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凌寅話說出口,就如同扇了自己一巴掌。沒有看準目標,作為一名精明的武將,絕對不會放開手中的箭。因為箭射完一支,就少一支。在戰場上,武器尤為重要。身為將軍的吳凌寅,難道會不懂嗎?
安宏寒冷冷勾起唇角,“真的只是失誤嗎?”聲音頓了一下,帶著徹骨的冰寒,安宏寒再次開口道:“朕可是清清楚楚看見你拉弓射箭,一句失誤,你以為朕會相信?”
其余的武臣雖然有所懷疑,但是不敢提出來。因為安宏寒乃是風澤國的帝王,他每一句話都是圣旨。既然他說親眼看見了,那么你就不能反駁他,否則等候你的命運,將會變得非常悲慘。
所有人都閉口不言,眼光復雜的瞧著吳凌寅,沒有人為他求情,也沒有人同情他。誰都知曉陛下最寵愛的乃是鳯云貂,對鳯云貂不但處處遷就,還精心照料鳯云貂起居飲食。有人膽敢想害死鳯云貂,作為主人的安宏寒能不生氣嗎?
跟在吳凌寅身后的兩名武將,都和他的關系比較深。看見吳凌寅有難,都忍不住面露憂色。朝廷中的關系,極為復雜。他們本來就是吳凌寅黨羽,若是吳凌寅被罰被貶職,他們以后的日子絕對不會好過。
“陛下,微臣就站在吳將軍身后,微臣可以作證吳將軍當時那一箭,確實是失誤。”兩名武將都同時跪地。
“你的眼睛看見吳凌寅射箭,乃是失誤?那么朕看見的又該怎么算?”安宏寒不為所動,目光掃視了周圍幾眼,“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來人,先將吳凌寅押下去。”
也許是動靜過大,遠處有兩只老虎微微的動了兩下。
好不容易才將獸群安撫,如果再鬧出亂子,他們就得不償失了。
東方尤煜附和道:“本殿這嗓子今日可吹不出第二遍簫曲了,大家還是先撤離游云山比較妥當。”
東方尤煜聲音有點沙啞,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
吳凌寅不敢反抗,因為在場的武將絕對有能力擒住他,他若反抗,真的是一點活命的機會也沒了。當兩名侍衛押著他的肩頭時,吳凌寅至始至終沒有掙扎。
“微臣沒有說謊,求陛下查清真相,還臣一個清白。”
他說得大義凜然,似乎真像安宏寒冤枉他一般。
然而這句話,進了安宏寒耳朵里,只覺得一陣惱怒,手指輕撫小貂毛發,動作極為溫和,然而口氣卻極為強勢霸道,“如此說來,是朕看錯眼了?吳凌寅,朕從來不會冤枉誰,你既然敢放冷箭,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還是說,你仗著自己是鎮國將軍,就不把朕放進眼里了?”
看得出安宏寒是真的動怒了,所有武將都埋頭,看著地面。心中感嘆道,吳凌寅這般一說,估計沒命可活了。作為一國之君,他怎么能夠容忍臣子對他有質疑?這是萬萬不可以的。
安宏寒帶領著眾人,抱著懷中熟睡的小貂,邁開步子離去。
“時限已到,今日的狩獵節就此結束。”安宏寒瞧了瞧天色,開口宣布。
其他人哪兒敢有異議?就算剛才在混亂之中,獵殺了幾只野獸。可是你口說無憑,誰會聽信你的話?
林恩看見有幾位大臣愣著不動,出聲喊道:“幾位大人,趕緊跟上吧,萬一后面的野獸醒過來,只怕又得發生一場惡戰。”
林恩說話很客氣,好心提醒他們幾位。
大臣們迅速加快腳步跟上,唯恐后面那群野獸清醒過來。
當安宏寒等人上山打獵之時,行宮里的奴仆早就把馬兒喂飽。一匹匹馬車停靠在行宮外,非常有秩序。
林恩率先走到馬車旁邊,為安宏寒掀開車簾。
安宏寒抱著小貂進去,坐在虎皮之上。目光陰沉深邃的盯著小貂,剛才若不是他剛到及時,那支箭沒準就真射中席惜之了。以前安宏寒無論對什么東西,都提不上興趣,而席惜之對他的意義不同。
安宏寒梳理著小貂的毛發,想著回皇都之后,該怎么整治吳凌寅。
既然敢傷他的人,那么必須要付出代價。
因為蕭聲的消失,席惜之沉睡了一段時間后,漸漸蘇醒。剛才的瞌睡來得太突然,讓席惜之有點捉摸不透。迷迷糊糊睜開眼,席惜之用爪子揉了揉眼皮,企圖讓自己清醒一點。回想剛才的簫聲,席惜之頓時發覺了異樣。光是聽簫聲也能讓人入睡?這也太神奇了吧?
席惜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瞪得老大,那副驚訝的模樣,外加兩只毛茸茸的耳朵不斷抖,看得誰都想抱住它不放。然而唯一能夠做到的人,卻只有安宏寒一個。
“東方尤煜的簫聲乃是出名的動聽,否則他在律云國的名氣也不會這么多。不過……東方尤煜的身份不同于普通人,所以聽他吹簫一曲,那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安宏寒緩緩替席惜之解釋。
東方尤煜四大才子之名,可不是浪得虛名。他當年就是憑借這一曲簫聲,成功擠進四大才子之名。外加他長相俊俏,惹來了不少女子芳心暗許。
席惜之暗暗點頭,原來東方尤煜還有這本事。幸虧以前他沒對著自己吹簫,否則自己肯定扛不住瞌睡來襲。不過……萬一哪一日失眠,東方尤煜倒是派上用場了。
如果說東方尤煜知道了席惜之打的如意算盤,估計氣得夠嗆。
馬車晃晃悠悠行使,下山比起上山容易得多,所以速度也快了許多。
當席惜之等人回到皇都的時候,天色已經黑透了。街道上仍是有許多行人,許多賣東西的小販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由于席惜之和安宏寒進入馬車的時候,乃是獸態,所以不可能現在變回人形。
這也是林恩心中存在的一個疙瘩。
從行宮回來之時,林恩就發現了席姑娘沒跟回來。而陛下對那孩子非常寵愛,如今失蹤了,竟然不聞不問,就跟鳯云貂失蹤的那陣子一模一樣。突然之間出現,又突然之間消失。
龐大華麗的宮門出現在眾人眼前,安宏寒見天色已晚,掀開車簾對眾人說道:“各位大臣今日也累了,就不送再送朕回宮,都回去休息吧。”
說不累,那是假的。一大早就坐馬車去游云山,然后傍晚時分又急匆匆趕回來。特別是此次的狩獵節,比往常更加累人。以前狩獵都是在馬上靠箭術獲勝,而今日,他們卻和野獸來了一場大戰。
很多太監都受傷了,最后那兩輛馬車里,裝著的就是傷員。
席惜之心里挺對不住他們,知道一進入宮門,這群太監就一定會被前往太醫院。所以趁著安宏寒和群臣告別,跳出了馬車,朝著最后那兩輛馬車奔去。
剛靠近,就聽見一陣陣的喊疼聲。
懷著愧疚,席惜之鉆進馬車中,看見了幾個太監渾身鮮血的靠在車壁而坐。野獸的攻擊不可小視,其中有一名太監手臂上就被咬掉了一塊肉,看著特別駭人。
唧唧唧……
席惜之張口說著道歉的話,奈何對方卻什么都聽不懂。不過看見這么一只可愛的小貂,還是令這些太監心情逐漸變得好轉。特別是小貂那雙眼睛,總是讓人看了,就覺得渾身舒暢。
有一名太監撐起身體,想要撫摸小貂,這個動作純粹是有心而發。他的手掌帶著血,不過已經干涸。
席惜之沒有躲,因為她乃是罪魁禍首,就算對方想打它,她也必須受著,不能反抗。
就在對方的手指快要碰到它的時候,車簾再一次掀開。
安宏寒那張熟悉的臉龐,出現在席惜之的眼前。
他看見太監的動作,目光瞬間一冷。渾身的氣勢鋪展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皇宮里的奴才對于安宏寒,本來就懷著七分害怕,三分顧忌。特別是呆在安宏寒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對其處置人的手段,更加清楚明白。
那名太監顫巍巍的縮回手,扭動身體,就想下跪求饒。
然而令人驚訝的是,安宏寒竟然什么都沒說,伸手抱起鳯云貂,轉頭就走,似乎并沒有看見那名太監想要觸碰鳯云貂的手。
馬車內全部的傷員都不敢相信……陛下就這么輕易的走了,而且沒有絲毫治罪于他們的意思。
“吩咐人送他們去醫治。”安宏寒回到自己的馬車,對著林恩吩咐道。
他雖然討厭有人觸碰屬于他的東西,但是那也是要分情況的。剛才他也想過斬殺那名太監,可是當他看見小貂自責的眼神時,徹底收回了這份心思。
席惜之已經夠自責了,假設自己連那名太監都不饒過,只怕會被席惜之記恨。
“下次做事情之前,一定要考慮周全。”對于野獸聚集這件事,安宏寒覺得席惜之辦得非常不妥。如果換成是他,他一定不會設法喚走獸群,而會設法阻止這次狩獵節的舉行。
席惜之也反省過自己了,當安宏寒指出自己的錯誤,焉聳著腦袋點了兩下,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如果有下次,可以找朕商量。”
商量……?
席惜之的雙眼瞬間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