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隨著踏踏的腳步聲,錦葵走了進(jìn)來,似乎是被凍得直哆嗦:“子騫哥,藥來了,快點回去了啦,這鬼天氣太冷,外面又下起了雪,凍死人了。”說完把藥塞給小清子:“清領(lǐng)班,上面有服用的方法,自個兒看吧,我記得你是識得些字的。”
小清子拿起藥包,似笑非笑的看看上面的字,點點頭。
白非兒站起身,走了兩步頓了頓足,秀眉輕蹙,薄脣抿成一條線,淡淡的回眸掃一眼小清子,輕聲說:“藥已送到,我們走了。”
“謝過小凌子,天氣冷,你可得注意身體,千萬彆著涼了,四爺會心疼的。”小清子嘴邊噙著意味的笑,啞聲說完又輕咳了幾聲。
白非兒冷笑,心疼?這會兒她肝疼,這小清子丟這幾句真真假假的話,她就得給他賣命了,真是讓她覺得疼。
走在潔白的雪地裡,腳下吱吱兒的響,四周寂靜得只聽到絲絲風(fēng)聲,往日的蟲兒都冷得躲起來冬眠了,凜冽的風(fēng)颳來,白非兒打了個寒顫,本來掉到湖裡全身冰冷未能暖和,這風(fēng),還有在此情形,她倍覺得冷透心骨。
這怎麼出得了天涯宮去找洛向南?
讓錦葵或者八角去?
不行,那倆人還不能說得上是自己人,她不想自己最後又掉到巫驚魂那千年妖狐手上,多次被他牽著鼻子耍,已經(jīng)讓她恨得牙癢癢了,這回說什麼都得做得巧妙一些,給點顏色他瞧瞧。
“喲,子騫哥,我肚子疼,你自個兒先回去,我得找茅廁去。”錦葵捂著肚子,呀呀的叫喚。
白非兒不在意的揮揮手:“去吧去吧。”
錦葵不好意思的笑笑,把手裡的宮燈塞她手裡,一溜煙的跑開。
白非兒看看手裡那氤氳的宮燈,徐徐的寒風(fēng)把裡面的燭火吹得一躍一躍的跳動,她深攏著秀眉,火,火,眸光一閃,她腦裡頓時有個了計劃。
“在想什麼呢?在想我嗎?”
她額間一涼,被人輕彈了一下。
她一驚,左手使上空手道的手勢一抓對方:“什麼人?”她想大喊,可眸前一閃,洛向南那冰冷的銀面具幾乎撞上她的臉。
白非兒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手鬆開了,瞪大著美眸,轉(zhuǎn)而送他一個白眼球,撇嘴:“想你個鬼,人嚇人會嚇?biāo)廊说暮貌缓茫艺f,你這些天怎麼不來查崗了?我正要找你呢,都急死了,剛纔還想著怎麼才能出宮去找你。”
洛向南嘖嘖聲邪笑,漫不經(jīng)心的說:“還說不是在想我?”
額,白非兒冷笑:“少來給我耍嘴皮子,我真有急事,你聽我說……”
“哎,你剛纔抓我的那招叫什麼名堂?你居然會武功,我怎麼不知道?你可真能藏,想必若離也不知道吧?”洛向南打斷她的話,一雙利眸上下掃視著她。
白非兒冷哼,拉他閃到樹影底下,四處看了看,輕聲說:“那叫防狼爪,行了吧?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管得寬。”
這傢伙總是這樣大搖大擺的來見她,她真不知是他厲害還是天涯宮的防衛(wèi)變?nèi)趿恕?
防狼爪?聽這名堂就不好,洛向南見她臉色語氣不好,朦朧月色下臉慘白得滲人,平時也知道她在這天涯宮中沒有什麼好日子過,心裡嘆息,有種莫名的情緒劃過,他不以爲(wèi)意的笑笑:“喲,小凌子公公,別的沒長,脾氣見長了吔。”
怎麼沒長?小爺個子長了,還有內(nèi)個胸前那倆小兔子也長了,還瘋長的,每天勒胸勒得她氣都喘不勻,怪難受的。
白非兒冷嗤一聲,撇嘴:“說正事,洛大坊主,你來這兒該不會只是爲(wèi)了跟我貧嘴吧?”對於這個整日面具示人的大坊主,她可是一點都是不怕:“我要救一個人,明晚行動,你想辦法,找一場北風(fēng)火燒天涯宮。”
洛向南似乎知道似的,一點都不吃驚,只輕擡一下眼眸,淡聲說:“可是想好了?”他天天派了人盯著天涯宮,對於她的事又怎會不知?她這麼做爲(wèi)保命也是爲(wèi)以後鋪路,倒也算是個好法子。
“嗯,想好了,你不是說會支持我做任何事嗎?”白非兒怕他反悔似的,清澈閃亮的眸子定定的看他,看得讓他有些失神。
洛向南面具下的嘴角抽抽,眸中也閃著異樣的神彩,這個女人真會打蛇隨棍上,真的可以說成假的,假的也可以說成真的,那日說支持她做任何事,他多少也是帶著些誆人的成份,沒要想她真要求他的時候,他居然找不出拒絕的藉口來。
眸光一頓:“好,我?guī)湍悖涯愕挠媱澑嬖V我。”
白非兒湊近他耳邊咬耳朵,如此這般說了一番……
溪魚閣書房中。
燭火閃閃,把一個瘦小身影拉得老長。
錦葵低眉順眼的立著:“四爺,小凌子和小清子兩人就是這麼說的。”此時的他精神爍爍,哪有什麼肚子不適的樣子。
良久,座上的人才淡淡的開口,嘴邊的譏誚隱隱而現(xiàn):“很好,我就看她能怎麼蹦達(dá)?該有多少跳樑小醜跳出來?你回去吧,把人小心伺候好了,出了什麼差錯,小心你那腦袋。”眸光如箭掃向他。
錦葵走後,馬藍(lán)急匆匆的走了進(jìn)來,臉色灰暗,他查到了一些事,得惦量著怎麼說,他行了個禮後低著頭,擡眼從眼縫中看自家主子,貌似心情不太妙呢。
巫驚魂是大明朝中聞名的丹青手,此時正畫著一幅仕女圖,輕描細(xì)勾,似是專注的畫,可眉間的冷意,卻寫著“我不爽”的意思。
馬藍(lán)一驚,飛快的掃了一眼案上的畫,不看不打緊,一看倒嚇得他口瞪目呆,這,這分明就是那個女人嘛,雖然嘴巴被畫得大一些,鼻子也歪一些,眉毛濃一些,可這神態(tài)明明就是那女人,這畫兒,四爺分明就是故意畫成這樣子的。
額,曾幾何,四爺會畫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本來就該殺的女人。
“看夠了嗎?”巫驚魂冷冷的開口,陰森冷然的聲音如地獄使者勾著他。
馬藍(lán)瞬的收回眼光,低眸垂眼的看自己的腳尖,恭恭敬敬的說:“沒,沒看,什麼都沒看到。”睜眼說瞎話是這些年他練了不知多少次的功課,唉,沒辦法,在四爺面前就得學(xué)會這能耐,要不然怎麼死都不知道。
嗤,巫驚然冷笑:“你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當(dāng)真是做得夠不要臉,你就不臉紅嗎?擡頭來本官看看。”
馬藍(lán)眼皮一跳,把頭垂得更低,振振有詞的說:“馬藍(lán)不敢,奴才有事稟報。”那還不是跟您學(xué)的?早些年您不一樣在皇上面前說這種話說得溜溜直的?
以他的經(jīng)驗,此時的四爺肯定是怒火攻心,至於惹怒他的人,應(yīng)該不是自己,也許就是他畫的那人。
也只有那個人才能把四爺惹得怒火沒處發(fā),淨(jìng)找他來出氣。
“哼,說吧。”巫驚魂冷哼。
馬藍(lán)惦量了一下,咬牙說:“奴才把那個推小凌子的兇手查出來了,是廚房中的一個傳菜小廝。”他隱瞞了一點,那小廝原是在飄煙閣中當(dāng)差的,才調(diào)去廚房沒幾天。
巫驚魂把筆放了,冷眸一頓,薄脣輕啓:“還需要我再重複第二遍嗎?以後這種事你就直接去辦了,用得著來回本官嗎?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他向來不喜婦仁之人,跟著他的人有哪個不知?“五虎”中有哪個不是心狠心辣的?就是馬藍(lán)的性格里總是有柔軟的一面,雖然這樣,他也還是重用他,取長補短的道理他懂,自然是知道什麼人該用什麼人不該用。
馬藍(lán)領(lǐng)了命退身而出,被四爺訓(xùn),他並沒有什麼不服,也不在意,習(xí)慣了,也知道四爺?shù)钠⑿裕髯有那椴缓玫臅r候,做奴才的自然要被當(dāng)成肉包子的啦,他只是在想著,今日他給了那麼一個大一個面子飄煙,也不知他領(lǐng)不領(lǐng)這個情?
那小廝是他飄煙閣出來的,難保不讓人想到他,而且他隱隱約約的覺得飄煙並不喜歡小凌子,甚至是有些恨意,因爲(wèi)什麼呢?只怕根源就是屋裡那位。
唉,愛情是會讓人的心蒙了豬油滴。
不一會兒,道場那邊的湖中有個人影撲騰了好一陣子,湖面終於歸於平靜,馬藍(lán)面容平淡的讓人把屍體撈了起來,曰,雪天路滑,失足湖中淹死。
第二日一早,白非兒就聽說有人失足湖中死了,激靈靈的打了個寒顫,阿彌陀佛,自己真運氣好了,沒被淹死,想起當(dāng)時背後的那一掌,到底會是誰幹的?
看來她查案又得多一件,查出是誰要害她。
“子騫哥,以後少往道場那邊走,下雪天氣,真是路滑的。”八角拿了些木碳進(jìn)屋,加了些碳,心裡暗歎,這子騫哥當(dāng)真是不一樣,這當(dāng)奴才的,冬天屋裡還能有碳爐,這也許是本朝頭一個吧?
錦葵把早膳碗筷收拾好,也在一旁不住的點頭:“是呀,以後要小心纔是。”
白非兒心裡暗忖,小心什麼?在天涯宮中死個把人算什麼?你們四爺本身就是殺人魔王,千年妖狐,蛇蠍心腸……
白非兒把能罵的話全在心裡罵個夠,起身走向門口,打開房門,雪停了,外面一片銀燦燦的,日頭懶懶的灑在白雪上,絲毫髮揮不到暖意,一陣?yán)滹L(fēng)撲面而來,身子不禁一抖,真冷,這古代空氣污染少了,天氣也特別的冷一些。
“子騫哥,今日還去查案嗎?”錦葵問。
“四爺早朝回來了嗎?”她歪著腦袋想,昨晚也和洛向南商議好,今晚就行動,她是有點質(zhì)疑,一天時間要把一切準(zhǔn)備好,不知道這洛大坊主、洛大莊主有沒有那個能耐?不過事到此,她不信也得信了,只能指望他。
“還沒有回來,往日也沒有那麼早回來啊,四爺不是準(zhǔn)了這幾日你不用去伺候他嗎?查案要緊。”錦葵吸著鼻子,開著門,這風(fēng)直往屋裡灌,真是冷呵。
白非兒看這就睛朗的天氣,想了想,這陣子也躺了那麼多天,是時候放鬆一下了,笑笑:“走,我們?nèi)ザ蜒┤巳ァ!?
錦葵愣了愣,撇嘴:“哪有太陽出來雪要化了去堆雪人的?”
“這你就不懂了。”說著白非兒已到了院子外,手裡一個小雪球飛向錦葵:“你們都來,今兒都放鬆玩玩。”
“那案子有眉目了嗎?”八角走出門來,有些擔(dān)心的問。
又一個雪球飛來:“沒有。”
“啊?沒有,那你還有心思玩?”錦葵吃驚的瞪大著眼看她。
“唉,會玩纔會有眉目,別掃興了,快來。”
噼裡啪啦的,白非兒很快的向他們每人又賞了一個雪球,幾個年輕娃兒,很快就瘋玩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