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痕等人不知道,在他們走出國都大門的那一刻,城墻上,站立了一個人,這個人,正是玄冰宮宮主水玄子,他看著五騎齊發,一路絕塵而去,眼神中不知道是憂是喜。
看著五個人身影一閃而過,水玄子竟然沒有施展功力,絕塵而去,而是緩緩的走下城墻,讓一眾守衛驚愕不已。
水玄子的步子,沉重,蹣跚,似乎有著千斤重擔一般。
此次前去露臺上,水玄子暗中懇請魔幻海海神奴嫣相助,違反天條,忤逆上神洛傾顏的神意,屆時會將楚無痕的一些前世后果告訴給楚無痕。
這件事情,無疑于火中取栗,明顯是險兆,若是一不小心被上神洛傾顏所知,他水玄子的性命堪憂,甚至還會連累蒙在鼓里的族長慕容霜。
想起慕容霜,水玄子更是悲戚萬分,忍不住濁淚一滴,滾落滄桑的臉龐。
“與其每日里擔驚受怕,還不如一無所知,安安穩穩的靜享這最后的一段時日。”
水玄子這是在安慰自己?還是想勸說慕容霜?
水玄子一咬牙,不管不顧這是在車水馬龍的國都街道,在眾族民的驚愕中,騰的一躍而起,直上云霄,向招搖山方向飛行而去。
此時,他真的難以想象慕容霜的心情。
慕容霜自落塵拜別之后,看似鎮靜的面龐下,卻是一顆凄苦的心意:露臺上,是慕容霜出生的地方。
這個地方,慕容霜生活了十六年,這十六年,是慕容霜最為幸福最為甜蜜的十六年,將這一生所有的幸福都耗盡了,于是,走出鹿臺山后,凄苦的人生便開始了。
而鳧傒出現,任是黑水族任何一個地方,慕容霜都不會疑心,然則,鳧傒偏偏出現在鹿臺山。
鳧傒一出,天下紛爭。
這是上天的責難,更是上神的神意,是洛傾顏對黑水族的責罰。
鹿臺山,更是黑水族唯一能夠產出金銀玉器的地方,黑水族依靠這些金銀玉器,還可以與異族和魔幻海換些急用之物。
如今,上神偏偏選擇了鹿臺山,這是要斷黑水族國運的先兆。
慕容霜悲憤不已,身為族長,卻無能為力,只能逆來順受,聽天由命,這樣的日子,還要維持多長時間?
上神,為何心胸如此促狹?
慕容霜以淚洗面,洗不凈心中悲苦。
落塵,是慕容霜唯一的子嗣,繼承了母親身上憂國憂民的特點。
于是,等楚無痕等人跟上來的時候,對楚無痕說到:“鹿臺山,是我黑水族唯一的財富來源,而鳧傒一出,天下紛爭,鹿臺山定然不保,那么,我黑水族將遭滅頂之災?!?
落塵簡短的說了幾句,楚無痕聽了,感覺事情重大,不由得問道:“鳧傒是何物?”
“玄奧神宮里的小神而已!”落塵說到。
楚無痕坐在馬背上,甚是顛簸,但是,聽到是玄奧神宮的一個小神,不由得皺了眉頭,說:“一個小神,敢如此膽大妄為?”
“不要小瞧了他,既然是從玄奧神宮來的,那么,自然是領了上神的旨意,否則,他們這些得道成仙的人是不敢輕易下界的?!?
“哦,凡人與神宮之間的集結,沒有上神的旨意,是不能突破的。”
落塵轉過頭來,說:“是的,所以這次,就是上神的旨意?!?
“那,為什么姨娘責怪于我?”楚無痕不由得問道。
落塵也是迷茫,細想了一下,也想不出所以然來,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也許,是在氣頭上,一時找不到訓斥的人,而恰恰你進來,所以讓哥哥受委屈了我代母后大人向你致歉?!?
楚無痕擺了擺手,說:“致歉大可不必,我就是想知道,這個上神似乎與我有關一樣。”
此時,楚無痕心中突然想起,金戒中出現的女子的身影,以及玄冰宮上大大小小的柱子上,雕刻著同一個女子的身形,這兩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也許,也有可能是一個人。
而且,有可能是上神洛傾顏。
想到這里,楚無痕不由得心里面咯噔一下,面色突變。
在一旁的沐寒雨一直留意著楚無痕,見楚無痕面色難看,便問道:“楚無痕,你這是怎么了?不舒服?”
沐寒雨一說,落塵等人連忙回過頭來,看著楚無痕。
楚無痕連忙擺手,說到:“沒什么,沒什么?!?
越是掩飾,沐寒雨等人越是不相信,但是楚無痕既然想要掩飾,其他人也就不好再繼續問下去,便連忙趕路。
只是沐寒雨疑惑的看著楚無痕,想從他的臉上尋找到答案一樣。
楚無痕被沐寒雨一直盯著,心情有些煩亂,沐寒雨死而復生,也是一個謎,怎么這么多的謎一直縈繞在自己身邊,自己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如果單單是先族長萬朝宗的子嗣,那就簡單了,只要知道了十八年前皇室里的那一場動亂,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關鍵是,楚無痕心中一直有個疑惑:為什么自己能步入魔道?
魔道,是與上神相對,自出現起,便要與上神為敵,這是魔的使命。
為什么一定要這樣呢?
上神究竟是誰?
自己又是誰?
為何丹田里有一個血玲瓏,萬人坑上空吸食人間精血的也是一個血玲瓏,這難道是巧合?
越來越多的疑問,在楚無痕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于是,楚無痕暗下決心,此次鹿臺山一結束,一定要前去質問水玄子,無論什么辦法,一定要重見母后大人,和生父萬朝宗,問一問,自己究竟是什么人,要把自己的身世徹底的弄個水落石出不可。
于是,一路無話,五個人蒙頭趕路。
漸至夜色深重,已經錯過了小鎮,便只能露宿山澗荒野。
楚無痕習慣了,沐寒雨沐亦軒表示毫無所謂,沐亦軒說當日來國都之時,一路上也是如此,只是苦了公主落塵。
寒眉尋了一個地方,讓公主落塵能夠半依在一棵樹上,墊了一些干草,落塵看著寒眉做的這一切,說到:“不必費心了,大家能夠吃得的苦,我落塵自然能夠吃的。”
寒眉聽了,仍然自顧自的給公主落塵安排好一切后,才自己尋了一個地方,盤腿休息。
楚無痕在落塵不遠處的地方尋了一個地方,讓沐寒雨和沐亦軒休息,自己不覺得疲憊,將幾匹馬拴好,便在附近隨便找了一個地方,盤腿坐下,閉目假寐。
這是一片荒野,也沒有大片的樹林,到處是半人多高的灌木叢,夜色深重時,蟲豸淅淅索索的出來覓食,寂靜的夜里,偶爾能聽到幾聲烏鴉的叫聲。
月色已經被黑夜吞噬,濃重的烏云籠罩四野,楚無痕覺得不遠處,有幾聲躡手躡腳的腳步聲,細細聽來,是寒眉的聲音,楚無痕也沒有懷疑,微睜了一下雙目,看見沐寒雨沐亦軒兩人一路勞頓,早已進入夢鄉。
只有落塵,和楚無痕一樣,心中警惕性很強,此時聽得寒眉有動靜,也是微微睜開眼睛,掃了一眼,見寒眉輕手輕腳的朝遠處走去,落塵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寒眉一向做事穩重,這深更半夜的,又要去做什么?
寒眉聽見幾聲鳥叫,在這個深夜,寂靜無聲,幾聲鳥叫,十分清脆,寒眉聽了,心頭微微一震:小鳥受傷了?
鳥聲凄慘。
一定是受傷了。
于是,寒眉從地上站起來,順著聲音的方向找去,找來找去,寒眉找不到,準備要回去的時候,鳥叫聲又一次響起。
這次寒眉終于聽得清楚這聲鳥叫是從哪兒來的,于是,再次小心翼翼的靠近,撥開草叢,發現一只紅藍相間的鳥兒在哀鳴。
這是一只罕見的小鳥,還從未見過這般膚色的小鳥,寒眉一下子來了興致。
于是,寒眉伸出手,極為小心的將鳥兒捧在懷中,左右看了看,發現鳥兒的翅膀內側隱隱有血跡。
寒眉輕輕的吹開鳥兒翅膀上的絨毛,用手輕輕的撥開小鳥的傷口,發現傷口不大,但是,恰好傷在了翅膀根處,傷在這里,小鳥就是想飛,也是疼痛難忍。
寒眉越發的可憐起來,將小鳥抱在懷中,又輕手輕腳的回到原處,坐下來,細細的又檢查了一番,小鳥也極為配合,也許是寒眉的小心,和純凈的目光,讓小鳥覺得寒眉的懷中很安全,也很溫暖,便不再哀鳴,也不再動彈,任由寒眉細細察看。
寒眉將隨身攜帶的治療外傷的丹藥磕出一點,輕輕地涂在小鳥傷口處,發現小鳥眼睛微閉,似乎勞頓不已,寒眉便將小鳥擁入懷中。
在這露水漸重的深夜,寒眉懷抱著一只受傷的小鳥,臉上有一種滿足的笑意,漸漸的入睡了。
天色微亮,楚無痕早已醒來,在周圍尋找了一遭,也摘不了幾個野果,又怕幾個人醒來找不到自己,便迅速趕回來。
落塵聽得楚無痕回來,伸了一個懶腰,發現其他幾個人都還在夢鄉中,便緩緩站起來,慢慢踱到寒眉身旁,悄聲問道:“寒眉,醒來,你的小鳥飛走了?!?
寒眉猛地一驚,睜眼醒來,看見公主已經先前自己醒來,有些慌亂,只是臉上疑惑重重,反問道:“小鳥?公主,什么小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