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主宅。
孟扶秋端坐在書房裡,看著自己面前呈上來的東西,一臉晦暗。
“少主治不好了?”
他面前一個一身青衫的男人單膝跪著,聽見他的問話,頭垂得更低,背弓得更彎,大氣不敢出一聲。
“說話!本尊可不記得教過你們不回話的規(guī)矩!”
他說話聲音不大,可那青衫男人卻彷彿聽到了什麼可怕的話似的,腿一軟,整個人趴伏在冰冷的磚地上,手指摳著地磚,顫顫巍巍回答道:“是……族裡的長老們都……都說……少主今後就是廢人了!”
他一氣兒說完,身子壓得更低,呼吸幾近沒有,竭盡全力降低自己在孟扶秋面前的存在感。
“廢物!”
孟扶秋低吼一聲,怒急攻心,隨手將身邊的東西一把刮在地上,碎片碴子濺起,將青衫男人臉上刮出數(shù)道血痕。
深呼吸幾口氣,孟扶秋轉(zhuǎn)頭,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趴伏在地面上的人,粗聲問道:“鍾家大長老可有回信?”
青衫男人沉默片刻,說:“鍾家大長老也是一樣的說法,他說治不了少主!”
“砰——”
書桌登時四分五裂,狂暴的勁氣在房間內(nèi)迴盪,牆面沒有一處好地兒。
“哼,鍾家這羣土匪,遇到事情就退避三舍,現(xiàn)在竟然敢跟本尊推三阻四起來!”
“梆梆梆——”
門口突然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孟扶秋的話,他沒好氣地向外吼道:“什麼事!”
“家主,伺候少主的柳如眉求見!”
孟扶秋皺了皺眉,這個柳如眉他早有耳聞,來路不明不白,進來沒多久又和汲川、陽平發(fā)生矛盾,實在不是個省油的燈。
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他不耐煩地朝青衫男子揮揮手:“你先下去吧,再去鍾家問問,他們有什麼要求再回來同本尊商議。”
“是!”
爲著孟子忠的事情,孟扶秋已經(jīng)長久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了,家族事務(wù)也多如亂麻,自己修煉又遇上瓶頸,一樁樁一件件,都讓他頭腦發(fā)脹,太陽穴突突突地疼。
沒過多久,門一開一合的聲音傳來,香風(fēng)飄過,女子的聲音就在近處響起:“家主可是身體不適?奴家粗通一些按摩之法,或許可以給家主一解憂煩。”
久不見孟扶秋迴應(yīng),柳如眉扭著嫋娜的腰身,一步一步靠近孟扶秋,現(xiàn)在的她完全看不出過去刁蠻任性的樣子,還是原先的眉眼,但一顰一笑全都染上了多少風(fēng)塵氣息。
就在她的纖纖素手下一秒要觸碰到孟扶秋時,手腕被一隻鐵爪般的手死死鉗住,動彈不得。
“家主,您弄痛奴家了!”柳如眉神色未變,嬌滴滴地說道。
那聲音如婉轉(zhuǎn)千絲,好像有神奇的魔力似的,細細密密地纏住面前的人,讓人無處可逃。
孟扶秋轉(zhuǎn)頭對上她的眼,只覺得那雙黑黝黝的瞳仁充滿誘惑力,彷彿下一秒就要被吸進去,不由自主放軟了語氣:“擅自靠近本尊,恐怕會受傷,單是本尊的護身之力,就能要你半條命?!?
柳如眉羽睫輕顫,似是被孟扶秋的話嚇到,嬌軀輕輕顫抖,我見猶憐,瑟縮著想要收回手。
但是她那眼神卻與身體的動作大相徑庭,朦朦朧朧的,如同漩渦一般,與孟扶秋對視上,孟扶秋只對視了片刻,神情便有一瞬間的恍惚,
柳如眉敏銳地捕捉到那點恍惚,心底不由得冷笑一聲,緊接著又有股扭曲的滿足感生出,這些男人,不管再如何強大,地位如何尊貴,最終還不是要拜倒在她的裙下!
帶著得逞的得意,她順勢將抽出的手搭到孟扶秋身後的椅背上,鮮豔欲滴的紅脣貼近他的耳畔,輕聲說:“家主,少主受了傷之後脾氣差得很,幾次打罵奴家,奴家實在是承受不住了,要不……”
她身上馥郁的香氣混著輕柔的語聲,在孟扶秋耳邊呵氣如蘭,弄得他越發(fā)心裡癢癢,頭腦發(fā)昏,忍不住接道:“要不怎麼?”
“要不……奴家來伺候您吧!”
孟扶秋在柳如眉靠近後便覺得思緒一片混亂,周遭只剩下她的聲音,她的香氣,還有似有若無貼近的嬌軀。
他起初覺得不對,驟然升起的警覺心讓他即刻就想出手,但是一碰到柳如眉,他的動作便遲疑了,再對上她的眼睛,要使出的殺招不由自主湮滅在了手裡。
緊接著,思緒便開始隨著她走了,柳如眉就像有謎一般的魔力,讓他在這個女人提出任何要求的時候,都只能點頭說好。
聽見她撇下兒子轉(zhuǎn)投自己,孟扶秋沒心思想那些複雜的,只留下了一個念頭:柳如眉是自己的人!
“好?!?
他毫不猶豫地說道。
柳如眉目的得逞,正想撲進孟扶秋的懷裡更進一步,卻被門外的請示攪了好事。
“家主,星宸學(xué)院來人求見!”
柳如眉連忙退開,孟扶秋在下一秒清醒過來,像美夢醒了似的,不自覺拉下了臉,但是星宸學(xué)院來的,怕是有什麼要事,喉結(jié)動了動,終究還是對門外說道:“好生招待著,本尊馬上就去!”
轉(zhuǎn)過頭,他安撫地拍拍柳如眉的後背,溫聲道:“別去少主那裡了,這是本尊的信物,拿著它去本尊院裡吧。”
邊說邊將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扳指退了下來,交到柳如眉手裡,合起她的手,留戀地輕撫了那雙嫩手幾下,才掀開衣袍,向正廳走去。
望著孟扶秋離去的背影,柳如眉不自覺用力攥緊了他的扳指,好像攥住這枚扳指,就像攥住了這個男人的咽喉一般,等到孟扶秋的背影看不見了,才嫋嫋娜娜往孟扶秋生活起居的院落走去。
孟扶秋的院子在大片池塘邊上,是整個孟家景緻最好的地方。
院門正對著池塘邊的亭子,寬闊的白玉道路將院子與池塘隔開,往來的僕人無一不是輕聲細語,動作輕快利索。
這裡除了職責(zé)所在的僕人外,其他閒雜人等一律不敢隨意打擾,因此柳如眉的出現(xiàn)就顯得無比突兀。
守門的護衛(wèi)見到柳如眉靠近,面色冷硬、毫不留情地亮出手裡閃著寒光的兵器,厲聲喝道:“什麼人!閒雜人等速速離去,否則便人頭落地!”
等那人影越走越近,兩個護衛(wèi)眉頭之間的褶皺皺的更深了,這不是少主房裡的柳如眉,怎麼到家主的院子裡來了?
容不得他們多想,柳如眉走近,亮出手心裡的扳指,那兩個正欲發(fā)作的護衛(wèi)瞬間啞然熄火,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盯著那枚扳指,久久出不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