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外面依舊鬧鬧哄哄的,顧半峰將秦浩放在床上,奇道:“那個人是誰?沒聽說大蜀還有臂上的功夫跟你不相上下的???”
秦浩卻笑了:“大蜀自然沒有,我秦家的臂上功夫,在這天下要說第一,就沒有第二,又有哪個世家能在臂上功夫上打敗我秦家!”
“那他還把你打成這樣!”顧半峰氣道。
“那是因為他在袖子里面藏護板了,我一上手就試出來了!”秦浩苦笑道。
“啊?”顧半峰不由驚訝道:“你為什么不說出來?”
“我說什么?那是她的心上人,我總得找個借口退下來把?再說了,那人功夫不弱,即便沒有護板,我也不一定能贏他,他是替石青玉來還那一臂來的,你沒見他那一腳就踢在我右臂那個位置嗎?”秦浩卻苦笑道。
“那也不行,比武就是比武,我一定要去跟他分說個明白!”顧半峰突然站起來說道。
“哎,顧大哥,你不要去,這是我自愿的……”秦浩連忙攔道,卻沒有攔住,顧半峰已經自己沖出去了。
顧半峰沖在半路上,一邊急急地走著,一邊回味秦浩那些話:“我說什么?那是她的心上人,我總得找個借口退下來把?再說了,那人功夫不弱,即便沒有護板,我也不一定能贏他,他是替石青玉來還那一臂來的,你沒見他那一腳就踢在我右臂那個位置嗎?”
“是啊,他自己已經找借口自己退下來了,我還要去給他找難堪做什么?”顧半峰狠狠地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子,嗖的一個轉身,正好和一個同樣急急忙忙走過來的女子撞了個滿懷,顧半峰是練家子,身子又壯,身體一歪便已經站住,和他相撞的女子卻芊芊細細,被他這一撞,直蹬蹬蹬連退數步,一跤跌在地上。
“啊呦,對不起,姑娘,沒摔著吧……”顧半峰大是懊惱,連忙上前幾步拉起那姑娘,這一拉,可不得了,顧半峰的魂魄一下子就給擊碎到九霄云外之去,什么王雨知,什么秦浩,連這天空都似乎已經不再存在!
這女子一身丫頭打扮,但婉約的像煙霧,安靜的像湖水,不是小雨是誰?
“沒事,沒事,我沒有事情!勞公子掛心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小雨連忙爬起來,輕輕地行禮道。
“哦,哦!”顧半峰連忙讓路,卻突然神魂顛倒的遙遙跟在小雨身后,暗暗道:“天哪,這大蜀到底什么地方,除了那個叫毋寶晴的和方倚璧的小姐那樣的奪人心魄外,就連一個使喚的丫頭也這樣的讓人勾心裂肺,這輩子干脆死在這成都吧,永遠也不要回吳越去了!”
小雨在前面走著,顧半峰在后面跟著,走了沒多遠,便到了錦江邊,柳樹下,一個修長的人影等在那里,正是顧沅。
“我呸!”看到小雨歡喜雀躍的奔到一個年青人的懷里,顧半峰不由又憤怒地將嘴里的樹枝吐掉,怒道:“還有沒有天理,這個美人兒也有相好的了,為什么總是晚來一步?”又看看顧沅華麗的衣服,不由又氣道:“看這人身上穿的,絕對是官宦人家,腰里還別把扇子,肯定還是愿意附庸風雅的那一類,只是卻跟一個丫頭這么親密,又在這么隱蔽的地方幽會,總不成又是這些官宦人家的公子,欺騙人家小姑娘,到時候玩夠了,新鮮完了,又把人家一腳踢了?這樣的人最可惡!我可不能讓這么好的姑娘也上了你們這些惡人的當!”想著,也便不走了,遠遠地蹲了下來,看著兩人。
柳樹下,小雨興奮地偎依在顧沅的懷里,雙手緊緊地環繞在顧沅的腰后,體味著這難得的溫存。
顧沅也沒有說話,只是細細的撫摸著小雨的纖背,嗅著她的發香,兩個人就靜靜的偎依在那柳樹下,仿佛成了這傍晚錦江優美畫卷的一部分。
顧半峰遠遠地看著,越看越不是滋味,越看越是嫉妒的泛酸,也越看越是憤怒。
江風徐來,吹起了無數的柳條,也吹起了小雨黑黑的長發,小雨緩緩地抬起頭,看著顧沅,只希望和這個男人就這樣永遠的到老。
“小雨,”顧沅終于松開了小雨,緩緩地道:“我們的事,我又跟我爹說了!”
“哦,顧大人怎么說?”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小雨還是不愿意睜開眼睛,又緊了緊抱在顧沅腰上的雙手,在顧沅的肩上親昵的拱了拱臉頰臉頰道。
“我爹還是說,要你做妾可以,但是要是做正室,他是絕對不會答應的,他還叫我去跟趙廷隱趙大人的女兒去相親!”顧沅嘆道。
“什么?!”小雨不由一下子就推開了顧沅,怒道:“顧公子,你還記得嗎?我跟你交往,你答應我什么了?”
“我還記得,若是與你相好,便一定要娶你做正室的!”顧沅連忙道。
“那你還去跟人家相親!”小雨哭道。
“我不是沒去嘛!”顧沅急了,不由連忙沖了上來,要拉住小雨的手。
小雨卻不讓他拉,一邊后退一邊推他的手哭道:“你現在不去相親,總是會有一天會去相親,我在你心里就總是這樣拖來拖去的嗎?總不會到時候又要把我弄個妻不妻,妾不妾的掛在那里嗎?那我們還不如現在就散了的好!也省的耽誤了你的大好前程!”她本在翰墨樓那里受了氣,現在又聽顧沅說這些話,不由心中更是悲傷,忍不住大哭道。
顧沅聽她哭的撕心裂肺,也不由手足無措起來,叫道:“小雨,小雨,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實在是我爹太過頑固,你等我好好地勸勸他……”
小雨卻連連搖頭后退道:“等你勸勸他,等你勸勸他,等你勸通他,我是不是已經人老珠黃,而你也已經兒孫滿堂了?我只是個丫頭,我們的身份就擺在那里,這總不成就是我們丫頭的宿命嗎?如果真的是,我即便是死,也不會屈從這該死的命運的……”小雨越哭越傷心,越哭越悲傷,只哭的顧沅心都碎了,也滿面熱淚的來抓小雨,小雨就不讓,兩個人便撕扯起來。
遠遠觀望的顧半峰本聽不清兩個人在說什么,但一看現在這情況,還以為顧沅在欺負小雨,不由一下子就沖了過來,怒叫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這些表面上道貌岸然的文人們,公子哥兒們,就喜歡欺騙小姑娘,然后就會始亂終棄,我顧半峰最討厭的就是這些人,你給我離遠些!” 說著,一把就將顧沅丟的遠遠地,
顧沅一時有些蒙,不知道突然從哪里殺出這么個人來,不由問道:“你是誰?管我們的事情做什么?”
顧半峰不由自以為是的猜測道:“你管我是誰!反正老子最恨你們這些沒事就勾引人家丫鬟侍婢,最后卻總喜歡始亂終棄的官宦子弟,你聰明呢就最好離這位姑娘遠些,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顧沅更是不明白,不由問小雨道:“小雨,這人你認識?”
小雨看看,顧半峰,認出他是路上撞倒自己的人,但還是搖搖頭。
顧沅便伸手來推顧半峰道:“這位兄臺,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這是我們之間的事,請你不要亂插手!”
顧半峰卻一下子就惱了起來,攔住顧沅道:“本來不管我的事,但今天我不小心把她撞倒了,我就欠她的,你這么欺負她,我就是不允許!”
“我沒有欺負她!”顧沅不由叫道。
“你沒有欺負她,人她怎么會哭?”顧半峰不客氣地道。
“我……”顧沅不由語塞,卻還是向著小雨道:“小雨,你別聽他瞎說,我沒有那個意思,更沒有始亂終棄……”
“行了吧,你們這些官宦子弟,我見的多了,你們跟這些下人,弄出過什么好結果來過?”顧半峰不屑的道。
“嗚——”沒想到顧半峰這句無心之話,正好戳中小雨的痛處,不由更是悲從心來,也不管顧沅和顧半峰了,只捂著嘴嗚嗚大哭著轉頭向遠處跑去,那淚珠兒似不要錢一般在空中飛散。
顧沅被顧半峰攔住,心急如焚,卻又過不去,不由朝著顧半峰吼道:“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攔著我,插手我們之間的事情?!我要跟你決斗——”
“跟我決斗?”顧半峰不由樂了,上下打量了打量顧沅單薄的身板兒輕蔑的笑道:“你知道我是誰?我就是這幾天剛到成都的吳越使團的顧半峰,我是武將,跟你決斗那是欺負你!你不是很附庸風雅嗎?你不是很牛嗎?你不是很喜歡勾引人家小姑娘嗎?你不是很會始亂終棄嗎?不要緊,我給你個機會,我們吳越使團在驛館擺了個棋局,一共八局,你要是能去贏上個一局半局,這場決斗就算我輸了,我可以任你處置,怎么樣?”
“好!好!不就是幾局棋嗎?我現在就去!”顧沅怒火攻心,立刻就要去。
“慢著!”顧半峰卻叫著他道。
“你還想怎樣?!”顧沅惱火的道。
“我們剛剛說的是我輸了,但如果你輸了怎么辦?“顧半峰慢條斯理的道。
“那你想怎樣?”顧沅怒道。
“我也不想怎樣,如果你輸了,你就不要再去騷擾那位姑娘,他是我的了!”顧半峰昂首道。
“什么?她是你的了?”顧沅一愣,隨即冷靜下來,盯著顧半峰看了看道:“你是不是存心來拆散我們的?”
“呃——”顧半峰一愣,隨即無賴的道:“是啊,那又怎樣?我就是故意來拆散你們的,有種你贏幾局來我看看哪!”
“好!我知道你們吳越使團的棋力厲害,”顧沅不由舉起右手,三指向天立誓道:“但我顧沅不會怕了你們的,我顧沅在這里立誓,明日我便去你們驛館弈棋,倘不能勝的三局以上,我顧沅便此生不再見小雨!”說罷,顧沅轉頭而行。
“靠!三局!你就癡人說夢吧!你當我吳越的棋士都是吃素的?。?!”顧半峰卻看著顧沅昂揚而去的背影,忍不住啐了一口道,啐完,也洋洋得意的哼著小曲兒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