少時最大的樂趣,如今,這惡趣味居然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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