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落雁看了看手上的鞭子,本不想給他,卻聽到身邊的王昭遠低聲道:“還看什麼看!快給他吧?早給他叫他們早離開,我們也好回宮裡去,王子和趙大人還等著你呢!”
方落雁無法,只得將鞭子又給他遞了回去。
阿託密便將鞭子接了,又朝著方落雁挑了一個挑釁的眼神兒,這才走了。
方落雁無法,還是隻得放下長刀,又跟錢副尉說了兩句話,這纔跟著王昭遠往宮裡走來。
路上,方落雁不無擔心的道:“王大哥,這王子殿下的脾氣怎麼樣,我給他捅這麼大簍子,他不會一下子就把我來咔嚓了吧?”
王昭遠不由瞇著眼睛笑道:“你胡說些什麼呢?王子殿下人很好的,脾氣也不暴躁,就是剛聽說的時候被你氣的不輕,只要你好好兒跟他解釋,他應該不會太過怪罪於你的!”
“那就謝謝王大哥了,一會兒還請王大哥多多給我美言幾句啊!”方落雁說著,又一塊銀子悄悄的遞了過來。
王昭遠卻伸手推開道:“你幹什麼?你都叫我王大哥了,我幫你說話也是應該的,你這是幹什麼?”
方落雁還是塞了過來笑道:“王大哥見外了是吧?以前不識的王大哥,今天遇上了,也是緣分,本該請你好好喝一頓的,可王大哥你隨侍在王子殿下左右,現在皇上又病重,你哪有那麼多空閒時間,這些就請王大哥自己買點小酒小菜,也算是做兄弟的孝敬了!‘
“呵呵,你這小子,真是會做人!”王昭遠便笑呵呵的收了,一行人便進宮裡來。
皇宮,李仁罕已經走了,孟仁贊與趙季良等在裡面,方落雁一進來,連忙拜倒道:“見過王子殿下,司空大人!”
不知道趙季良跟孟仁贊早說了些什麼,孟仁讚的臉色已經不是那麼難看了,見方落雁進來,不由問道:“你就是南門守門校尉方落雁?”
方落雁連忙朗聲道:“正是下官!”
孟仁贊一看方落雁一身正氣,也不像是那種貪戀錢財之徒,對方落雁的印象不由又好了幾分,便問道:“你今天在南城門當值,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落雁便道:“今天有吐蕃商人阿託密等三人從下官南門經過,但其服飾等與販馬之人有很大差距,而且下官持此盤問之下,他們竟不知道成都馬價,而且拒絕配合盤查;現今皇上病重,王子監國,下官謹慎起見,想將他們扣下,人貨分離,詳細盤查,看看有無夾帶或者人員有無問題,直到確定沒有問題之後纔給以放行,但盤查過程中卻又有一股吐蕃人從城中衝出,與此三人結伴攻擊我們,下官沒有辦法,只有將他們全數拿下,但接著不知道有誰蠱惑成都城中的商人,竟至於圍堵南門,至於什麼貪墨財貨等事情,下官身爲大蜀將士,自有大蜀朝廷供養,實在是未有之事!”
這時王昭遠也在旁邊說道:“殿下,我已經問過守門的錢副尉和不少士兵了,方校尉只是要他們將人貨分離,詳細接受盤查,並沒有說要貪墨他們的財貨,這應該是吐蕃人誣陷方校尉之言!而且據錢副尉和很多士兵說,方校尉自從上任以來,始終堅持值守,以身作則,從不奉迎上司,欺凌下級,深受衆將士愛戴,是我大蜀將士的楷模,如果真的就因爲方校尉認真盤查可疑吐蕃商人這件事情就處理方校尉的話,他們也表示不服!”
孟仁贊與趙季良不由對看一眼,趙季良不由苦笑道:“看來事情真的像我剛纔想的那樣,這裡面有人搗鬼啊!”
孟仁贊便也朝方落雁道:“方校尉,你受委屈了,先起來吧!盤查之中,有什麼發現沒有?”
方落雁不由感激的看了王昭遠一眼,連忙起來道:“先前只是懷疑,但真的到詳細盤查的時候,那些人又都嘴硬的很,下官時間又很有限,還沒來得及仔細詢問,外面衆多吐蕃商人已經衝了過來,下官疲於應對,根本拒沒有來的及問!”
趙季良不由看著孟仁讚道:“殿下,就找方校尉所說,這不是一個兩個的吐蕃人的事情,而是這是一股吐蕃人的事情,方校尉的謹慎是對的,現在皇上病重,你剛剛監國,根基還不穩,大臣中也有很多人對你並不服氣,成都城中暗流涌動,現在這些人進來,要是真的老老實實倒還罷了,倘若要生事,也是很讓人頭疼的啊!”
孟仁贊也點點頭,便又朝著方落雁道:“方校尉,你今天做的本並沒有錯,但後來事情的發展,卻不是你能控制的了的,所以我將你革職查辦你可有怨言?”
方落雁忙低頭道:“方落雁眼中只有南城門一座,殿下眼中卻是整個成都城,整個大蜀,方落雁毫無怨言!”
孟仁贊便又噗嗤一聲笑了,道:“好了,司空大人一直說你們父子忠勇可靠,對我大蜀盡心盡力,我也不能太虧待了你,你還是做你的校尉吧,不過就不要再去收南城門了,我叫昭遠撥給你一隊禁軍人手,你就專心先把這些吐蕃人的詳細情況給我查探清楚,如果他們真是規規矩矩來做生意的,你就不用再理他們,如果他們真有異心,道我大蜀來是使壞、耍陰謀詭計來的,那你就不要給我客氣,明白了嗎?”
方落雁知道孟仁贊這是剛來成都,還沒有自己牢靠的班底,這是在開始拉攏自己,當然也不敢拒絕,連忙跪下叫道:“多謝殿下!”
殿外,王昭遠笑著對方落雁道:“方兄弟,這守門校尉和禁軍校尉可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兒啊,你這次可真是因禍得福了!”
方落雁連忙笑著向王昭遠行禮道:“那還多虧了王大哥在王子殿下的及時美言,要不然殿下能這麼快就相信我?”
“這本來就是事實,我只不過據實稟報而已,也是你方兄弟平時便得軍心,否則,這個時候誰會替你說話!”王昭遠也笑著道。
方落雁想想,而已卻是對錢副尉等人很是感激,卻又問道:“王大哥,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到底是誰在王子麪前告我的黑狀了吧?”
王昭遠這纔看看四周,在方落雁耳邊小聲的道:“是李仁罕李大將軍,人家牛氣得很,連王子都不太放在眼裡,即便是告了你,你也先忍著吧!”
方落雁聽了,也不由咪咪眼睛,小聲的道:“王大哥所言,小弟銘記於心,會小心的!”
王昭遠這才又使勁兒拍了拍方落雁的肩膀笑道:“今天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回家去休息,你的那隊禁軍,你明天來宮裡我直接交給你!”
“呵呵,多謝王大哥!”方落雁連忙抱拳道。
“自家兄弟,客氣什麼!”王昭遠卻大度的擺擺手自顧走了。
“我前頭被吐蕃商人圍堵,這邊李仁罕便到宮裡來告我黑狀,要不是又趙季良大人在的話,我就要直接被下獄了,看來這李繼宏父子還真不是一般的腹黑南鬥,我以後要小心點兒了!”回去的路上,方落雁一個人深深的思考道,卻又想到:“咦,別人誰告我黑狀不可?成都府,巡城司,都可以啊,爲什麼單單是他李仁罕?他一個堂堂的一品大將軍,用得著跟我一個小小的校尉過不去嗎?即便有我跟他兒子不對付這一層在裡面,他也不至於親自對我出手啊,那多掉價?更何況,吐蕃商人圍堵我南門的事情,他得的消息怎麼那麼快?竟還在成都府和巡城司之前,憑什麼?”想到這裡,腦中靈光一閃,正想再想下去,卻突然聽到身前一個聲音悶悶的道:“喂!你走路總這麼不擡眼睛,不知道眼前有人嗎?”
方落雁這才警覺,忙一擡頭,卻見面前堵著一個人,還以爲自己擋人家路了,不由連忙道:“啊,不好意思,擋你路了,你慢走!”說著,錯開那人便要從旁邊走過去,繼續思考剛纔那靈光一閃的東西。
就聽身後那人氣憤的道:“喂,你站住,我家主人要請你吃飯!”
“吃飯?”方落雁這下聽清楚了,不由回過頭來仔細的看了那人一眼方問道:“你是吐蕃人?”
那人愣了一下,道“不錯,在下多吉!”
方落雁便氣笑道:“你們今天下午剛剛堵了我的南門,現在又來請我吃飯,到底安的什麼心?”
然後便聽一個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就是不安什麼心,就不能請你吃個飯了嗎?”緊接著一個漂亮的小姑娘便帶著一個丫頭和另一個護衛走了出來,正是格桑拉姆和央拉還有強巴。
方落雁卻盯著那個漂亮的小姑娘問道:“你是誰?我憑什麼要答應你吃飯?”
“什……什……什麼?你……你……竟不記得我是誰了?”格桑拉姆突然給氣的面色潮紅,連話也說的不利索起來。
“我爲什麼要記得你?我們見過面嗎?”方落雁依舊一頭霧水的道。
“我……我……”格桑拉姆給氣的快要哭出來了,突然摘下自己的帽子,伸手在自己頭上亂抓了幾下,又在自己臉上胡亂抹了幾下,方氣憤的道:“喂!只會耍嘴皮子不會打架的少將軍,這下你想起來了吧?我是拉姆,格桑拉姆,那個你喝醉了酒,我一腳就把你踢倒的格桑拉姆!你這下記起來了吧?”
方落雁想了想,突然跳了起來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什麼山南雅礱斡德的第三個兒子赤穹大王唯一的女兒格桑拉姆,你這個小丫頭片子,那天見你髒兮兮的,今天怎麼這麼漂亮起來了啊?!”
格桑拉姆一聽這話又不由眉開眼笑起來,歡喜雀躍的跳著吐蕃的鍋莊舞道:“人家本來就是這個樣子啊!你那天見人家不過正好人家扮成乞丐的樣子,所以才難看了些,這纔是人家真正的樣子啊!怎麼樣?我漂不漂亮?漂不漂亮?”
方落雁看著天真無邪、百靈鳥兒一般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的格桑拉姆,整整一天的鬱結便似乎一下子便全部給清空了似的,就連整個世界也似乎清爽明媚、賞心悅目起來,不由笑道:“還真是你啊,你怎麼又到成都來了啊?”
格桑拉姆便停了跳舞,不悅的道:“人家自然是有事情來了啊,怎麼樣,現在我請你去吃飯你去不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