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微微一笑,也不拆穿,從桌上拿起幾頁紙放在了李永年面前道:“李兄,看看這個。”
李永年疑惑道:“這是什么?”
“李兄有所不知,事情原委是這樣的。”江川將自己在萬春樓門口發生沖突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又以錦衣衛千戶沈煉帶著人正在巡街正好碰上為由,于是著手調查萬春樓,結果從萬春樓的護院嘴中發現了疑點,這才派人包圍萬春樓,結果正好碰上了一隊黑衣殺手,于是雙方大戰一場,錦衣衛殲滅了那隊殺手。
而另一隊殺手卻是奔著驛館而來,幸好江川的親衛們機警,這才全殲殺手。
“李兄,錦衣衛抓住了萬春樓的東家柳忠,經過審訊后發現原來此人是潛伏在大同城中的韃子細作頭目。昨夜這廝派遣的兩隊殺手原本的目標卻不是我,說起來我也算是倒霉,是替別人擋了刀了。李兄不妨猜猜這些韃子細作原本的目標是誰?”江川微微一笑,右手手指輕輕的在桌面上敲擊著。
李永年驚疑不定,沒想到原來還有這么一出。卻不知道錦衣衛竟然這么早就涉入了這件事,而且還連事情都查清楚了還都稟告了江川這個外來戶,自己這個大同總兵卻一無所知,這讓他心中暗暗有些惱怒。
不過他也沒辦法,錦衣衛是天子親軍,本來就是皇帝監視文武百官的眼線,與官員們天生是死對頭。再加上反諜也是他們的職責之一,他也不好說什么。
只是他的直覺告訴他,江川和錦衣衛之間定然有什么不尋常的聯系,否則錦衣衛這次怎么會為了一件普通的斗毆沖突去巴結江川,進而調查那個萬春樓。只是他一時想不明白而已。
當然,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如今的大同錦衣衛都已經是江川的手下了。
“下官不知,還請侯爺提醒。”李永年心中雖然有所猜想,但是卻也拿不準,故而搖頭道。
“李兄看看這個就知道了。這是錦衣衛昨夜突審韃子奸細頭子柳忠之后的供狀。”江川指了指他面前的幾頁紙淡淡的道。
柳忠的供狀上寫的明明白白,他原本的目的是刺殺李永年和牧佐,結果因為江川來了所以臨時改變了目標。
這么一來,李永年避過了一劫,表面上看來是要歸功于錦衣衛,但是根子上卻是因為自己跟萬春樓的護院發生了沖突,才會讓錦衣衛注意萬春樓,才會挫敗了殺手的圖謀,救了李永年和牧佐的命。
所以,說起來李永年最應該謝的人正是自己。
他給李永年看這個的目的就是讓他覺得他的那兩萬兩銀子一點都沒白花,反而很值得。
李永年細細翻看那些供狀,發現上面記載的非常清楚,連自己每天每天幾點出門,幾點回家,愛去那些酒樓茶館,經常去的地方有哪些都記載的很清楚,顯然是那些韃子細作監視自己很長時間后總結出來的,這讓他看的驚出了一身冷汗。
根據供狀上所說,三日之后,也就是臘八那天,這些殺手就會對自己發動襲擊。結果陰差陽錯的碰上了江川,導致了所有的計劃流產。
看完之后,李永年真的后怕不已。
臘八那天,他是要陪呂氏去慈安寺上香的,每年都會去的。而且去的時候基本上不會帶太多家丁護衛,因為呂氏不喜歡太多人跟隨,說菩薩會怪罪的。
沒想到韃子奸細連這個都打聽到了。
若是真讓他們三天后發動了,那自己很有可能就會被韃子奸細得手了。
李永年越想越怕,心中已經完全相信這份供狀是真的。道理很簡單,如果是江川自己炮制的,這供狀上的事情絕對不可能這么詳細準確的。
看來,江川才是自己真正的福星啊。
李永年站起身來,向后退了一步,向著江川深深一躬鄭重地道:“李永年多謝侯爺救命之恩,侯爺恩情沒齒難忘,日后定會報答!”
江川穩穩的受了他這一禮后微笑道:“李兄此言客氣了,我早說過,我們兩人在遼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只要你我同心,這遼東必然是我們的天下。江川能為李兄抗下這場劫難,也是緣分所致,正應了那句休戚與共,李兄以為如何?”
江川語氣真誠,李永年心中也是微微有些感動。他明白江川對他的招攬之意,只不過他一直在持觀望態度。
畢竟他資歷不淺,一步一步從底層爬上來的。而江川則是一個橫空出世,半年時間就用坐火箭一般的速度快速無比崛起的新秀。
這就好比一個公司里,李永年是個從基層一步步干上去的部門經理,業務骨干。而江川則是一個自主創業成功后被公司老板并購然后任命為總監的一個空降兵。
這個總監職位雖高,在李永年這個老員工眼中卻是新兵蛋子。現在空降兵總監要想拉攏老兵部門經理,部門經理當然有點瞧不上了,雖然說這個空降兵總監挺有能力的。
這其實就是李永年心中的那一絲不服氣和自尊在作怪。
江川看他欲言又止,擺擺手笑道:“李兄什么都不用說了,這番話是江川的肺腑之言。李兄可能現在有點不以為然,但是江川卻已經在心中將李兄當做值得一交的朋友。不管是之前的兩萬石糧草還是今日李兄的這兩萬兩銀子,江川都會視為這是李兄交朋友的誠意和投資。等到明年春暖花開之日,李兄就會知道自己是賠了還是賺了。”
李永年約莫明白江川的意思。明年春季攻勢發起之后,江川在遼東的前景就更加明晰了。那時候李永年的態度也該明朗了。
“侯爺看重,永年感激不盡。不瞞侯爺,永年雖然久鎮大同,可也是本小利薄,多有難處,還望侯爺見諒,給我一些時間,日后定當給侯爺一個確切的答復。”李永年拱手鄭重的道。
江川哈哈笑了起來,道:“李兄的意思我很明白。我這里永遠給李兄敞開大門,隨時歡迎李兄加入。只不過李兄可不要讓我等的太久,畢竟我的大門可是不那么寬,萬一人太多了就擠不過去了。”
“白牧,去洞香春叫一席酒菜,我要和李兄開懷暢飲。”江川轉頭對白牧道。
白牧領命而去。
看著眼前這個意氣風發,收放自如的年輕的武安侯,李永年忽然覺得自己有點需要仰視他了。