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清風吹拂著窗帷,月光透過窗灑落進房間,朦朦朧朧地映出房內的布置,只見地上鋪著波斯風格紋案羊絨地毯,一直延伸至室內的浴室。而房內的書桌附近擺放著的卻是一個大半個人高的棕色大擺鐘,墻上掛著一副巨型油畫,畫上是一個身著戎裝、手執長劍的英偉男子。不過,房內最顯眼的莫過于那張奢華的大床,床的四周掛著蕾絲流蘇帷幔,床上用品均是真絲手繡制品,選用的是神秘而高雅的紫紅色,當然最讓人炫目的,該是此時正睡在床上的兩個人。
一人有著金色的短發,修長而健碩的身軀仿佛是大衛從雕像化為真實,他一手護著身材略顯嬌小纖細的另一個人,而那人正安靜而干凈地熟睡著,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閉上的眼掩去了那一目的風華,紅唇微微嘟著,有時輕微顫動,好似在呢喃著什么,顯得恬淡而純真。
突然,那金發男子睜開了一雙深邃的眼睛,那是一雙如碧空般湛藍的眼,仿佛一旦望進那抹藍色深淵里,靈魂都會被吸進去般,男子一手撐起身子,抬起另一只手臂,輕輕為少年理了理額前的碎發,眼里閃動著絲絲笑意。然后,他起身打開燈,走進了此時一片狼藉的浴室,以手撫額,無奈地輕聲嘆道:“哦,這么亂,可真不符合我的審美哲學。”
說著抱怨的話,卻并未見男人臉上顯出一絲不悅的情緒,他轉過頭看了看仍在熟睡的少年,臉上帶著一抹異樣的興味兒笑意,仿佛在回味著什么,又像在計劃著什么。
至于這片狼藉為何而來,那可要追溯到今晚那場比打仗還精彩的浴室大戰了。
話說,當時小狐貍變身為人,身上是絲·縷·未·著,雖然很美卻在這樣初春時節的傍晚,不可避免地會覺得冷意入侵。路易斯于是便讓小狐貍去浴室洗澡,他則去給小狐貍找件衣服穿上。
只是,路易斯再怎么精明,卻不曾想到,這浴室里一切現代洗浴用品,對于小狐貍來說,都是……法器?怪物?總之,不管是什么,對不知世事變幻的小狐貍來說,都是陌生完全無法共融的概念。
所以,原諒路易斯無法理解小狐貍是怎么想的,又究竟是什么讓小狐貍在浴室里,用仙法與一堆高級洗浴用具,大戰了三百回合。以至于當他第一次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時,仍未在意,繼續在房間內翻找著可能適合小狐貍穿著的衣服,直到耳邊傳來小狐貍突然的高聲尖叫和隨之而來的呼救聲。
當時,路易斯以為小狐貍發生了什么,連忙動用能力瞬移到了浴室門口,然后他推開門,然后……愣住了?哭笑不得了?無奈了?心疼了?
路易斯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他當時的心情,只能說是五味雜陳。因為他推開門便看到鳳吟雪已經變成了一只小狐貍,正蜷縮在浴缸里瑟瑟發抖,而水管卻破裂了,正向四處猛烈噴著水柱,地上、墻上到處四散著各種已然損壞破裂的洗浴用品,好不狼藉。
小狐貍全身濕透,毛發都沾到了一起,看起來尤其可憐,看見路易斯進來,他立馬委屈得眼淚全掉了出來,瞬間化作人,奔進了路易斯懷里,委屈地輕聲嗚咽,哭得累了,還一抽一抽的,看得路易斯好不心疼。
路易斯打橫抱起少年,發現少年身上異常的冰冷,心里更翻涌著后悔、自責,雖然他并不知道為什么小狐貍洗澡會洗成這個樣子,他卻只是看到小狐貍這副樣子,便將所有的罪責攬到了自己的身上,覺得自己應該一直陪著小狐貍的,認為是自己沒有保護好小狐貍。
找來毛巾將少年身上的水擦干,路易斯將人放到床上,正準備去給少年拿件衣服,卻發現少年正死死拉著他的衣角,無奈之下只得坐到床上,用錦被裹著少年,安撫地輕哄,“寶貝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洗澡怎么會洗成這樣子?”
“路易恩公哥哥,雪兒真沒用,雪兒打不贏那些法器,然后那個妖怪還耍賴出水,噴得我全身都是,最后沒辦法只能變回原形躲起來,卻還是被弄疼了。”說著小狐貍伸出手臂,讓路易斯看手臂上被弄疼的地方,而他皮膚本就水靈靈的,一點點傷痕便顯得格外恐怖,只見白皙手臂上,青紫一片,瞬間讓路易斯更心疼自責了。
路易斯伸手輕輕揉了揉鳳吟雪的手臂,然后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直到他臉色怪異地看著鳳吟雪,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跟浴室的那些東西,打架?為什么?”
話音剛落,小狐貍便皺著眉,“難道不是打破了里面的禁制才能洗澡么?爹爹娘親每次都會在我洗澡的地方設好多關卡,訓練我的仙術,只有打敗了那里面的妖怪或是破解了禁制,我才能洗澡。”
聞言又是一愣,不過路易斯總算有些想明白了,恐怕小狐貍從未出過山,必定不知到外面世界的變化,這才不會用浴室里的東西。
一想通,路易斯只覺得好笑又無奈,只能摸了摸少年的頭,輕聲笑了笑,“雪兒,剛才噴水的叫水管,城市里用的水都是這樣送到每家每戶的,那些被你弄到地上、墻上的,是橄欖油、沐浴乳、洗發水等,都是沐浴用的。”
“啊?”小狐貍不解地抬起頭,疑惑地望著路易斯。路易斯話里有好多詞他聽都沒聽過,實在無法理解是什么意思。
路易斯笑笑,寵溺地摸了摸鳳吟雪的腦袋,安慰道:“沒事兒,明天我帶你好好認識認識這別墅里的東西,還要帶你去買些衣服什么的。今天嚇著了吧?又被冷水淋了好幾次,要是生病可就不好了。”
“嗯……”少年溫順地答道,并順從地窩到路易斯懷里,讓路易斯給他擦頭發,然后他慵懶地瞇起眼,嘟囔道,“路易恩公哥哥,你真好,跟雪兒的金鳳娘親一樣。”
那時路易斯手下的動作頓了頓,感覺嘴角甚至都抽了抽,因為如果他沒理解錯的話,這個“娘親”就是小狐貍的Mommy吧?竟然說他德古拉家族家主,暗夜之王,跟他媽咪一樣……但雖然有些被少年打擊到,他還是沒有停下手中的活兒,而后又仔細給小狐貍吹干了頭發,細致地梳理順了,才滿意地伸手摸了摸,卻發現少年早砸吧著小嘴,睡著了。
路易斯看著睡著的清麗少年,小心翼翼地移動他的身子,為他掖好被子,自己也躺到床上,細細觀察著少年,心里覺得暖暖的,有種靈魂被填滿了的感覺,很奇妙的感受卻不討厭。
睡夢中的鳳吟雪,渾身透著一股圣潔的氣息,干凈而純粹,他循著溫暖再次窩到路易斯胸前,蹭了蹭,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嘟囔道:“爹爹娘親,火狐哥哥……啊,還有路易恩公……”
聽到自己也被少年在夢中叫喚,路易斯心里一陣陣感動,不由安靜地閉上眼,將手搭在少年腰上,在少年那淡淡的清新體香環繞下,一時也有些醉了,這才是景不醉人人自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