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溫庭軒微笑道,“還請伯父明示。”他雖明大局,可以不見得有什么對策,況且他在伯父面前向來謙遜有禮,喜歡多聽少說。
“爹,”溫庭云仗著溫若翰寵愛,見溫庭軒語塞,便插嘴道:“溫家在花盛立足百年,勢力可謂根深蒂固。我們可以趁此大加展,要是花允翊逼到緊,我們甚至可以起兵造反。哼,一個花允烈,他已經(jīng)忙的焦頭爛額了,如果我們溫家……”
“夠了,給我住口。”溫若翰猛然喝道,言語之中已經(jīng)不掩對溫庭云的失望。
“我溫家在花盛展百年,當(dāng)初先祖溫太公從一個看門童子做起,一步一步爬到了如今的地位。可笑我溫若翰雖然子侄俱全,竟然沒有一個可以擔(dān)當(dāng)大任之人,要是哪天我溫若翰不在了,這溫家的偌大家業(yè)還能保得住嗎?”說完,他猛烈地咳嗽了幾句。
形勢之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溫家沒有一個可堪大任之人。
眾人見溫若翰勃然大怒,都不自覺地低下了頭,不敢與之對視。
溫若翰咳嗽完后,見大家唯唯諾諾的樣子,心里更加有氣。
“月如,你有什么看法?”他將目光放在了站在一旁角落里的溫月如。
可惜,溫月如是個女兒身,要不然……溫若翰嘆息地?fù)u了搖頭。
“父親——”溫月如抬起頭,冷漠地看了看四周,繼而淡淡開口道:“當(dāng)初女兒就說過。與虎謀皮,恐怕會將自己送入虎口的。想不到這么快就到了。”
花允熾,那個溫潤謙和的男子又出現(xiàn)在了她地腦海中。雖然他不曾愛她,卻也始終以禮相待,不曾虧欠于她。一路看中文網(wǎng)
即使他最后知曉和堂弟勾結(jié)對付他的是自己的皇后。他也沒有對她無禮,只是用失望的眼神默默看著她。
想起花允熾這個名字,溫月如不由得心中嘆息,她曾無數(shù)次想過只要他對她有情,哪怕冒著被父親責(zé)罵也要幫著他,去說服溫氏一黨不再對皇上有異心。
她一直在坤月殿等他,想不到卻等到了他身殞的噩耗。(花允熾去世地消息,當(dāng)時天下皆知。花允翊這才得以登基。溫若翰是為了讓女兒死心,也就一直隱瞞了當(dāng)初花允熾失蹤的事實,直說他已經(jīng)死在了亂軍中。)
“你……”溫若翰臉色不禁一變,眼中神色參雜變化,最終嘆了一口氣:“你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溫家好。”
“是的,我知道。”溫月如淡淡道,要不是因為敬愛自己的父親,她早就離開這個令他厭惡的地方。
權(quán)利,計謀相爭。原本她也運(yùn)用的得心應(yīng)手,可是當(dāng)聽到花允熾的噩耗后,她地心便心如死灰,覺得那一切不過是在葬送自己的希望而已。她縱然榮華富貴。可失去了他又如何再能享受那一切成果。
她原本以為只要將花允熾逼到絕路上,花允熾便會改變心意。可是一切陰謀和手段在這個男人面前都變得那么輕飄而無聊,他走了,依舊沒有愛過她。
“南越王是一只老狐貍,他不會白白將女兒送給花允翊的。我想花允翊一定許了什么好處。”溫月如嘴角勾起了一絲淺笑。
“好處?花允翊和南越王結(jié)親,不就是為了聯(lián)合對抗花允烈和西堯嗎?”溫庭軒在一旁微帶譏誚的說道。
“南越王所圖的是整個天下,而花允翊所謀者是清除花盛境內(nèi)的隱患,我問你。”溫月如抬起頭,目光變得冰冷無比,直射自己堂兄,一字一句問道。
“如若你是花允翊,讓你寢食難安的隱患是哪個?”
溫庭軒一楞,繼而臉色一傲:“這誰不知道。花允翊的最大的心腹之患就是花允烈。還有我們溫家。”驀然他的臉色一變,好像想到了一件極為可怕地事情。失語道:“難道他想……”
“不錯,我猜花允翊許諾南越王的好處就是將我們溫家賣給了南越。”溫月如的聲音不大,在座的每個人聽了后,均不寒而栗。
“可是我們在花盛根深蒂固,豈是他花允翊說滅就滅地?”溫庭云是凡事都要表現(xiàn)下他的見解的人,兀自在那強(qiáng)辯,可是心中虛,越說越輕。
現(xiàn)在天下大亂,溫家更是處在了風(fēng)尖浪口之中。花允翊承諾南越王,只要南越王幫他剪除了溫家,那么溫家在花盛的一切,便全歸南越王了。
如果溫家造反,那么花允翊可以名正言順地聯(lián)合南越將溫家連根拔起。如果不造反,相信花允翊也會逐步蠶食,甚至?xí)柚ㄔ柿业牧α浚_(dá)到一舉兩得的目的。
“月如,依你之見,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走?”溫若翰苦惱的就在此處,他苦思良久,都沒有想到可行地辦法。
“放棄花盛的一切,投奔北狄。”溫月如緩緩說道。
“什么?”眾人大驚。
溫家在花盛苦心經(jīng)營百年,才有今日之勢……ap。要讓他們放棄,簡直在剜心頭肉。再說北狄,乃是西北苦寒之地,冰天雪地的,生存狀況及其差。
“我知道了,知道了……”溫若翰慘然道,眸中的神采漸漸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疲憊。
溫月如真是女中張良,一招壯士斷腕以求新生,雖然讓大家難舍這現(xiàn)有的基業(yè),可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溫家地最后一線希望。這樣地豪氣和決斷,竟是出自一個女人的頭腦,真讓溫若翰又是贊賞又是遺憾,可惜了,月如這女兒身畢竟讓她束手縛腳。若她執(zhí)掌大權(quán),怕也是一番天大地事業(yè)。
如今天下雖大,可是能讓溫家有容身之處的也只有北狄了。當(dāng)初溫家?guī)椭ㄔ蜀粗\篡皇位,花允烈恨他們?nèi)牍牵匀徊粫樟羲麄儭6鲌蚝湍显椒謱賰晒蓜萘Α.?dāng)然也不會收留他們。
“北狄雖然靜觀其變,按兵未動。可是往往隱藏在草叢地兇獸才是最危險的,所以我想北狄肯定在等待最佳時機(jī)。”溫月如看到溫若翰瞬間蒼老了許多,心下微微酸。
“所以我們溫家投靠北狄,還大有所為。并且還可以來一招釜底抽薪,讓花允翊陷入死局,也可促成北狄攪動這一趟渾水。”溫月如的眼眸閃出了仇恨的目光。
“哦?”溫若翰目光一動,“我們應(yīng)該怎么做?”
“花允翊將我們溫家的兵力都調(diào)集到了前方。妄圖借花允烈地手消滅我們,”溫月如的臉上冷漠無比,權(quán)謀較量,本身就是冷酷無情,沒有半分人情的。
“我們可兵分兩路,父親你可和溫家其他子嗣易裝,偷偷潛入北狄。我已經(jīng)和北狄國君通過氣了,你們到了那里,北狄國君會以國師之位等待父親的。”
溫若翰作為花盛的丞相,自然有過人之處。更重要的是溫家在花盛幾百年的經(jīng)營,有一筆令北狄垂涎的財富。
“那你呢?”溫若翰目光流露出了深深地憂色:“月如,和我們一起走。其他事我會吩咐人去做地。”
溫若翰隱隱猜到了溫月如心中所想。
“不,我會給花允翊一個驚喜的。”溫月如冷然說道。
溫若翰嘆息了一口氣。揮了揮手道:“夜深了,大家都退下吧。月如,你留下。”
待大家走后,溫若翰從袖中拿出了一本薄薄的賬簿,遞給溫月如道:“大變將起,權(quán)勢和地位全然無用,溫家的最后希望就是它了。”
“除了我,沒人知道溫家有多少商號。多少財富,現(xiàn)在我把它將給你。”溫若翰將賬目遞給了溫月如,等同于將溫家傳給了溫月如。
只要掌控了財富,那么即使溫家兵敗,也仍有機(jī)會東山再起。
溫月如接過了手中的賬簿,目光卻沒有半分驚喜。反而是清冷冰寒。這不是簡單的一份財產(chǎn)。而是溫家命脈所在,分量實在是重得不堪承受。
離樊陽城數(shù)十里外。白色的軍帳層層疊疊,如同一朵朵白色的浪花疊在了綠色的山坡上。樊陽城中,溫月如站在了高高的城墻上,面色清冷,看不出有任何情緒波動。
“小姐,”樊陽城城主蕭倫在一旁說道,面色憂愁:“這花允翊簡直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花允烈有二十萬大軍,而樊陽城只有四五萬兵力,沒有援助,樊陽城絕對守不住。”
“樊陽城只是一個開始,接下去凡是溫家地地盤,都逃不出花允翊的算計。”溫月如淡淡說道。
“那……小姐,我們不如棄城投降吧。”為這樣一個主子賣命,實在不劃算。
“我們聯(lián)合花允翊,謀害花允熾,花允烈和花允熾兄弟情深,你說他會收留我們嗎?”溫月如回頭淡淡一笑。
蕭倫心頭一顫,小姐自從從坤月殿回來后,整個人都變了許多,一言一行中都帶著一絲隱隱的傷痛。
“小姐,那我們就白白讓花允翊算計了?”
“不會的,”溫月如地聲音忽然高了起來,眸中閃著一絲冷光:“花允翊無論想不到我溫月如會帶領(lǐng)溫家助花允烈殺開一條血路。”
“小姐,你的意思是……”蕭倫大驚,感覺不可置信。
“不錯,今日,我們溫家就反了。”溫月如冷眼道,“花允翊絕對想不到,我已經(jīng)將溫家的兵力布成一線,只要我們按照這個方向走下去,就可以聯(lián)合溫家勢力,一步一步殺出花盛,投靠北狄。”
“小姐,萬一花允烈乘機(jī)在后方攻擊,那我們豈不是陷入雙方的包圍之中了?”蕭倫擔(dān)心地說道。
“花允烈不會那么傻,蕭倫聽我命令,開啟北門,率領(lǐng)所有軍隊朝江都城進(jìn)。”
江都城,是溫家控制餓另一個軍隊,到時候雙方匯合,溫家的力量就會增大不少。
樊陽城外,方淺晴,花允烈等人正在商議破城的方法,忽然聽到前線探子進(jìn)來回報,語氣十分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